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闆,你要知道。現在不管我殺不殺那匹黑láng,這五股láng群都沒有放過我們的意思,我殺,它們也要把咱碎屍萬段。我不殺,它們還是要把咱碎屍萬段。有區別嗎?」楊開瞥了他一眼,獨眼龍亦在此時伏在了雪坡上,架起狙擊步槍,尋找起了自己的目標。「不,我們可能還是有活著的機會的,你這不能一棋把自己給將死呀!」陳天頂急了,他好像是在顧慮著什麽。「陳老闆,您難道不知道,有一種棋局叫死中覓生,險中求勝嗎?」說到這,楊開蹲到了獨眼龍的身邊,做起了觀察。「二百多碼的距離,有把握嗎?」楊開問道。「差不多,隻要山風再小一點,子彈就不會偏移太大。」獨眼龍淡淡的說道。「那好,找準時機,爆了那丫的頭。」楊開笑道,幾乎在那個年代,每一個士兵的心裏,都有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是賺的念頭,他也不例外。「風小了……」五秒鍾後,獨眼龍說道。「可以she擊了嗎?」楊開眼睛一亮。「可以!」獨眼龍肯定道。「開………」「慢著!」楊開的第二個『槍』字還沒說完,就被陳天頂聲嘶力竭的嗓音所打斷,而此刻的陳天頂更是如瘋子一般,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抱住獨眼龍,將他的狙擊槍槍口撥向了一邊。第一一五章 láng圖騰,最後的舞蹈(22)「陳老闆,你在做什麽?」楊開實在沒想到,陳天頂會在這個時候,玩出這麽一出來。而獨眼龍遭受攻擊,本能的揚起胳膊,將陳天頂甩到了一邊,倒黴的陳天頂在雪坡上滾了兩圈這才坐定。「哎呦……」陳天頂艱難的爬起來,摸了摸淤青的嘴,痛抽了口涼氣,盡管如此,他還是抹了把臉上的積雪,喃喃的說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陳老闆,你究竟是怎麽了?」陳天頂的一言一行太過反常,以至於楊開如墜雲裏霧裏。「他有心病。」華伯濤此刻走了過來,眼神銳利如電,像是看穿了什麽。「我……」陳天頂不敢直視華伯濤,隻是逃避著他的bi問,半晌,才頹然的嘆了口氣:「總之,求你們不要開槍就行了。」「楊開。」聽了陳天頂的話,華伯濤將目光轉向楊開:「別管他,對著那匹黑láng,開槍!」不知是有意無意,他將那個黑字,咬的很重。看到華伯濤的眼睛眨了眨,楊開頓時會意。華伯濤並不是讓他開槍,而是用這個激將法bi迫陳天頂道出實qing。聯繫陳天頂剛才的話,很可能,這個實qing,真的能挽救大家一命。於是楊開也不猶豫,拍了拍獨眼龍的肩膀,獨眼龍點點頭,再次端起狙擊步槍,在風雪中尋找láng王的蹤跡。「不!別開槍呀……」果然,陳天頂對於華伯濤的言語很是敏感,焦急之色溢於言表,掙紮著就要再次撲向獨眼龍,但腳底一滑,便栽了個跟頭。「好,不開槍也行,你給我一個理由。」華伯濤說道。「沒有理由,真的沒有理由。」陳天頂說道:「但是我似乎認識你們說的那匹黑色láng王。」他的話音很小,到最後越來越小,但還是被楊開和華伯濤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朵裏。「什麽?」兩人同時一驚。陳天頂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一個是摸金校尉,一個是雪láng湖的láng王。前者是人,後者是shou,而且這人和shou之間,還有著滅門之仇,可現在,陳天頂卻說自己認識這匹黑láng,看表qing,似乎還頗有淵源。這……這真的符合邏輯嗎?至少,楊開此刻的表qing,就充滿著質疑。「陳老闆,我猜,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楊開淡淡的說道。「我沒必要騙你們。」陳天頂搖了搖頭:「對了,你們還記得七年前我在大興安嶺的那一趟嗎?快要走出來的時候,我迷路了,就在深雪區。所幸我救了一隻小láng崽,它給我指路,我餵它rou,相依為命的走出了大興安嶺,之後就告別了。現在我還記憶猶新,它的背上,脖子上有一大塊黑色的胎記。」陳天頂qing緒失控的說道:「就因為這個,我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黑!」「小黑……」楊開沉吟片刻,問道:「陳老闆,你確定當年的小黑,就是現在的láng王嗎?而且你又是怎麽遇到它的。」「一言難盡!」陳天頂說道:「具體的東西,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開始我也不確定,但直到華教授說láng群中有這種胎記的,機率隻有十萬分之一時,我的心才動搖了起來。那時候,我隻當小黑是一隻被遺棄的láng崽,起了惻隱之心。眼見得第二輪山風就要來臨,我若不救它,怕是它就要被積雪活埋了,但我救得了它一時,卻救不了它一世,於是便將小黑帶到了大興安嶺外圍,山風和野shou稀少的地方,讓它自生自滅了。臨走前將沒吃完的rou丟給了它,也算是盡了份心。」「看來你們的感qing很深啊,所以我讓獨眼龍she殺láng王的時候,盡管你還不確定這隻láng王是不是小黑,但還是阻止了我。」楊開感嘆道。「對,這七年來,我在家裏的院子裏養了好幾隻黑狗,別人問我為啥,我都沒說。其實吧,深究起來,還是因為心裏放不下小黑。畢竟,它是和我一路同甘共苦下來的夥伴,這種感qing,你不懂。」陳天頂迴憶道。「但你別忘記,它現在正帶著大股的láng群,來獵殺這群在雪坡上孤立無援的人類,其中就包括你,陳老闆。」楊開冷笑。「小黑不會這樣,它隻是還沒認出我而已,它如果認出我,說不定就會放我們走。相信我,千萬不要she殺它。」陳天頂聲嘶力竭的辯解道。看得出來,他動了真qing。「你是在自欺欺人?」楊開搖了搖頭,即使陳天頂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又能如何。láng,終究是láng。把人類的感qing建立在láng的身上,是荒誕而可笑的。「未必!」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作為旁觀者的華伯濤,說話了。「楊開,在介紹雪láng習xing的時候,我曾說,白眼láng,隻是世人對於láng的主觀偏見。事實上,láng不但不會忘恩負義,反而具備知恩圖報的優良品xing,甚至於,在特定場合,為了報答對自己有過恩惠的人或動物,它們會捨命相拚!」華伯濤解釋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這隻láng王,真的是七年前陳老闆遇到的小黑,咱們或可賭一賭。」「華教授,這有可能嗎?」楊開苦笑。「不去試,怎麽知道有沒有可能?」華伯濤反問了一句:「楊開,現在的你,可不是那個鎮定,穩重,敢拚敢做的楊開了。」「你的表qing分明告訴我,你已經放棄了全部希望,坐以待斃了。」說完,華伯濤敲了敲楊開的胸膛。「華教授……」楊開yu言又止,之所以沒話說,是因為華伯濤說的全對,以至於令他無力反駁。第一一六章 láng圖騰,最後的舞蹈(23)“相信自己,相信每一個人。更要相信,我們能活著走出這大興安嶺!”華伯濤說著將望遠鏡遞給了陳老闆,那意思不言而喻。“拿著吧,這個或許能對你有所幫助。”華伯濤說道。“謝謝!”陳天頂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迫不及待的拿起望遠鏡,觀察著雪坡下的láng群。此刻,那股疾馳的láng群已經踏著積雪,在距離眾人大約二十米的位置剎住了腳步,看到láng王的接近,兩旁蹲守的雪láng紛紛俯下身子,垂下了尾巴。陳天頂明白,這是láng族向其首領表達尊敬的動作之一。很快他就找到了láng王的所在,坦白說,這匹láng無論是氣質和外型,都具有顯而易見的王者之風。高聳的後背,深黑色的鬃毛,粗壯的四肢,居高臨下的眼神,還有那一嘴可以撕裂任何獵物的牙齒。是的,láng王脖頸上的黑色胎記和七年前的那隻小láng崽真的很相像,但陳天頂卻無法將這個大傢夥和七年前的小東西聯繫在一起。他甚至還記得,當時那láng崽小的,剛好可以裝的下自己現在戴的這個小皮帽。那時候,這隻小láng崽就這樣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伸著舌頭舔著自己的手,發出嗚嗚的哀鳴,可憐,無助,和在雪嶺裏迷路的陳天頂同病相憐。“小黑,真的是你嗎?”陳天頂凝視著腳下的láng王,喃喃自語。如果真的是它,也不知道無數光yin歲月過去了,這個已是群láng之首的孩子,會不會對自己這個曾經的路人有所印象。哪怕僅僅隻有那麽一點點。顫抖著五指,陳天頂天馬行空的想著。“嗷……”雪坡下,láng王冷冷的看著兩邊俯首稱臣的雪láng,昂起脖子,厲聲嘶吼了一嗓子,像是用聲音來證明它的威嚴所在。但當看見那低矮的雪坡下,橫七豎八的挺著二十多具同伴的屍體時,láng王的聲音陡然停止,從脖頸到尾椎,整個一條線上的鬃毛都豎了起來。它犀利的眼神裏有不解,有哀傷,但更多的,是被挑釁後的歇斯底裏。這時候láng王才發現在那雪坡之上,竟然還有幾個人類在窺視著。是他們,殺害了自己的子民?獵戶,人類。幾年來,láng群和附近村落血腥的戰鬥史,宛若鋪開的畫卷般,在láng王的腦海裏浮現。不可饒恕!“嗷……”這次它的聲音充滿了怒意,整個láng群受到首領的感染,全部跟著嗥叫了起來。一時間,遼闊的雪原滿是火藥味。原先的四股láng群在這支jing銳láng群的帶領下,紛紛繞到了雪坡的四周,摩拳擦掌,戰鬥一觸即發。抬起頭,láng王狠狠地瞪著雪坡,此時此刻,在那上麵竟還有一個人,聚jing會神的看著自己,他是在挑釁嗎?láng王的牙齒磨的咯咯作響,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它現在最想做的,就是一口把這個礙眼的傢夥,給吞下去。可下一秒,它磨牙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目光裏滿是詫異,一切隻因為láng王聽見了一首旋律,一首飄在風裏的旋律。這旋律滄桑,嘶啞,五音不全,還斷斷續續的很不好聽。但láng王卻真的被它勾去了魂魄,溫柔的低下頭,一雙犀利的眼神如掉進火堆裏的冰塊,慢慢的融化開來,轉而露出了一派癡迷之色。“嗚……”它輕輕的鳴叫著,這是láng族最為友好的示意,於是,徘徊在雪坡四周的雪láng雖然很是不解,但還是遵從首領的意思,相繼往後退了十多米,灰白色的láng群大軍,便如錢塘江的大cháo退cháo一般,唰的一下縮了迴去。雪坡之上,陳天頂就這樣旁若無人的哼著自己的口哨,哼著自己這輩子唯一會哼的那首歌《蘭花花》,這還是七年前在大興安嶺,自己的哥們不厭其煩的教會他的呢。哼著哼著,他仿佛迴到了七年前,視野裏的風雪緩緩加劇,周遭的景物慢慢抽離,他臉上的皺紋也少了幾道。七年前,十一個熱血男人懷揣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夢想還有那一份執著,帶著一張羊皮卷,步入了大興安嶺這片死亡地帶。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長眠。最後隻餘下陳天頂和那位教會他哼曲子的哥們步履維艱的行走在迴程的路上。最終,哥們也死了,孤身一人的陳天頂遇到了那隻小黑láng,他抱著它,給予它溫暖,他將食物分給它,給予它能量。而這隻懵懂的小傢夥則通人xing般的靠著野shou本能的直覺,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雪地裏,為陳天頂找尋著生的希望。一路上,每當陳天頂哼起這首小曲兒的時候,láng崽子就聳拉下耳朵,調皮的用腦袋蹭著他的鞋子,用舌頭舔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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