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到了落馬鎮,直奔樊平他們四人原來住宿用餐的“悅來客棧”。才一進門,那店小二就迎上來,向樊平和慕容有情道:“哎呀,二位爺,你們怎麽才迴來!這幾天可把王爺急壞了。你們要是早來兩個時辰,就可和他見麵了。噫,不是還有一位大爺,怎麽沒一塊迴來?”

    南宮無忌和慕容有情,左丘聽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互相已知道對方的想法。

    這邊樊平急道:“你說什麽,那位王爺是今天下午才離店的?”

    那小二道:“不錯,是大約申時左右走的。臨走時留了三天的房錢,並留話說要是三天後你們還沒迴來,就把房間退了。並把馬匹送交丐幫,由丐幫送迴洛陽的‘牡丹山莊’。”

    樊平道:“他沒留下話說他去那裏麽?”

    店小二搖搖頭,後想了一下道:“他是出門向東去了。”

    樊平道:“多謝小二哥。”

    店小二忙道:“不用謝,這是小的應該做的。”

    “我看幾位風塵仆仆的,恐怕還沒用飯,不如就在本店用了吧?”

    樊平道:“那就多謝小二哥了。請把你們店最好的飯菜端上來,照六個人的量上。”

    那小二答應一聲去了。

    樊平向眾人道:“看來木犢兄弟是去‘上官世家’了。”

    又指指一張桌子和對麵的巷口牆道:“我離開時曾在這張桌子和對麵的巷口留下記號,指示我去的方向,看來我離去不久就被人擦去了。”

    這時那小二端了洗臉水來,眾人洗後,找了個幹淨桌子坐下,那小二早將香茶端上來。

    眾人用過飯後,到了後邊樊平和王木犢所住的店房門口,留慕容金在外邊看守,餘人進了房中。

    落座後,李牡丹道:“四位大哥,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南宮無忌道:“先聽聽樊大哥的吧。”

    樊平心道:“你們其實並不信任我(這從處理慕容金那件事就可以看出來)。我說的就是再有道理,你們要不聽也是白搭。”

    當下道:“還是先聽聽無忌兄弟你的吧。”

    南宮無忌道:“既如此,我就把我的想法說一下。大家聽後考慮一下,再定行止。”

    “我的意思是我們大家兵分兩路。一路由樊兄和牡丹妹子一塊追王木犢,去‘上官世家’。”

    “以樊兄和牡丹妹子的武功才智,如王木犢遇險,而你們又來得及救助的話,應該能夠解決得了。”

    “我們三人作另一路迴洛陽,追查李三、肖俊的下落。另外經過這麽多天,洛陽發生的事也必已傳遍江湖。洛陽城現在必也是風雲集會,聚了不少江湖豪傑,其中難免魚龍混雜。那神秘幫派也必然會趁機興風作浪。杜前輩、苗前輩、李大管家他們應付一定很吃力,所以我建議兵分兩路。不知樊兄以為如何?”

    慕容有情聽完,剛要出言反對,暗中被左丘扯了一下衣袖。急忙將要說的話咽迴。

    樊平聽完無南宮無忌的話,就已知道對方的心意,也知道自己就是反對,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一笑道:“無忌兄弟深謀遠慮,人所難及。咱們聽聽牡丹妹子的意見,如她無異議,就照你說的辦吧。”

    李牡丹道:“大家既然已無異議,我當然也沒意見。就照無忌大哥說的辦吧。”

    眾人又議論了一會兒,就決定依南宮無忌的意思去做。隻是行動前需好好休息一下。因為眾人已有好幾天沒好好休息過了。也因為洛陽和王木犢兩邊雖知暫時還無事,但卻隨時可能有事發生。所以隻能休息一個半時辰,就得分頭連夜趕路。

    眾人又要了兩間房,牡丹小姐獨自一間;南宮無忌和左丘一間;慕容有情主仆住他和上官飛龍那間;樊平依舊住他和王木犢住的那間。

    當下分配好,眾人各自迴房歇息。不一會兒,慕容有情從他住的房間閃出,直奔南宮無忌住的房間。到了門前輕敲了兩下,門開出,慕容有情向兩邊看看,見無異象,快速閃進門內,左丘隨後將門關上。

    才一進門,慕容有情以向南宮無忌急道:“你怎麽能讓牡丹妹子和他在一塊?”

    南宮無忌一笑,請慕容有情坐下道:“依你該怎麽做?”

    “當然該和咱們一路。”

    “假如,我是說假如。”

    “假如他是敵人,牡丹妹子跟著我們,他正好暗中下手偷襲,設計險惡埋伏。”

    “萬一,我是說萬一。”

    “萬一我們又中了類似於‘困龍陣’,或你在絕壁下遭遇的埋伏。牡丹妹子若有個閃失,他輕可責問我們保護不力,重甚至可以說是我們謀殺了牡丹妹子。然後冠麵堂皇,大大方方的對付我們。”

    “那跟著他不更危險?”

    “你錯了。他若是自己人,自會盡力保護牡丹妹子,這不用說了。”

    “若他是敵人,更不敢加害牡丹妹子。因為這樣正好給我們找到收拾他的理由。”

    “而我們還可以暗中保護牡丹妹子。”

    “所以,不管他是敵是友,牡丹妹子跟著他比跟著我們更安全。”

    “況且,牡丹妹子和他在一塊等於是明裏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我們暗中保護牡丹妹子則是暗中監視他的舉動。”

    樊平送走眾人,就在房中調息起來。正當他調息到最佳境界時,突然感覺到門口有人。當下收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門拉開。門口果然立著一人。

    那人是個相貌畏縮,三十來歲的漢子,正作勢要推門,見門突然開了,大吃一驚,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在……在,我……我的房……裏幹哈?”

    隨著那人開口,一股酒氣也在空中撲散開來,樊平並不開口,直盯著那人,

    那人更加驚慌,似乎酒也嚇醒了,道:“你……你,想幹什麽?”

    樊平心道:“原來是個膽小的酒鬼。”道:“這是天字三號房。你住幾號?”

    那人道:“這不是地字三號房間麽?”又看了一眼房門上的字,道:“原來真是我走錯了。對不起,真對不起。”又陪了一會不是這才走了。

    但樊平依舊暗暗跟著那人,看他進了地字第三號房間,又到住宿登記處打聽了一下。聽店家說住地字三號房間的人的模樣、年齡和那人相符,而且已住四天了。才搖搖頭,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道:自己被這些天發生的事鬧得有點草木皆兵了。

    但已無心調息,想找南宮無忌等人聊一下,卻發現他們的門都關著,顯然還在運功調息。心道,這許多天沒輕鬆過,何不到街上轉轉。

    當下,一邊運起“大自在心法”,一邊向店處走去。他這“大自在心法”可以邊走邊逛,邊運功調息。在逍遙自在中養精蓄銳,提高功力,功效和靜坐調息一樣好。

    到了街上,夜市已經開始多時。樊平邊走邊看,他突然發現了一個人——慕容金。心道:“他不是和慕容有情一塊在房中休息麽?怎麽一個人到了這裏?”

    剛要上前詢問,卻找了個黑暗處隱住身形。因為那慕容金這時也正借買東西、看東西暗暗向四周觀察。樊平心道:“此人有鬼!”

    那慕容金看了一會兒,似乎確定沒人跟蹤,就放下手中的東西,又向前走去。邊走邊不時停下,借買東西觀察四周。

    樊平跟蹤著慕容金走出繁華街道,轉入一條背巷。突從黑暗中閃出一人,那人作了個手勢,慕容金又向四周看了一下,就快步走過去。兩人低語了幾句,那黑衣人便竄入另一條黑巷,轉眼不見。慕容金則又停下,向四周看了一會兒,也轉入那條巷中。

    樊平本想在慕容金和那黑衣人接頭時,將他們倆一舉擒獲。但一來沒聽清他們說什麽;二來就算將他們擒住,他們若在南宮無忌等人麵前抵死不承認,再反咬一口,反倒不好辦。又見慕容金並沒迴去之意,想看他下一步要做什麽,就沒動手。

    當下暗中跟定慕容金,隨著他接連走過幾條小巷,最後在一條小巷口停住。慕容金向四周看了半天,似自言自語道:“我怎麽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樊平心道,可能是自己跟的太緊了,使對方有所察覺。再跟時得把距離拉得更遠一點,更小心一點。

    又聽慕容金道:“看來我是被那姓樊的搞得有點象驚弓之鳥了。”搖搖頭又舉步向巷口走去。

    樊平於是趴下,用“竊地聽聲”之術聽那慕容金的腳步聲已越走越遠。但突然間卻沒了聲息。心道:“為什麽他又停下不走了?難道是因為懷疑有人跟蹤而停下察看?”

    想到這裏,趴在原地並不動彈。但過了約一枝香功夫,那慕容金還沒動靜,樊平心中一動,道聲:“不好!”起身飛速向慕容金所在的那條巷內撲去。

    在離那條小巷出口不遠的地方,他看見一個人臉朝下趴在那兒,樊平在那人一丈左右停下,從衣服看,應該就是慕容金。但他依舊運功戒備,以應付周圍和地下趴著的慕容金的突然襲擊。

    樊平就這樣戒備著將地上那人輕輕小心的翻過來,那人確是慕容金。一檢查,也證實那已是一具屍體,是被人點中死穴而亡的。

    樊平突然有種感覺——這是一個圈套!

    也在這時,一股淩厲無比的殺氣由他對麵不遠——那巷口處直逼、撲過來。直壓得正低頭查看慕容金屍體的樊平竟無法動彈,連頭也抬不起來。

    但樊平不動,對麵那人也不敢動。因為樊平雖低著頭,似乎周身都是破綻,但也因為都是破綻,反而變的沒有破綻。

    這就象象棋擺好後,等待開局走的第一步。似乎處處都可以攻,但焉知你走一子後對方沒有更厲害的殺著反擊。

    高手和高手之間,從一開局就開始爭。誰若開局沒走好,後邊也很難搬迴劣勢。

    所以那人也不敢攻,不能動,就是這個道理。

    兩人這樣相持了一會兒,樊平已開始動!開始慢慢的,慢慢的抬頭起身。

    對麵那人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待樊平動,動就會有破綻,就會有機會。但樊平動了,他還是沒動。

    因為樊平雖然動了,也露出了破綻,但那破綻似乎是故意露出給他的,要將他那一觸即發的殺氣——引發、避開、攻擊。

    對方的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暗含著物體運動的某種規律,天地之間的至理。每一動後邊似乎還藏著無數的變化,也似乎跟本沒有變化,隻不過在抬頭、起身!

    似乎是經過了一個世紀,樊平才終於站直,麵對他麵前的這個人。這個似乎不帶半點人間煙火味,有點象冰、冰峰;象幽靈。那平時麻木空洞,毫無感情,如死人眼的眼中,這時正放著匕首迎月時所放出的寒光。這人是左丘!

    左丘那眼中的寒光中,俱然出現了從未曾有過,最起碼樊平從認識他就從沒見過的,對人尊敬的敬意,道:“你果然不簡單。別人在這種情況下能保持不動,不變,已不容易!你居然能動,而且還讓人無法攻擊!”

    樊平苦笑道:“這大該是因為我經過太多的苦難重壓,走過了太多的逆境得原故。”

    “初逢困境,逆境,暫時不動,靜下來認清環境,形勢、自己。養精蓄銳,應付打擊,以不變應萬變,是有必要的,但不能一直不動。一直不動,而對方卻不斷在動,在找你,引你的破綻,你最後必然落入被動。由被動而落入死地。”

    “所以在一段不動之後,必需動。也就是說不動,是為了動,大動。”

    “動有破綻,但同時也有生機。”

    左丘似有所悟,眼中的尊敬之色更重。但突然已消失,代之以更厲的寒光,道:“是你殺了阿金?”

    樊平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道:“我來這裏時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又怎麽會來到這裏?”

    樊平從酒鬼認錯門說起,一直說到見到慕容金的屍體,末了道:“你又怎會恰巧來到這裏?”

    “我調息好後就出了房門。見你們的門都關著。知道你們還在調息,就走出店門散步。在店門口不遠發現了阿金留的記號和一封短信,信上說他發現李三和你在一起,追蹤你們,看你們究竟要幹什麽去了。我就順著記號追來了這裏。”左丘說完,兩眼依舊直視著樊平。

    樊平苦笑道:“剛好發現我在檢查慕容金的屍體,就認為我殺了他!”

    “這個慕容金有問題,可你們卻不信我的話。”

    “我看是阿金發現了你和李三並跟蹤到了這裏,可能還知道了你們聚會所談的秘密。不想卻被你發現了,你就殺他滅口。”

    “這從那封信和他雖死卻不甘心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

    左丘冷冷的道,眼中殺氣更盛。

    樊平道:“你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我隻能說有時親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何況是推……”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那殺氣迫的閉了嘴。

    兩人互視著對方,一方在尋找對方的破綻。另一方在準備全力應付對方的進攻。空氣中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正當雙方都在專心應付對方時,一聲若隱若現,細小的幾乎聽不見的笛聲傳來,樊平也在這時出手。

    三丈遠的距離,中間隔著一具屍體,他似乎一步就到了左丘麵前。身子一低,避過左丘迎麵而來的“鷹爪鎖喉”,由對方肋下穿過。食中二指作剪狀,把將要飛到左丘後心的一物剪斷。

    左丘鷹爪落空,跟著向下一沉,將一個緊追樊平,也快要飛到樊平後心的一物捏碎。

    事後多年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別人問樊平,在那麽黑的小巷裏是怎樣發現那飛向左丘後心的,黑色的“見血封喉鐵線蛇”的。

    樊平道:“左丘站的地方離巷口隻有三尺左右,這時正好有人提燈由左向右從巷口走過。左丘當時可能是怕自己的殺氣嚇壞了那路人,就把它轉移到了前麵。由後向前轉移的一刹那,後邊就失了防衛。”

    “也在這時,我發現左丘後邊牆根處有一物迎著燈光閃了下,跟著已離地飛向左丘的後背。”

    樊平笑了一下道:“當然,這也要感謝左丘兄弟身材瘦高。要是王木犢那樣的身材恐怕我也發現不了。”

    “另外還因為蛇類動物的爬行習慣是靠著牆跟遊動。要是爬在路中間被左丘擋住,我也無法看到。”

    “還因為那蛇雖隻有一尺來長,小指粗細,但皮卻堅硬如鐵,柔軔黑硬的能迎著燈光反光。”

    別人問左丘當時的感覺,左丘道:“我當時受到前後夾擊。心道今晚難逃劫數。一橫心,孤注一擲,一爪鎖向飛來的樊平咽喉,想和他拚個同歸於盡。”

    樊平道:“幸好你當時孤注一擲。招數雖狠辣淩厲之極,卻已無了變化。若你還有變化,將我略微一阻,那咱們今天就不是在這裏聊天,而是在天國聊天了。”

    再說樊平由左丘肋下穿過,一迴身正好左丘也轉過身來,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幾乎同時省起那笛聲!

    樊平剛欲縱身上房,左丘伸手將他按住道:“照顧好牡丹妹子。”話完,人亦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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