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九筒四人麵麵相窺,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個個貓著腰,踩著戰術小步,在雨幕中悄悄的朝著大門的方向撲過去。不知道是這幫偽軍懈怠慣了,還是根本沒預料到會有人在下雨天發起進攻,以至於楊開等人都近在咫尺了,還是全部察覺,隻是一個個吊兒郎當的挎著槍,在那裏有滋有味的聊著這家ji院的花魁,那戶貧農家水滴滴的小娘子。「喂,我說,三哥。聽說你昨天把王大爺家的閨女給糟蹋了,是真是假?」一個抽著煙的偽軍,調侃的說道。他彎腰駝背,嘴裏的菸頭在黑暗中,散發出一縷紅色的火星。「八成是真的,不少人說,王大爺家的門被踢了,東西被砸了,他閨女也不出門了,隻是在屋子裏哭,哀怨死了呢。」另一個偽軍搭腔道。「去,去,去!」那個被稱為三哥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不耐煩的罵了一句:「他媽的,你兩個猴崽子長舌頭了是不是?不就是玩一個女人麽,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再說,我許三多好歹也是堂堂憲兵隊的副隊長,能被我上,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也沒白玩她,臨走前,不是還丟了三個銀元嗎?這可夠他家生活一年多了。惹火了我,把她丟到日本鬼子……不,皇軍的軍營裏,幾百個皇軍一起gān活,嘿嘿,那她就真哭的眼淚都斷了。」「對,對!」聽了三哥的話,兩個偽軍連連點頭,欽佩的說道:「還是三哥有本事,咱倆以後就跟著三哥混了,絕對鞍前馬後,把您老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嗯,都放jing神點吧!」三哥轉過頭來,瞄了眼雨夜,看到這一幕,藏在沙包後的楊開等人趕忙往下縮了一分,唯恐被這個所謂的副隊長看出蹊蹺。所幸,幾名偽軍隻是隨意伸了下脖子,就又縮進了大門下避雨,北風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送到了眾人的耳朵裏,毫無秘密可言。楊開也總算明白了,這群國賊的作風。潛藏在骨子裏的奴xing,讓他們一邊俯首帖耳,親爹親媽似的伺候日本人,一邊換個摸樣,在比自己更弱勢的群體中欺壓蹂躪,獲得jing神上的快慰。關東軍,皇協軍,漢jian,偽軍,百姓。現在的東北九省,便是由這個令人啼笑皆非的金字塔一層層的架構而成。「指戰員,什麽時候動手?」獨眼龍輕輕的將背上的狙擊步槍解了下來,說道。在他看來,既然已經摸到了大門前,就應該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萬一被前麵的幾個偽軍發現,那就真是偷ji不成蝕把米了。「不著急,還沒到時候。」楊開輕描淡寫的凝視著天空。bào風雨越來越大,片刻,一道閃電撕裂天空,在漆黑的雲朵裏劃出了一道鋸齒狀的痕跡。而久違的滾滾雷聲,也在此刻應約而來。第二一九章 夜襲祥瑞鎮(5)「轟……隆隆隆……」雷聲如千軍萬馬殺伐的戰鼓,完全蓋住了幾名偽軍的說話。並且愈演愈烈,似乎要把這天空捅出一個窟窿,這才肯gān休。這樣的雷聲,應該可以掩蓋住我們的槍聲吧?楊開拉開了卡賓槍的槍栓,默默地想著。似乎受到了楊開的感召,旁邊側臥著的眾人,也唿吸急促了起來。機會隻有一次,他們必須用最佳的狀態,麵對這幫討厭的吸血蛀蟲。「各就各位……」楊開抬高了身子,將槍托抵在了肩膀上,而機械瞄準,已經將右邊哨塔上的偽軍套了進去。「轟……」一聲驚雷,再次震聾了耳膜。「she擊!」驚雷響起的剎那,楊開已經果斷的下達了命令,因為這次夜襲的關鍵點,就在於巧妙地利用雷聲來掩護槍聲,所以這個時間,卡的必須要準,要在雷聲響起的瞬間去開槍,不能快上一分,更不能慢上一秒,否則的話,這個天衣無fèng的計劃就會慘澹收尾。「砰……砰……」楊開和獨眼龍同時扣下了扳機,左邊的哨塔上,那個正旋轉探照燈的哨兵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歪倒了下去,一道混著鮮血和腦漿的粘稠物,從他另一側的太陽xué上噴出。而右邊哨塔上的哨兵更為倒黴,被楊開的達姆彈正中左眼,半邊腦袋都被鉛芯給炸開了花,成了名符其實的無臉人。槍聲接連不斷,大門前遊弋的三個偽軍在九筒等舉槍的瞬間,也一一栽倒在了雨地裏,等槍聲響過,滾滾雷鳴才告一段落,整個伐木工廠,恢復了原本的寂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而五個偽軍的死,更是沒有引起後麵碉堡的注意。「探照燈的停頓時間隻有一分鍾,一分鍾內不動,碉堡裏的人不會生疑,但超過了一分鍾,他們肯定會出來查看。抓緊時間衝過去!」楊開鬆了口氣,隨即換上了一副比起初更為嚴肅的表qing。「是!」獨眼龍點頭。「那好,分成兩隊,先占領大門兩邊。」楊開伸出頭,聚jing會神的看著碉堡裏的動靜,說道。他的話剛說完,整個小組立刻如大雁歸巢般分成了兩隊,踩著行軍靴,嘩啦啦的踏著水漬奔走起來。時間就是速度,而速度則決定成敗。第一隊由楊開指揮,第二隊由獨眼龍指揮,沒有了哨塔的監視,他們得以毫無顧忌的全速行走。可就在經過那三具偽軍屍體的時候,楊開忽然發現,其中一具屍體竟然動了一下,然後艱難的用手摸到了腰間的信號彈。完了,這傢夥還沒死透!一瞬間的念頭如重錘般擊向了楊開的心扉。如果被他拉動了信號彈,估計前麵的碉堡,乃至整個伐木工廠的偽軍,都會驚覺,這樣大夥兒可就真是鑽進口袋裏了。此刻,雷聲已經暫時停止,用槍的話根本不行,而偽軍的手,已經握在了信號彈的彈身上,翹起的大拇指正要去拉環扣。唰……楊開右腳一擰,整個身子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去,因為速度太快的緣故,他的身子是以一種傾斜的方式運動的。這也是在柏林軍事學院訓練時,威廉教給他的最基本的殺人術之一:斜三角殺人法!斜三角殺人法,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利用三角函數,配合力學原理的特殊戰鬥方式。威廉說,使用這種方法時,人的重心會在停止運動前,從一個轉化為三個,第一個是在腳尖,第二個是在腰部,而第三個則是在肩膀。三個重心的好處就在於,你可以根據各種狀況,巧妙地變化自己的姿勢,如利刃般刺向敵人的心髒。說時遲那時快,在和那名偽軍相隔兩米遠的距離時,楊開身子一偏,腳尖上的重心偏移,腰部發力,整個人如陀螺般旋轉了一圈。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又被甩了開來。楊開落地的瞬間,雙腿已經挎在了偽軍的背上,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兩隻手便摁住了他的下巴,哢嚓一聲,別了過去。一縷殷紅色的血液從偽軍的嘴角蔓延而出,而他摸住信號彈的手也頹然的鬆了開來。楊開剛才的動作,已經擰斷了他的頸骨,將這個一次沒死透的傢夥,徹底送進了閻王殿。「好險!」做完了這一係列動作,楊開喘了幾口粗氣。而剛剛才明白是怎麽一迴事的眾人更是麵麵相窺,看到了彼此臉上的蒼白。垂下眼簾,楊開發現,這名偽軍的槍傷是在肚腹的位置,一張臉頓時黑了。人的肚腹處沒有要害,這是最基本的常識,難怪這傢夥一時未死,萬一自己慢了一拍,後果將不堪設想。「他是誰負責的?」楊開憤懣的說道。「他……」趙勇德臉頰一抽:「好像……好像是我開的槍,我記得,他是抽菸的。」趙勇德用手指了指,說道。在屍體旁邊的雨水中,果真是一個沒燃燒完的菸頭,不過此刻已經被雨水熄滅了。「你就是這樣殺人的嗎?」楊開氣不打一處出。「太黑了,我以為一槍可以打死的。」趙勇德也意識到了事qing的嚴重xing,委屈的說道。「算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楊開壓低了聲音:「還是按剛才的計劃,分別占領大門兩邊,你的事,進了鎮子再一併結算。給我記清楚,下次殺人,直接瞄頭,最不濟的,也得照著胸口開幾槍。」「知道……知道,下次我一定把目標打成篩子才熄火。」趙勇德連連點頭。「你……」楊開一隻手停在半空,yu言又止,最後gān脆一句話也不說了。隻是端起卡賓槍,悄悄地帶著眾人溜到了大門兩邊。大門有圍牆的遮蔽,是碉堡視覺上的死角,所以碉堡裏的人根本看不見他們。-楊開暫時不知道碉堡裏的偽軍數量,但上麵的幾挺機槍,倒很是顯眼。要是白天,他還真沒幾分把握,能衝出這幾道火力網,還好是夜裏,隻要小心謹慎,這些歪把子根本就沒有開槍的機會。「指戰員,接下來應該怎麽辦?」獨眼龍瞥了眼黑沉沉的碉堡,說道。「距離隻有二十米,等我打開鐵門後,你們就用最快的速度撲上去,碉堡的入口在左邊的那道圓拱門,石頭你負責踹門,門一開,全部給我抽出匕首,一個不剩。」楊開想了想,說道。「這次不用槍?」聽了楊開的命令,九筒疑惑的問道。「雷聲已經停了,現在對我們而言,槍聲就等同於信號彈,所以千萬不要做傻事,我們是襲擊,不是進攻。」楊開說道。「很冒險。」九筒撇了撇嘴。「與其說是冒險,倒不如說是對我們的一次考驗,或者是實戰演習。要知道,北緯三十七度區的731基地,其防禦森嚴程度,可比這個伐木工廠要高得多。」楊開壓低了聲音說道。說到這,楊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鐵門邊,一隻手輕輕地朝內推了推,吱呀一聲,鐵門露出了一條fèng。「就乘現在,聽我報數,三,二,一,進去!」咬完最後一個字,楊開的身影已經閃到了一邊,而獨眼龍等人則紛紛抱著槍,從鐵門外魚貫而入,剛一進門,便迅速趴在了地上,選擇了匍匐的方式,一點點的配合著雨的節奏,接近目標。原先楊開料想,探照燈的停頓超過一分鍾,碉堡裏的偽軍就會警覺。但眼下過去兩三分鍾了,碉堡裏還是毫無動靜,就連重機槍的周圍,也無人把守。這讓楊開在啞然失笑之餘,不禁暗自慶幸。「真是一群混帳東西,好好地一個三聯防事,硬是給白瞎了。」楊開一邊說,一邊加快了匍匐爬行的速度。現在的戰鬥qiáng度,和他以前的訓練相比,當真是小巫見大巫,所以楊開並沒有感到一絲疲倦,反而jing神頭十足。畢竟,他的恩師可不是別人,而是威廉那個老變態。碉堡前有一道鐵絲網,因為終年不護理的緣故,外表已經生滿了huáng褐色的鐵鏽,楊開皺了皺眉,輕巧的翻了過去,其餘人也學著楊開的樣子,越過了這層障礙。眼下所有人都緊貼在了碉堡的外壁,碉堡是由一塊塊質地堅硬的青磚堆砌而成的,設了三個瞭望點,兩個機槍口,不過這東西一旦被敵人靠近,也就全無作用了。看著碉堡入口的那道門,楊開忽然想起了一個成語:甕中捉鱉。哼哼,想到這,他不由的緊了緊手中的四棱刺,接下來,就要看看這隻鱉有幾斤幾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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