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半期考試,為了保證教學質量,學校在考試時會抽測語數英三科中的任意一科,獎懲製度與期末一樣。學校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從來不會泄露半點風聲,隻有在考試前五分鍾才知道哪個年級哪門學科會被抽考。

    期中考試前一天,老師們放鬆心情在操場上做各自喜歡的事。有的打羽毛球,有的打籃球,有的打乒乓球,還有的轉唿拉圈和跳繩。王鐵生和湯小琴喜歡打乒乓球,他們成為最佳搭檔,關係越來越密切。打過幾局乒乓球後,湯小琴一邊用手擦頭上的汗一邊說:“主任,休息一會吧,明天再來。”

    “好啊,我也累了。”王鐵生向樓上看看,壓低聲音,“洗完澡去海邊坐坐,有時間嗎?”

    “好啊,你去的時候發一個信息給我。”

    洗完澡,湯小琴按約前往,王鐵生早已在雕像邊等候。王鐵生為湯小琴鋪好報紙,叫她坐下:“來了?來,坐下聊天。”

    “主任,有件事我真想不明白。”

    “什麽事?”

    “敬董辦學有好幾年了吧?不可能買一套房子的錢也沒有,你看他一家五口窩在二樓那間小屋子裏是不是有點……”湯小琴停下話,好像在思索什麽。

    王鐵生追問她:“有點什麽?”

    “廣東人叫小氣吝嗇怎麽說?”湯小琴搔搔頭問。

    “孤寒啦。”

    “對,就是孤寒。全家人擠在一間屋子是不是有點孤寒?屋子陰暗窄小,感覺壓抑,孩子不打架才怪。真不知道老板是怎樣想的,按理說當老板的對員工孤寒是正常現象,對自己家人孤寒就說不過去了。既不改善生活條件,也不作別的投資賺那麽多錢做什麽?”

    “你不知道真實情況。敬董在申辦新學校校址,現在這個社會,做哪樣事不要錢?辦一個手續過一個領導部門,何況修新學校還要地皮,你說要花多少錢?”

    “是嗎?我怎麽沒聽說過這件事?以後我們可以去新學校教學嗎?”

    “敬董做事低調,沒有點眉目不會放風聲出來。學校隻有校長、我和劉主任知道,你不要對任何人說,除非敬董開會公布了這件事。”王鐵生叮囑湯小琴不要對別人說,他怕泄密。

    “放心吧,我做事你放心,不會出賣你。對了,期中考試快到了,學校要抽考嗎?”湯小琴試探著問。

    “抽考是肯定的,至於哪個年級嘛,我也不知道,還沒有定好。”王鐵生顯然不想說出抽考的年級,就算與湯小琴再好,工作上的事還是不能憑感情用事,該保密的一定要保密。湯小琴沒有再問,她想,憑她的工作能力和努力,是不怕被抽考的,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學生。她想得更多的是敬中華辦新學校的事,如果與他搞好關係的話,就意味著可以去新學校上班……湯小琴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眼前似乎出現一所嶄新的美麗的學校。

    “迴校吧,明天要考試,我還有事要做。”王鐵生的話驅散湯小琴美好的憧憬,為了不引人注意,二人迴校時走了兩條不同的路,王鐵生走沿河路,湯小琴走建設路。

    湯小琴迴到學校,在樓下叫道:“敬誌!你來辦公室一趟!”

    敬誌一路小跑著來到樓下:“湯老師,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問你,一至四單元的課文要背的段落你會不會背?”

    敬誌拍著胸膛保證:“肯定會背,不信你考考我!”

    湯小琴不放心,帶著敬誌到辦公室,她抽出幾段課文叫敬誌背誦,他真沒說大話,流利地背了出來。李素玉與湯小琴教同年級的語文,她聽著敬誌背誦的課文段落,心裏嘀咕:神經!把考試的內容全部讓他背會,還考個鬼!那麽虛偽!

    期中考試來臨,學校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按以前的規矩,上午考英語和語文,下午考數學。考試前五分鍾,王鐵生說抽考四年級的數學,英語和語文由任課老師自行監考。劉陽拿著語文試卷走進教室,學生眼睛一直盯著她手中的試卷,盼著早點看到試題。考試鈴響,學生提筆答卷,由於領導要來巡考,劉陽沒敢大意,連坐也不敢坐。上半場學生很自覺,沒有誰偷看也沒有誰作弊,到了下半場,問題多多。劉陽做過學生,對學生作弊的方法了如指掌,丟紙條、打手勢、把答案寫在手上、紙上、塞進衣袖這些小兒科的方法早知道,學生的一舉一動在她的掌握之中。隻要發現作弊的學生,她會輕輕走到學生身邊,用手輕輕地敲著桌麵,提醒學生不能作弊。

    “還有十五分鍾,抓緊時間答題,做完試卷的同學要仔細檢查。”劉陽提醒學生抓緊時間答卷並檢查試卷。謝紅麗的成績最差,她用手碰碰李婉琪,指著空白的卷子,眼神裏滿是哀求。李婉琪一抬頭,目光正好與劉陽的目光相遇,她沒敢拿試卷給謝紅麗抄,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四周看了看。考試時間到了,鈴一響,學生爭先恐後交卷,謝紅麗還有半張試卷沒寫。

    劉陽把她的試卷收起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平時學習認真今天就不會求別人。努力吧,還有時間。”謝紅麗點點頭,剛才的苦惱一掃而光,交上試卷和同學玩去了。

    晚上,劉陽在辦公室改試卷,李麗虹走到她身邊小聲說:“劉陽,晚上我要去玩,你慢慢改吧。”

    “真會享受,還有閑情逸致去玩。你不改卷子?”

    吳麗虹提著試卷就走:“迴家再改啦,慌什麽。”

    程楚馨快速地批改試卷,改著改著,她把筆一放:“哎,煩都煩死了!這些小兔崽子亂做一通,越改越上火,真是慘不忍睹!”

    小布什在看報紙,他抬起頭問:“馨,你怎麽了?”

    “關你屁事!小布什,你沒事做怎麽不去找你老婆?”

    小布什的手機響起來,看樣子是他老婆打來的,好像要他到校外拿東西。他匆匆奔出辦公室,迴來時手裏提著一袋蘋果,招唿大家吃蘋果。

    程楚馨拿了一個蘋果問他:“小布什,你老婆呢?怎麽不進來?你不怕你老婆被別人勾走?”

    小布什頭一仰,說:“她敢!要是她敢亂來,我就不姓鄧。”

    李素玉對小布什從不客氣:“喲,小布什,你那麽厲害!你看看,還不姓鄧,跟誰姓?難不成真的跟布什姓。”

    “跟布什姓也無所謂啦,如果我真是小布什還在這裏幹什麽。玉妹妹啊,這個星期天準備去哪裏呀?趕快找個老公嫁人吧。”

    “我嫁不嫁人關你什麽事,你想給我找老公啊?”

    “是啊,不要在這裏守株待兔嘛,外麵的好男人大把。”

    “臭男人還差不多,你以為你們男人多偉大啊?都是些喜新厭舊、不負責任的家夥。”

    李素玉不經意說的話觸動程楚馨敏感的神經,她認為在影射自己的事,心裏很不高興,打斷他們的說話:“吵什麽吵,煩死了!小布什,你不講話沒人說你是啞巴。”

    小布什看到程楚馨發火,伸伸脖子沒敢再說。劉陽改著試卷心情也煩躁,不知王鐵生從哪裏弄來的試卷,試題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繚亂。還有作文,學生的水平比較差,看完後頭就大了。劉陽沒有耐心,拿起紅筆刷刷地胡亂批改起來。時針指向十點,劉陽收起試卷迴房睡覺,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她不得不拿出一本《唐詩宋詞》看起來。郝輝最近沒有電話迴來,打電話過去沒人接,他到底有什麽事呢,是他在外麵有了別人,還是?劉陽胡思亂想著,擁被坐在床上,一種無以複加的孤寂感,無可名狀的失落感,不可言說的苦難感像潮水般向她襲來。正煩惱,程楚馨走進房間說這不行那不對,一會兒說房間髒沒有掃,一會兒埋怨劉陽不理她,一會兒罵學生考得不好。哎,劉陽隻得自我安慰,與她住在一起,算是磨練自己性格,練習忍讓吧。

    雙休日在忙碌的改卷工作中度過。傍晚,劉陽和張秀英去海邊散步。張秀英悄聲說:“阿劉,你知道抽考的成績出來了嗎?”

    “不知道,哪個班成績最好?”

    “這次四年級抽考,四(一)班比四(二)班還好,平均分多九分。兩個班學生的水平差不多,成績相差太大,你不覺得有文章嗎?他們關係那麽好。”

    劉陽知道張秀英口中的“他們”指王鐵生和湯小琴,問:“我真不知道,校長怎麽說?”

    “校長也說怪,他說兩個老師工作一樣認真,一樣的努力,教學水平相當,為什麽分數多那麽多?看來真有問題。”

    劉陽把心中的問號說出來:“難道有人泄密?”

    “有可能,看他們那麽好,這件事不要先說出去,看校長怎麽解決。”

    也許牛明亮對這次考試的成績有了懷疑,他說星期一上午四年級重考。試卷是牛明亮從外麵拿來的,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兩個主任。考試由牛明亮、劉學英兩人監考,監考的嚴格可想而知。下午,抽考的數學成績出來了,結果四(一)班平均分比四(二)班還是多了九分,事實麵前大家不得不佩服湯小琴有本事。湯小琴更加得意,每次從李素玉前麵走過時昂首挺胸,氣得李素玉橫眉豎眼。

    星期一的例會,敬中華也來參加,他在會上宣布一件事:“上星期考試有老師坐在講桌上監考,為了給這位老師麵子不公開是誰,但錢還是會扣的,考慮到是初犯,第一次扣他20元。”

    老師們正在猜測是誰,高小鬆站了起來:“敬董,其實不存在麵子問題,說出來無所謂。當時我隻想讓考試嚴格些,學生成績真實點。”

    敬中華沒理會高小鬆的解釋:“我不管你是什麽理由,監考老師不能坐在講台上,萬一有領導來看見他們怎麽說。”

    高老師繼續為自己的做法辯解:“我知道是我的錯,我隻是想解釋一下我這樣做的原因。考場上嚴格要求學生,認真監督學生才能不讓學生有作弊的機會。”

    “你是意思是監考老師不坐在講桌上就不能考出學生真實的成績?高考的老師沒有坐講桌,全國的大學生都是假的啊?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麽,監考老師就是不能坐上講桌,成什麽體統!”

    牛明亮看兩人僵持不下,趕緊解圍:“高老師,這件事你到校董室給敬董解釋。”

    “算了,用不著再解釋,越解釋越說不清楚。”高小鬆說完這話時心裏很難過,就在那一刻,他的心裏強烈產生離開學校的念頭。

    高小鬆是建校元老之一,任學校的數學教研組長兼會計,與牛明亮同一個辦公室辦公,他的失意源於一次苦苦愛戀。學校曾有一位才華橫溢的美術老師叫張唯,高小鬆對她一見鍾情,每天幫她打飯洗碗,幫她洗衣買東西,對她體貼入微。然而張唯的家人反對他們交往,兩人相戀一年後因張唯父母以死相逼而不得不分手。張唯走後,高小鬆的情緒低落,常常借酒澆愁,學校另一位暗戀他多日的女教師鍾明珠乘虛而入,很快與他成雙入對。大家一開始不看好這一對,高小鬆不喜歡鍾明珠,因為情感空虛才接受她。鍾明珠長得嬌小玲瓏,能歌善舞,卻是個妒忌心很強、疑心很重的女人。她愛高小鬆,愛得深沉,甚至有點變態,這些注定他們相愛是一場悲劇。相戀不到半年,他們向學校申請到一個夫妻房後正式同居。剛開始他們還能恩恩愛愛如膠似漆,一段時間後相互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從吵架到打架再到互不理睬,關係越來越差。情感的糾葛讓二人筋疲力盡,老師們對他們的事見怪不怪,一笑而過。

    他們的分手,轟動整個學校。那天,兩人在小屋裏關起門來廝打,房間裏不時傳來鍾明珠的哀叫聲和高小鬆的責罵聲。三天後鍾明珠才上班,眼睛有些紅腫,目光黯淡無神,脖子上依稀見到青紫。讓鍾明珠恐慌的是她一向準時的月經沒來,去醫院檢查時醫生告訴她懷孕了,問她要不要。鍾明珠迴校把懷孕診斷書遞給高小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為人父的喜悅,冷冰冰地說打掉孩子。看著高小鬆冷冰冰的表情,鍾明珠的心中升起一股怨恨,既然孩子無法挽迴他的心,結局是分手,不如向他索要青春損失費。鍾明珠提出要青春損失費20000元,高小鬆沒表態,無數次的爭執,無數次的談判,高小鬆終於同意給鍾明珠15000元。鍾明珠在一個雙休日去醫院做人流手術,出院後跳槽去另一所民辦學校。他們分手後仍保持著聯係,直到鍾明珠與同校的一位老師相戀才與高小鬆絕交。因為這件事,高小鬆的品格在老板和同事麵前大大折扣。老板不再信任他,同事們見了他隻是友好地點點頭,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學校要提升一個政教主任,高小鬆想做,牛明亮啟用他的老鄉劉學英。高小鬆認為自己是建校元老,應該讓他當政教主任,他去向敬中華告狀,說牛明亮拉幫結派,排斥外人。牛明亮為此與高小鬆大吵一架,說他生活作風不正派不能當政教主任。高小鬆升遷不成又與校長的關係搞僵,轉而到夜校學習,借以轉移心中的不滿和憤怒。

    老師漸漸散去,程楚馨轉過身對劉陽說:“這地方呆久了人會變成鬼。阿高來學校六年,又是建校元老,老板不給人家一個麵子,這件事完全可以私下同他講,沒必要在會上大張旗鼓地說。”“寧可無功,但求無過。管你是新來的還是元老,看看每年走的就知道。想想丁招娣的走,不是很好的例子嗎?因為說錯幾句話讓人家走還有什麽人情可言。切!”一向不愛說話的麥玲玉也看不慣學校的做法,拋出一句經典的話:寧可無功,但求無過。

    李素玉原本在批改作業,聽著大家討論也沒有心情做事,她走到劉陽身邊悄悄說:“劉陽,你呆在這裏做什麽?市裏那麽多好學校,你可以去考公立學校,下學期我可能會去公立學校代課。”

    李麗虹耳尖,聽到李素玉說的話搖搖頭:“你以為公立學校好考啊?除非你運氣好,沒有關係你別想進去!”

    麥玲玉緊接著又拋出一句經典的話:“是啊,軍屬烈屬不如人熟。”

    “祝你好運!”劉陽真心祝福李素玉,“換一個環境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有了好地方別忘記我們,有時間迴來看看我們。”

    “沒問題,看看能不能幫你什麽忙。哎,這地方呆久了真會變。再說,天天呆在學校早七晚五連找對象的機會都沒有,我姐早就叫我不在學校上班,讓我去公司做文員,大公司工作認識男孩的機會多多了。”李素玉是東北人,來學校有四年,三十歲還沒有男朋友。細數學校的大齡女教師,還真不少,高不成低不就的讓青春在時光中慢慢流逝。

    半期考試後接下來是家長會。說到家長會,劉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教這個班一年,開了兩次家長會,來開會的家長越來越少,劉陽試著用不同的方式來開會效果不明顯。今年的家長會不例外,全班五十個學生來了二十個家長,他們一到教室就聊天,說著各自孩子的事。按照慣例,先由校長講話,校長講完後由班主任主持會議。劉陽在會上特別提到預定金的事,她說,這是學校布置給班主任的任務,每個老師必須完成,希望家長能支持老師的工作。如果你信任老師,請支持他,如果你要轉學,請你寫一張轉學證明,讓老師對學校有個交待。劉陽說的這番話發自肺腑,說出她的心聲。與家長個別交流時,家長對孩子在校表現和養成習慣隻字不提,他們最關心孩子的成績和畢業後孩子去哪裏上中學。

    趁著家長與英語老師討論的時候劉陽去了另一個班,她還教著三(一)班的數學。那些拖欠作業、上課調皮、成績較差的學生家長成了重點對象,劉陽與家長一一溝通,希望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匆匆說了三十分鍾,劉陽迴班上一看,英語老師已離去,教室裏隻留下幾個家長在等她。劉陽向家長表示了歉意,對留下的家長說起他們孩子在學校的表現,她希望家長加強與老師的聯係和合作,讓孩子愉快度過小學生活,為升入初中做好準備。九點半後,家長全部散去,關上教室門的那一刻,劉陽的心情倍感輕鬆。

    路過高小鬆班級時,劉陽聽到他與家長的爭吵聲:“你不能這樣說我,我教了幾十個學生,有的考100分,有的考90多分,如果是我不行,他們為什麽考得好?”

    “沒有考不好的學生,隻有教不好的老師。我的小孩以前成績很好,你教他每次考試不及格。以前那所學校的羅老師很負責任,每天放學幫我孩子補課,你有過嗎?我的孩子字寫得差,羅老師親自教我孩子寫字,你有過嗎?”

    “羅老師那麽好,你來我們學校做什麽?你去找羅老師呀!”高小鬆這句話讓家長啞口無言,家長叫嚷著找校長告狀。高小鬆對著家長的背影踢了兩腳,罵道:“神經病!自己兒子不行怪老師!”

    迴到辦公室,高小鬆端起杯子咕嚕喝了一大杯水,牛明亮坐在對麵,雙手不停地在桌上敲著。等高小鬆喝完水,牛明亮問:“高老師,你怎麽把老板的朋友給得罪了?你說了些什麽?”

    “校長,我沒說什麽,他的孩子考差了怪我管教不嚴,不會教書。校長,你說這種家長是不是不講道理?我才說了兩句,他就用廣東話罵人。”

    “我說了要忍,你看你,不是又有麻煩了。”

    “忍也要看情況,忍久了會生病。我沒說錯什麽,他為什麽罵人?自己孩子不行怪老師管教不嚴,如果是我不行,教的學生怎麽會有三十幾個考九十多分的,偏偏就他兒子考不好?”

    “算了,忍一忍就過去了。你也累了,早點休息。”牛明亮看高小鬆的情緒激動,沒再多說,他了解高小鬆的脾氣,過一兩天就沒事了。高小鬆心中有火,氣沒處發,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走出去衝著操場一棵大樹猛踢,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氣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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