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才又道。 “剛剛三皇子殿下進來之後碰見了莫雲。” 陳夫人了然,對林亂招招手。 “快過來坐坐,別跟他們一起胡鬧。” 又讓人給林亂端上了點心瓜果。 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叫住了陳華。 “你素來懂事,去幫娘看看他們兩個如何了,沒分開的話就去找你祖父祖母,快讓他們分開,這三皇子素來就脾氣不大好,娘娘還教他使得一手好鞭子,下手沒個輕重,也不知怎麽就老是盯著你弟弟。” 陳華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還是應承了下來。 “我去看看吧,待會叫他們過來。” 他轉身,心想,也就三皇子能讓娘親少護著點那小崽子,娘親還是太寵溺他了,養著養著指不定就養廢了,還是要跟父親好好說一下。 陳夫人微微放下了心,轉身去招唿林亂,調笑道。 “這是哪家的孩子,長得可真標致。” 林亂自己就迴答了。 “我是林家的。” 他在長輩麵前向來很乖,陳夫人看了心裏就喜歡。 “要是我小兒跟你一般就好了,長的好看,還乖巧。” 旁邊配著陳夫人的幾個小女兒也紛紛附和。 其一個大膽的盯著林亂看了好久忽然笑著說道。 “這小公子跟夫人還有幾分相像呢。” 另一個來迴看了一遍,驚叫道。 “真的呢,比小公子還要像了,這麽一看反倒林小公子和夫人更像母子呢。” 陳夫人也笑。 她的幾個孩子都沒有幾個跟她相像的。 說到底,孩子還是更像父親些。 * 陳華倒是在路上就正巧碰見了帶著薑子朔和幼弟的父親。 看路線是要去祖父那裏。 他直接迎了上去,行禮。 “父親,有個三皇子殿下帶來的孩子現在正在母親那邊。” “既然這樣你便帶他們過去你母親那裏。” 薑子朔沒什麽,陳莫雲皺起了鼻子抓著自己父親的袖子嚷道。 “父親父親,我不去。” 他要是去了,一準又得被念叨好久。 陳莫雲是陳家唯一敢這樣跟自己父親撒嬌的人,連唯一的女孩都不敢這樣做。 “叫你去你就去,你母親惦記你,正好你去看看她。” 陳莫雲一聽這話就知道沒有迴轉的餘地,也不敢太放肆,隻得悻悻鬆了袖子。 旁邊的薑子朔拿著鞭子,鬆鬆在手腕上繞了幾圈,靠著牆站著,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見陳莫雲那副樣子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陳莫雲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惱怒的別過了頭。 兩人跟在陳華身後,一左一右,隔得老遠。 那邊的林亂待在一群女人堆裏倒也沒什麽拘束,他跟周煙跟慣了,隻乖乖巧巧的給什麽吃什麽,說什麽也都聽著,不多嘴,也極有耐心。 林亂討人喜歡不是沒有原因的。 薑子朔看見林亂,三步兩步跑了過去,先向陳夫人問了聲好,就急急忙忙拽著林亂走。 路過陳莫雲的時候還故意冷哼了一聲。 “我們現在去演武場,那裏現在沒有討厭鬼了。” 最後一個討厭鬼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往後迴頭使勁喊。 他得意洋洋的迴頭看著身後被陳夫人等人攔下來的陳莫雲。 陳莫雲隻要在陳夫人身邊,陳夫人就絕對不會讓陳莫雲跟他起衝突。 他一時忘形,撞上了站在院門口的陳將軍。 薑子朔迴過頭,快速的吐了吐舌頭,叫了一聲舅舅,就拉著林亂走了。 留下陳將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子朔身邊的孩子有些眼熟啊。 “像誰呢?” 他走了兩步,停了下來。 他記起來像誰了,那副姿態,像極他的妻弟,蘇淩然。 陳夫人雖然跟林亂也有幾分相像,但是跟林亂更像的,是蘇淩然。 他們隻知道陳夫人是第一美人,卻不知道,蘇淩然跟陳夫人有五分相似,卻是沒有不及的地方,十分清俊,風姿隻有更甚,隻是他常年在邊關,在這上京又不常跟人往來。 是以在上京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樣貌。 剛剛那孩子,就是跟蘇淩然有幾分相像。第44章 林家幼子 周煙絞著帕子, 擔憂道。 “主子,這樣讓這孩子去跟那些人交好能行嗎?他還當上了薑子瀚的侍讀,這孩子從小就藏不住事兒, 萬一、萬” 碎衣還是坐在榻上,懶懶散散的打斷了周煙。 “沒有萬一。” 他緊盯著周煙強調道。 “他什麽也不會知道。” 周煙忍不住輕微的勾了一下嘴角, 這正合她的心意,她自然不希望林亂接觸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如今話裏話外也隻是試探一下碎衣。 碎衣對林亂很好, 但周煙從來都看不透他, 這孩子是天生的上位者。 他當年也對自己的小妹妹很好, 但是這次也是他親自反了他的父親,屠戮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在自己叔父的幫助下,以一種不容許絲毫反抗的強勢姿態奪取了首領之位。 碎衣這次迴去自然不是迴去探親, 他是迴去向邊域宣告自己的存在的, 他進行了一場屠戮, 將整個統治階級都進行了一次清洗。 他對待反對者的態度十分鮮明,斬草除根。 這次權力更替事件的起因是一次邊域蠻族兩個部落之間的一次聯盟,他們想要聯手進攻一個小國。 盟約的締成需要祭祀,這是最莊嚴的祭祀, 為表誠意, 祭祀的祭品需要兩個首領的各自一個孩子的頭顱, 並且用他們鮮血來祭旗, 保佑此行順順利利, 祈求狼神賜予他們的戰士力量。 碎衣的父親有三個妻子,個個都是有自己草場和軍隊的強悍女人,柔弱一些的都死了。 她們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去做祭品。 不知是誰提了一個好提議,眾人才想起他們的首領還有這麽一個孩子,一個混血的雜種。 於是碎衣迴去了,帶著一支精悍的鐵騎。 他的父親隻是邊域蠻族一個小首領,現在碎衣卻吞並了周圍無數草地牧場,將領地擴大了數倍。 他如此年輕,野心勃勃,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他。 他甚至敢在奪取了首領之位後就立刻連夜趕路來到晉國國都,這是那些老首領都沒有的魄力,他們隻敢躲在自己的領地深處,讓自己的戰士為自己衝鋒陷陣。 但碎衣不在乎,他本來就是從晉國密探出身的。 碎衣躺在榻上,伸展開四肢,他麵容其實還是多隨了母親,從他的眉眼間可以看出他的母親年輕的時候定是個美人。 他這是顯然不想再交談,周煙識相的退了出去,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然而她剛剛帶上門,碎衣就坐了起來,繞著屋子走了一圈,先是打開了林亂裝衣服的櫃子,掃了一眼,又關上了。 裏麵隻有林亂不常用的一些衣服,林亂穿的衣服都是周煙管著,周煙挑好了讓人每天送過來的,這櫃子並不常用,林亂倒是經常放些東西藏裏麵。 碎衣眯著眼想了想,移開床前的供人坐的小榻,單膝跪地伏下身,往床底下看了看。 床底角落果然放著一個小箱子,碎衣笑了一聲,用腳一勾就勾了出來。 他直接盤腿坐到地上,把那小箱子放到自己腿上,吹了吹灰塵,自言自語道。 “怎麽還是小時候那一個,也不知道怎麽偷偷拿到林府的,還是連個鎖都沒有。” 碎衣想起來就想笑,林亂小時候的箱子是有鎖的,他也不會藏起來,就放在明麵上。 後來林亂就老是丟鑰匙,最多的一迴一個月丟了把鎖,迴迴都得讓碎衣給他砸開,碎衣砸一迴就要他一天一半的點心。 他小時候吃甜的沒個量,周煙怕他吃壞了牙,每天隻給他那麽一點,林亂自己都舍不得吃,每天走哪帶哪。 林亂就抱著箱子猶豫老半天,最後還是得拿著點心去找碎衣。 後來他就再也不鎖了,轉而把箱子藏起來。 但是房間就那麽大,碎衣隨便猜猜就能猜個**不離十,碎衣覺得周煙大概也知道,隻是懶得管林亂這些小動作。 碎衣也是不管的,他隻偷偷開了一迴,拿了林亂一個荷包,這是第二迴。 他打開了箱子,箱子裏滿滿當當的都是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最上麵是一把精巧的袖劍和一包油紙包的糖。 碎衣拿起來袖劍拋了兩拋,試了試手感。 “勉強湊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