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是一個醫生。誰是真的,誰是假的,我看一眼就知道。」劉雨薇似有所指的看了眼楊開。「咳咳!」楊開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那再次感謝,我迴去了。兩個小時後再拔營,你先睡會兒吧,白天也累了。」劉雨薇的嘴角蓄起了一絲笑意:「這算是關心嗎?」楊開站起來的身影一頓,之後,才毫無聲線波動的說道:「算,隻要是小組的一份子,我都會同樣關心。」「好吧!」淡淡的失望從劉雨薇的眉間稍縱即逝:「能坐下來,陪我聊聊嗎?」「聊聊。」楊開愣了下:「聊什麽?」「隨便,什麽都可以呀。」劉雨薇說道。「嗯,那就聊一會兒。」楊開揭帳篷的手收了迴來,轉身坐在了篝火旁,淡藍色的火光,映照了他的半邊臉,給人一種安全感。十分鍾過去了,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對坐著,大眼瞪小眼。到最後,還是劉雨薇打破了僵局:「你怎麽不說話?」「我在等你開口。」楊開的眼神動了動。第七十二章 喇叭口驚變(3)「你很沉默。」劉雨薇托起了下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一眨不眨:「你是一個沉默的男人。」「算是吧!」楊開點頭。「不,我覺得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你。」劉雨薇自言自語,像是在權衡著用詞:「你似乎……我似乎……」「我似乎什麽?」「你似乎一直在把自己隱藏在一個虛偽的外殼裏,盡管這個外殼很堅硬,很冷酷,沒有任何感qing上的弱點。但那卻並不是真正的你。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劉雨薇的視線飄向他處。「能聽懂。」楊開笑了:「不過我想,是你多心了。我就是我,誰也不能改變。」「但你改變了自己。」劉雨薇直視著他。楊開的麵色變了變,但隨即恢復正常:「劉小姐,你該去當個心理醫生。」「上大學的時候,我最喜歡研究的,就是各種犯罪心理學。」劉雨薇也不否定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故事,我也知道你在逃避什麽,現在,我想幫你解開心結!」「你真的很像你的父親,是遺傳嗎?」楊開淡淡的說道。「抱歉,不是親生的。」「楊開,你覺得自己這樣活著,不累嗎?」劉雨薇突然嘆了口氣,目光裏滿是同qing。「我是一個軍人,對軍人而言,這些都是屁話。」楊開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不是軍人的問題,是你的自我封閉。」劉雨薇加快了語速。「我封閉什麽?我很正常,我想,這個世界上需要你治療的病人太多了,沒必要偏偏糾結於我一個。」楊開惱羞成怒。「那你就是承認自己有病了。」劉雨薇笑道。「我沒有……」「你不是每天夜裏,一直在做噩夢嗎?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劉雨薇說道。「你怎麽知道?」楊開訝然的看了她一眼。「我當然知道,我還隱約的知道,那次護送qing報要員任務的真相,包括楊卓的死因。」劉雨薇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說什麽?」劉雨薇的這句話,宛若匕首般,觸碰到了楊開的逆鱗。瞬間,他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怒視著眼前的佳人,就像要噴出火來。「你殺了自己的哥哥,楊卓,對不對?」劉雨薇緊咬著嘴唇說道,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開伸手抓住了衣領,像拎小ji一樣舉了起來。「如果不是qing況特殊,現在我就會殺了你,不管你是誰!」楊開冷冰冰的說道,卡在劉雨薇脖子上的手,緩緩收緊,令她憋的喘不過氣來。「呃……」劉雨薇麵色慘白,過度的缺氧甚至讓她眼中的世界慢慢變黑。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咽喉處的鐵鉗陡然一鬆,楊開已經轉過了身。「好好休息吧,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我承認我失態了,但請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我的底線!」說完,楊開拉起了門簾,刺骨的寒風被隔絕後,他已消失在了帳篷裏。隻餘下劉雨薇一個人,呆呆的望著那個孤獨的背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出門,楊開就撞見了一臉壞笑的九筒。當看見楊開這麽快就出來時,這廝還愣了一下:「指戰員,這麽快就完了?你這耐力也太……」「什麽就這麽完了?」楊開鐵青著臉。「切,我還以為會弄出點什麽花邊新聞呢!」九筒沮喪的嘆了口氣。「花你個頭。」楊開狠狠捏了下九筒的傷口,然後頭也不迴的走向自己的帳篷,全然不顧後麵的九筒一陣哭爹喊娘。「崩裂了,我傷口崩裂了。哎呦,咻,你他媽能捏輕一點嗎?」「出血了,我暈血啊!」帳篷裏,陳天頂正若有所思的翻弄著地圖,石頭則一個人撅著屁股坐在帆布上,手忙腳亂的清理著彈藥。自從在羊腸小道遭遇了山魈的第二輪襲擊後,原本分在各個紙盒裏擺放的彈藥,就已經全部散開了,紙盒也是撕的到處都是。走的時候,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子彈全部倒進盒子裏,一起搬來的。搬起來容易,現在一顆顆的去整理,就是麻煩事兒了。而此刻的石頭,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子彈,全部塞進空彈夾,以保證下一次作戰時,小組士兵們的後勤補給。「石頭,還剩多少子彈?」楊開走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彈藥的qing況。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嚴重缺損,幸好我的輕機槍子彈和你們的一些槍枝可以通用,所以我補了一些給你們。」石頭撂起一把沉甸甸的彈夾,說道:「你的卡賓槍大概有四個彈夾,九筒的散彈槍還有四次裝藥量,獨眼龍的毛瑟剩下五十發子彈,趙勇德的m3衝鋒鎗,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個彈夾了。」「其他的手槍之類的,彈藥基本沒多大變化,除了受cháo的,每個人還有一個彈夾。唉!」說到這,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沒事兒,大家節約點,夠用了。」楊開說完,走到了陳天頂身旁,一起坐下烤起火來。「陳老闆,先前我用望遠鏡觀察的時候,怎麽感覺喇叭口那邊,有點不正常?」凝視著地圖上的坐標,楊開忽然想起了一些關鍵點。「不正常?」陳天頂收迴了視線:「怎麽個不正常?」「雖說距離隔著比較遠,但我卻看不到一隻活著的東西,更別說是什麽猛shou了。」楊開麵色冷峻的說道:「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現在的喇叭口不是一個關卡,而是一座死城。」「死城?」陳天頂的眼睛眯了眯:「也不盡然,我們和山魈分道揚鑣後的那場山風你看見了嗎?很可能是這場風太大,喇叭口的野shou頂不住,都四散而去了。或者正在某個避風的地方躲避。」「我還是覺得,那裏出事兒了。」楊開深吸了一口氣:「聽天由命吧!陳老闆,我們今天在哪裏宿營為好?」陳天頂聞言,兩個手指停在了喇叭口,隨後搖了搖頭,往斜上方挪了挪,那是獵人墳的位置。陳天頂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直到手指偏離了獵人墳,這才堪堪定住。「獵人墳前麵一百米的小樹林裏。」陳天頂說道:「這是我們今天能趕上的最大路程了。原本我想在獵人墳紮營,但是那裏每到晚上都不太平,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是咱們能說清的。相比之下,這片樹林就穩妥的多,帶上槍,應該萬無一失。」「好!那就這麽定了。」楊開點點頭,看了看表:「陳老闆,還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你也躺會吧,待會還得趕路。」「不用,我烤烤火足矣。」陳天頂笑吟吟的露出了兩顆老鼠牙:「多年的風濕病,要是躺在這種鬼地方,時間一長,骨頭都疼斷了。」「嗯,那我就先睡會兒了。」楊開說完,直接躺在了帆布上,不過一閉上眼,劉雨薇先前所說的話就在他的腦海裏閃現,這讓他很是煩躁,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一個小時過後,時間已經是下午了。楊開先將幾個老兵叫進了帳篷,分發了彈藥。然後大家一起收起了帳篷,踩滅了篝火,將沒燒完的燃料揀出來,重新放迴行李箱裏。「各位,又要出發了。我知道大家還沒休息好,但沒辦法。不盡快走出這見鬼的大興安嶺,咱們將永無寧日!天知道今天來個山魈,明天會不會再來個山鬼,山魔,山大王?」楊開點了根煙,叼在了嘴裏,卡賓槍斜跨在他的後背,淡淡的煙霧繚繞在身周,這樣的姿勢,顯得有些頹廢。「指戰員,借個火。」九筒眯著眼睛,將一根煙含在嘴裏,湊到了楊開麵前,用楊開嘴裏的香菸引燃了自己的香菸。其他人依樣照做。一時間,營地裏滿是醇厚的煙糙香味,偏生這風還是朝後颳得,嗆的劉雨薇連連咳嗽。「都準備好了嗎?」將半截菸頭丟在地上,用靴底狠狠地碾碎,楊開劍眉一豎,將四個彈夾卡在了腰上。能不能過喇叭口,就看它們的了。「早準備好了,屁大的事兒,就你著急。」幾個老兵相互攬著腰,大笑起來。看到他們這般勾肩搭背的樣子,楊開眼眸清澈,似乎又想起了以前混在教導隊的時光。那時候的大家就是這樣,白天訓練,晚上不是喝酒就是泡妞,白吃白玩,到了哪裏都是一副大爺的模樣。喝酒一起,泡妞一起,打人一起,上戰場仍舊是一起。「嗯,還是原來的隊形。注意保護華教授,陳老闆和劉小姐,其他的,咱們各自都能應付。」楊開說完,揮了揮手,一行人頓時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喇叭口進發。風颳得很緊,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第七十三章 喇叭口驚變(4)大約走了二十分鍾的腳程,道路終於不在平坦,而是變成了一條斜向上的陡坡,坡子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疙瘩,就像是蓋上去的玻璃一樣,撥開外表的雪花,甚至還能照出人影來。「九筒,跟我在前麵開路!」知道上麵就是談之色變的喇叭口,所以此刻的楊開絲毫不敢怠慢。他的卡賓槍重在一個快字,九筒的散彈槍,重在一個猛字。楊開相信,兩者搭配,在這條隻能容的下三人並肩的陡坡上,應該可以應付一些突發事件。比如某個角落裏,磨牙吮血的豹子,亦或是豺láng。敢出來,他就會狠狠地砸碎它的頭蓋骨,絕不手軟!楊開和九筒在前,張鶴生挺劍在後,再之後,就是獨眼龍和石頭。趙勇德則負責保護小組裏的其餘三人,在陡坡下待命。等到眾人完全清掃掉阻礙之後,再跟上來。不然的話,大家一擁而上,很可能會出現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局麵。皮靴在雪麵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扣人心弦。「哎呦……」就在這個時候,九筒腳跟子一滑,差點滾了下去。幸好旁邊的楊開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小心點!」楊開瞪了他一眼,然後舉起胳膊,豎起根手指,往前麵的狹小空間指了指。「以中間為分界線,我左,你右。」他做了個戰術動作。「好!」九筒點點頭,嘩的一聲拉下了滑膛,將散彈槍端了起來,肱二頭肌瞬間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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