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俺就說了。」趙勇德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前麵沒人,但哨塔和碉堡裏肯定是有人的,畢竟再懶惰,還有日本人在上頭壓著不是。」「這哨塔左右都有,我們想進入,隻能分成兩股,兩邊同時下手,要狠,還要快,才能不被碉堡裏的敵人發現。」趙勇德說道。「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楊開微微一笑:「隻是難題就在於,哨塔上的敵人,怎麽解決。」「開槍呀!」趙勇德下意識的說道。「開槍?」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趙啊老趙,剛才你還破天荒的jing明了一次,怎麽現在又犯糊塗了。深更半夜的,你這一聲槍響,就跟公ji打鳴似的,到時候全部都給驚動了。」「別說,還真是。」趙勇德臉紅道。「不如讓我去,從木樁下爬上去,一刀了斷。」張鶴生不yin不陽的說道。「不行!」楊開斷然否定:「哨塔上有探照燈,張道長親身犯險,目標太大了。我們還是找一個更穩妥的法子吧!」說完,他再次陷入了思考。但完美無缺的戰術,又豈是那麽好琢磨的,就算是被威廉教官稱為『鬼才』的楊開,也有進退維穀的時候吧!華伯濤,陳天頂,張鶴生三人對視一眼,都選擇了緘默。眼前這種環境,打擾楊開,顯然不是個明智之舉。就在這時,天空中陡然傳來一陣雷鳴,一道道的電光像銀蛇一樣在黑雲中竄動,蓄勁待發。整個山坡上的空氣在這一瞬間,也變得沉悶濕潤起來,這一切,無不表明一場巨大的bào風雨很快就會席捲而來。滾滾雷聲,將正沉浸在戰術編排中的楊開駭的渾身一震,他蒼白著抬起頭來,剛要詢問,卻發現華伯濤無奈的指了指天空,這才醒悟,那聲巨響的始作俑者原來是這反覆無常的氣候。「屋漏偏逢連夜雨呀!」華伯濤苦笑著聳聳肩:「氣候濕潤,瞧雷雲的模樣,這場雷陣雨的勢頭可不小,看來我們今晚的計劃得擱淺了。」「雷陣雨,雷陣雨……」楊開喃喃,像是抓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華教授,你能判斷出,這場雷陣雨,可以持續多久嗎?」他說道。「持續多久……」聽了楊開的話,華伯濤本能的一愣,隨即說道:「最少十個小時。」「夠了!」楊開笑道。「這場雨,真是一場及時雨呀!」「及時雨,等等。楊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華伯濤大惑不解的問道。在他看來,這場bào雨的規模宏大,很是影響小組的行動,冒著大雨去襲擊木材加工廠的崗哨,和找死沒什麽區別。「下雨天,對我們來說,的確是一場噩耗,但卻是利大於弊。因為bào雨不單是影響了我們,還影響了偽軍。」楊開用手中的樹枝指著雪地上的輪廓說道:「雨天,兩個崗哨上的探照燈,可見度和可見範圍起碼比平時縮水了五成。而雨聲更能掩護我們的腳步聲,輕而易舉的避過探照燈的巡察,摸到目的地。更為關鍵的是,這場雨,可不僅僅是一場bào雨,而是一場雷陣雨。自古兵家jiāo戰,天時地利,不過如此!」「難道你找到最好的辦法了?」陳天頂還是沒鬧明白,楊開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找到了。」楊開笑著點點頭:「等摸到崗哨附近後,我們完全可以借著雷聲,開槍擊殺哨塔上的偽軍,這樣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了。」「前提是,這場雨要能拖到晚上。因此我先前才特意問了下華教授,既然華教授說這場雨可以持續十個鍾頭左右,那麽,在我看來,今晚的計劃就十拿九穩了。」楊開說道。「楊開,這種辦法也隻有你才能想的出來。」華伯濤豁然開朗。「隻是急中生智而已。」楊開謙虛的搖了搖頭,隨即把獨眼龍叫了過來,安排了一下各自的崗位。獨眼龍帶狙擊步槍,負責對付左邊崗哨上的偽軍。楊開帶卡賓槍,負責對付右邊崗哨上的偽軍。九筒,石頭,趙勇德三人跟在後頭,如果大門前有敵人,由他們清理。但楊開在jiāo代完任務後,也約法三章了一迴,那就是每個人都必須按照計劃行事,不等雷聲響起,不等楊開點頭,決不能擅自開槍。而張鶴生則帶著其餘人,等楊開解決掉三道防事上的偽軍後,再貼上去。這雨果真是說來就來,片刻,狂風便夾雜著一顆顆huáng豆大的雨滴從黑雲裏潑灑了下來。第二一八章 夜襲祥瑞鎮(4)這雨果真是說來就來,片刻,狂風便夾雜著一顆顆huáng豆大的雨滴從黑雲裏潑灑了下來。望遠鏡裏,沙包線裏談笑甚歡的偽軍們躲閃不及,一個個罵罵咧咧的抱著頭,挎上槍,躲進了後麵的碉堡裏。大門前,瞬間形成了一片真空帶。每一個環節,都和自己的計劃,穩穩相扣。楊開是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山頂上,陳天頂已經吩咐幾個老兵搭建起了帳篷,帳篷的搭建點選在了隱蔽的岩石後,本來是選在密林裏的,被華波濤一口否決了。林子裏樹木參天,天空中的雷聲和閃電又是持續不斷,萬一一道閃電劈下來,大家可就真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雨很大,但楊開還是每隔半個鍾頭,就帶著望遠鏡,出帳篷查看一次木材加工廠的狀況。在他看來,萬事都是隨著時間變化的,沒有完美無缺的計劃,隻有隨著目標的變化而變化的動態計劃,才是完美無缺的。眾人在帳篷裏開了幾瓶罐頭,飽餐了一頓。然後就是聊天,亦或是反覆的檢查著裝備和彈夾,等待著夜幕的降臨。帳篷隨著狂風瑟瑟抖動,就像是遲暮的老人。雨簾從山後漫過來,頃刻就把天地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指戰員,還有多久?」九筒盯著帳篷外的雨勢,不耐煩的說道。楊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指針,蹦出一句話來:「三個鍾頭。」因為每半個小時就出去一趟的緣故,他的渾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發梢流下來,在地上形成了一灘水漬。「三個鍾頭?」九筒灰心喪氣的說道,他可不是個安於寂寞的人。「你可以睡一覺,養jing蓄銳。」楊開淡淡的說道。「太緊張了,睡不著。」「那你就和陳老闆他們聊天。」楊開說道。「指戰員,這幾天聊天聊的還不夠嗎?老盜墓賊嘴裏那幾個陳詞濫調,我都會背了。還有那首蘭花花,每次他一唱,我脊梁骨就發毛。」九筒抱怨道。「那就陪我一塊去外麵觀察敵qing!」楊開拿起望遠鏡,遞到了九筒麵前。「得,我還是睡覺吧!」九筒抽了下嘴角,趕緊縮進了睡袋裏,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廢話,準會被楊開給qiáng行揪出去受罪。「算你懂事。」楊開冷笑一聲,掀開帳篷的門簾,迎著雨走了出去。三個鍾頭,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在九筒補了第六個迴籠覺之後,終於被楊開拍醒了。帳篷裏,一盞美式電筒擱在正中央,淡huáng色的光暈,覆蓋了大半個帳篷,而帳篷之外,早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大雨滂沱,星月無光。「再次重申一遍,這場任務非比尋常,大家一定要按照我的命令,謹慎行事。」楊開指著地圖的反麵說道。在地圖的反麵,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用鋼筆簡易畫了一個戰術圖,上麵標著箭頭,和阿拉伯數字。能夠畫出這種圖的,小組裏,除了楊開也沒有別人了,箭頭是進攻路線,阿拉伯數字則是敵人的數目,其中,阿拉伯數字各處都有塗改的跡象,看來,這場雨前後,各處的偽軍都在不斷變化的,楊開兢兢業業的觀察,顯然派上了用場。「堅決服從安排。」獨眼龍說道。他說完,其餘幾個參展人員也表了態。「那好,清點一下彈藥,跟著我出發。」楊開將卡賓槍背在了身後,說道。大興安嶺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楊開等人也不敢打開電筒,被偽軍的哨塔發現。隻能冒著大雨,一點點的摸索著下山坡。所幸,山坡不是很陡峭,而且是正對著木材加工廠,眾人走幾步路,在泥濘的雪地裏摔幾個跟頭,就全部匯集在了山坡的最下端,而對麵就是哨塔的所在地。哨塔上,隱約佇立著兩道人影,捆綁在塔上的機械探照燈不斷的沿著一百八十度的範圍,來迴轉動著,被探照燈所照到的地方,無不是白晝一片,連天上掉下的一條條雨絲都看的清清楚楚。哨塔中央的大門旁,也有三個偽軍在站樁,一個個披著雨衣,雙手縮在袖子裏,凍的原地直蹦。而槍枝,則被他們統一靠在了門上。看來趙勇德所言不虛,這群雜牌軍還真不是個勤快的主兒。站崗放哨,連槍都沒力氣去端,要不是上麵壓著,估計早縮迴屋子裏抱赤luoluo的娘們去了。「哨塔兩個,大門那三個,一共五個。附近除了碉堡,再沒巡夜的士兵了。」獨眼龍放下望遠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說道。此刻,他和楊開等人,全部一字兒匍匐在了探照燈的範圍之外,等待著最佳的動手時機。「這探照燈的規律是,每隔一分鍾都會來迴轉一次,每次從左邊照到右邊,需要五分鍾的時間,所以我們待會需要避過這個時間節點,保持著和探照燈相反的運動軌跡,摸到哨塔下麵。」楊開說道:「咱們五個人,他們也正好五個,正好一人一個,到時候開槍都給我開的漂亮點,爭取一擊必殺。」「明白!」眾人點了點頭。雨點如刀子般打在楊開的臉上,但他的身姿卻是動都沒動,隻是用一雙老鷹般犀利的眼神,緊盯著前麵的偽軍。探照燈的機械鏈條在哨兵的cao縱下,從左往右拉動著,而燈頭也隨著鏈條的移動而移動,就像是數學老師用圓規畫弧般掠過伐木工廠前的開闊地。這種探照燈的功率很大,甚至超過了楊開起先的預料。雖然受到了bào風雨的阻隔,但其十之七八的光束,還是透過了雨絲,如水銀般潑灑在了它所照到的地方。「好亮!」九筒驚訝的說道。「是小鬼子櫻花軍械所的高級貨,沒想到會出現在這群偽軍的手裏。」楊開一眼辨別。「指戰員,燈照過來了!」楊開沉吟之際,旁邊的獨眼龍拉了拉他的衣角。「低頭!」楊開眼睛一眯,果然,兩束探照燈的燈光同時呈jiāo叉的方式匯聚了過來,連山坡下的石頭都照的清清楚楚。楊開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將臉埋在了雨水裏,此刻的眾人全部都是趴在地上的,因為已經脫了防寒裝,裏麵穿的是黑色作戰服,所以在夜幕的掩蓋下,並不是很明顯,幾乎和地麵融為一體。嘩……雨點連成了線,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哨塔上的士兵並未發現楊開等人的蹤跡,探照燈的光束隻是在他們停留的地方稍稍頓了一下,就偏向了反方向。在燈光的聚集下,右邊的地麵頓時亮如白晝,而左邊卻是陷入了沉悶的黑暗中。這正是楊開從先前探照燈的轉動規律中找到的時間節點,於是他想也沒想的就抬起頭,沉悶的說道:「所有人注意,沿著五米的距離散開,以最快的速度摸到大門前的沙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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