顏如玉二人隨後進去,她撐著傘,悠閑地跟在後頭。


    自從知道這把傘不僅能斂息,還能遁形後,她便心生歡喜,楚尋真難得給她辦了件天大的好事。


    想到梁曉笙先前蛇一般的樣子,心裏一默,問楚尋道:“你把魔杖修複了沒有?”


    在雁門關,魔杖為了護她而自取滅亡,這份恩情要好好還的。


    楚尋手一攤,魔杖便出現在他手上,落在地上咕嚕嚕化作了一條青蛇,濕漉漉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盯著顏如玉。


    “小青死了。”顏如玉道。


    “它不就是?”


    顏如玉默然道:“長得是一樣,卻終究不是同一隻了。”


    要還是那一隻,這時看到她,該要先罵一句,然後囉裏囉嗦地大叫,可能還會得寸進尺地爬到她手腕上,化作一枚手鐲。


    化作手鐲擋住楚尋的牙印,倒是恰好的。


    “它就是小青。”楚尋仍道,“它傷得太重,幾近毀滅,留有一絲元神慢慢修煉,已經是我的能耐了。”


    顏如玉猶疑:“真的?”


    如此的話,就和人得了失憶症,忘了些事情,但人還是那個人。隻不過共同的迴憶沒了,沒病的人記得發生過的事,有病的卻什麽都不記得。


    總比死了好。


    顏如玉朝它攤了攤手。


    “過去,不然就是違背我的命令!”楚尋看向魔杖,沉聲傳音道。


    魔杖趕緊爬過去,變成碧綠鐲子套在她手上,擋住了牙印。


    顏如玉看著蛇頭咬蛇尾的造型,輕輕吐了口氣,記憶都沒有了,卻還能化作同一種款式,看來真是同一隻啊。


    楚尋瞥了眼那碧綠手鐲,好在這隻新杖靈還算機靈,不然還真難以瞞天過海。當初的小青救了她之後,便陷入了沉睡,卻在睡夢中永遠地死去了。


    “喜歡?就送你好了。”他道。


    “啊?”顏如玉愣了愣,“我不要,你們主仆情深,它還是想跟著你的。”


    新魔杖聽她這麽說,原本不安的情緒漸漸落緩,算她識相,便安安靜靜套在她手上。它要長待在主人身邊,益處才會多多。


    自己的本體竟對這女修有強烈的親和感,是他們嘴裏的‘小青’留下來的殘念嗎,真是的,器靈是不應該有感情的,就算有感情,也隻能對主人有,好可恥的前任!


    再說顏如玉身上的聖潔氣息,讓它不舒服的很,它可是邪惡之靈,越邪惡越厲害,被她淨化了,會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的。


    人貴有自知之明,身為聰明的器靈,也要有自知之明才行。


    “你們不要談情說愛了,注意著些,可好?”梁曉笙轉身一看,此二人竟在潛伏別人地盤的時候討論一件首飾,真是令人無語啊。


    還以為自己先前的樣子嚇到人了,沒想到完全沒有,都是些什麽人啊,一點正道修士的同情心都沒有。


    “梁道友,停下!”顏如玉乍然道。


    梁曉笙驚住,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顏如玉撐著傘走過去,纖手伸出,收迴來時,抓住了一枚符籙。這種符籙,充當陣眼,一觸即發,碰到了就會立刻發作,需要特殊的手法解開。


    爆炸了倒是不要緊,卻會驚動鬼花堂的魔修。


    “都說有陣法了,多留點心眼,你腳下還有。”顏如玉道。


    梁曉笙低下頭去,眼裏閃過一絲光亮,於虛實之間看到了什麽。


    “你左腳下踩了一枚,捏碎吧。”顏如玉道。


    腳一鬆開,立馬就要爆炸,梁曉笙蹲下,抓出了兩枚符籙,轉瞬揉成了飛灰。他心裏一動,問顏如玉道:“你還是陣法師?”


    顏如玉謙虛答道:“隻是略懂。”


    難怪先前要搶著打頭陣,原來是這個原因。梁曉笙訝然地看著她,一個築基女修會的也太多了點。


    便是那些大世家從小資源不斷,在她這個年齡,修煉到築基期,都算是比較出色的了,哪裏有閑時天賦去修習其他的。


    就拿他來說,因要做春風閣的生意,一路耽擱修煉,要不是賣消息得到的迴報足以支撐他使用大量資源堆砌修為,他也不能修煉到元嬰期的。


    他自認腦袋靈光,資質比大門派裏的絕世天才也不遜色,卻也不能在顏如玉這樣的骨齡,得到這樣的成就。


    那時的他,可能還在和同門師兄弟因某些值錢的東西勾心鬥角吧。


    莫非,她是出自什麽超然的隱修世家?


    “算了,陣法的事還是我來吧。”顏如玉攤手道,“你那卷軸如今該派上用場了。”


    梁曉笙把卷軸拿出來,仔細一瞧,指著上麵的某處,道:“鬼花堂的人取到屠龍神劍後,一直未能激發劍意,應該被封留在此地了。這是那弟子的記憶,是否真在那裏,卻是未可知。”


    顏如玉撐著傘,朝那個方向走去。


    她有傘可以隱藏身形,又有雙眼可以看破陣心,在這裏走動,如同逛後花園般隨意,收了一路的符籙,還可以拿出來鬥法。


    楚尋二人,隻要跟在她身後,別人想要發現也難。除非鬼花堂的元嬰期修士閑來無事,拿神識四處晃悠,就有可能看到。


    鬼花堂景色還是不錯,道路兩旁皆栽滿了曼珠沙華,春暖花開地爬出來,竟是能吸收瘴氣,吐出修士可以吸收的靈氣。


    顏如玉的神識輕輕地飄蕩出去,鬼花堂的整個脈絡便步入她的眼裏。


    房屋和樹木,以及覆蓋整個鬼花堂的曼珠沙華,仿佛化作了無數道晶瑩的細線,靈氣遊躥在其間,不斷地吸收和釋放,形成了周天脈絡。


    “到底是什麽人,造就了這樣的大勢……”


    要布置這樣的格局,若顏如玉親力親為,且不說能不能弄出來,慢工出細活,滿打滿算也得花十年的功夫,才能做到連曼珠沙華的花瓣上都沾了靈力脈絡。


    顏如玉不知布置這裏花了多長時間,但最終能完成,至少可以說明那人是個心思極為敏銳且沉靜之人。


    “梁道友,你對獨眼老魔,有多少了解?”顏如玉問道。


    獨眼老魔,就是鬼花堂堂主,梁曉笙剛殺了他外甥兒,馬上就要見到人親舅舅了,可得要好好應付了,他拿出獨眼老魔的卷軸。


    顏如玉一看,道:“上麵沒說他是陣法師,那這些陣法,是誰布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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