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山魈們大概有幾百米遠的地方,楊開揮了揮手,他決定停一停,先緩上一口氣再說。從包裹裏取出美製望遠鏡,調節了一下焦距,喇叭口已經可以的收入視野。的確如陳天頂所言,這個地方的地理條件很是怪異,就像是楊開家鄉的沖積平原,不過是縮放版的那種。上山的路很窄,粗略估計,隻能容納三個人並肩,而路的盡頭,卻是空曠異常,仿若幾個拚接在一起的籃球場,便真如一個旋轉過來的喇叭一般。這讓楊開想起了一首詩: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在山口處,他定格住了動作,然後飛快的撥動旋鈕,希望可以看清上麵的qing況。但遺憾的是,山上的瘴氣太大,模模糊糊。楊開雖奮力捕捉,卻並未發現有任何活著,或者走動的東西,哪怕是一隻鳥。難道那群猛shou此刻正縮在角落裏,躲避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山風?沉吟片刻,楊開決定不去再計較這個問題,而是將重心放在吩咐大家搭建帳篷上。雖說原本計劃是殺過喇叭口後,走出獵人墳,然後再宿營。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和山魈的戰鬥,已經讓眾人陣腳大亂,後勤物資損失的一塌糊塗,有幾位成員身上還掛了彩。如果再不休整,喇叭口這一趟孰勝孰負,就真的很難說了。不一會兒,幾個建議帳篷就支好了。楊開大方的每個帳篷派發了一塊固體燃料,有了帳篷抵禦寒風,再加上火種的烘烤,jing疲力竭的眾人頓時感到了濃濃的暖意。而此刻,劉雨薇的單人帳篷,儼然成了一個私人診所。趙勇德,九筒,張鶴生,楊開,華伯濤五個大男人擠在裏麵,一會兒望望這,一會兒看看那,不住的用咳嗽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傷勢最重的莫過於趙勇德了,那個跟頭,直接把他胳膊弄斷了,一張本來就不太好看的鬍子臉,更是青一塊紫一塊。輕輕撣一下身子,就不住的咻咻抽著冷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往外冒。看到他這幅窘態,劉雨薇笑了笑,取出了自己的急救箱,箱子裏的東西可謂五花八門,針頭,注she器,還有許許多多排成一列的小玻璃瓶。「胳膊脫臼了?」劉雨薇瞥了他一眼,拿出一瓶藥膏,在手心擠了點,揉了揉。「折了。」趙勇德悶悶不樂的說道。「沒事兒,我現在就給你接上。」劉雨薇說著就要捋起趙勇德袖子,但趙勇德卻後怕的縮了縮。「疼不?」他悄悄地問了句。「不疼。」劉雨薇搖搖頭,聽到這句話,趙勇德這才摘下護目鏡,麻利的解開防寒裝,然後將袖子卷了起來。脫臼的地方已經發黑了,而且腫的跟饅頭似的。劉雨薇皺了皺秀眉,一隻小手按住了趙勇德的肩膀,另一隻手捏在了那個臃腫的地方。趙勇德全神貫注的盯著這個醫生,咽了口唾沫。就在這時,劉雨薇突然說了句:「咦,帳篷外誰來了。」她的這句話,頓時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家紛紛轉過頭來,盯著劉雨薇指的地方,可這一看才發現,帳篷的門簾緊緊的掩著,跟本就沒人進來。「丫頭你怎麽說胡話呢,人,哪裏有人來著?」趙勇德瞪著銅鈴大得眼睛,腦袋還沒轉過彎來。哢嚓,與此同時,他的肩膀處傳來一陣骨骼的脆響,等趙勇德剛感覺到一絲不對的時候,劉雨薇已經收迴了手。「抱歉,知道你怕疼,所以剛才那一嗓子,是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所幸,現在給你接好了。」「啊,這就接好了?」趙勇德滿臉的不信,在他的記憶裏,接骨是非常疼痛的,那種感覺記憶猶新。但現在,他還沒感覺出個啥來,人家就告訴自己解決了。這就像鬧dong房的時候,新娘剛感覺到快感,新郎忽然從她身上爬起來,老婆,完事兒。「不信,你活動下試試。」劉雨薇翹了翹嘴角:「別活動的太厲害,剛接上去,還沒恢復好,防止再次脫臼。」趙勇德依言轉了下肩窩,果然那條毫無知覺的胳膊,能動了。就連腫起的地方也消了許多,而且還有些冰冰涼涼的感覺,那是劉雨薇事先塗抹在手心的藥膏。「丫頭,你他娘的太神了。」趙勇德翹起了大拇指,他覺得,自己算是長見識了。「怎麽說話的,沒禮貌。」劉雨薇白了他一眼:「下一個!」「嘿嘿,咱鄉下人,沒文化,動不動就說漏了嘴。不像華教授他們文縐縐的,綁個大紅花,都能充狀元了。」趙勇德不好意思的在那喋喋不休。張鶴生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在對付三隻山魈合圍的時候,胸口被結結實實的撞了一下,要是在平時,就算不死,肋骨也要斷幾根。不過當時他的八門遁甲開到了第二道門,身體的防禦力自然非同日而語,所以qing況還是比較樂觀的,隻是胸口淤青了一大塊,吐了幾口血而已。「道長,你是內傷?」劉雨薇看了看張鶴生的臉色,猜測道。「是的,內傷,這幾天我唿吸調理下就行了。」張鶴生毫不在意的說道。「嗯,那你吃點三七片吧,你會氣功,這個配合氣功,會更好的化開淤血。」劉雨薇說著,也不管張鶴生要不要,就從一個玻璃瓶裏倒出幾粒鮮紅色的藥丸,放在了他的手裏。「分兩次吃完。」劉雨薇叮囑道。「好!」張鶴生點點頭,將藥塞進懷裏,自顧自的出帳篷,盤膝打坐去了。八門遁甲雖然厲害非凡,但所消耗的體力,也是相當驚人的,他現在迫切需要休息一會兒。帳篷外風聲唿嘯,張鶴生打了個寒噤,快步走向屬於自己的帳篷。第七十一章 喇叭口驚變(2)「你們倆,怎麽迴事?」劉雨薇歪著小腦袋盯著楊開,眼神似笑非笑。「隻是刮破點皮而已。」楊開不知為什麽,刀山火海都不眨眼的人,卻對一個小姑娘的眼神,難以招架。「我看看。」劉雨薇湊了過來,當那如蘭般的吐氣chui拂在楊開的臉上時,楊開整張臉都紅了。「這麽重的傷,還叫掛破點皮?」劉雨薇嘟了嘟嘴,隨即轉身從急救箱中取出些東西來。「把衣服脫了。」劉雨薇用消毒過的棉花蘸了點酒jing,用鑷子夾緊了。「脫……脫衣服?」楊開臉頰上的肌rou,明顯的顫抖了一下。「阿,怎麽了。」劉雨薇淡淡的說道:「你的傷口在肩膀,不脫掉衣服怎麽上藥包紮,難道直接把防寒衣撕開?除非後麵的路,你想凍死。」「不是……我……」楊開語噎。「嗬嗬,我一個女孩子都不在乎,你一男的在乎什麽?」劉雨薇終於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在顧慮什麽了。「再說,也不是第一次給你治傷了,不就是個上半身嗎?在軍統給你取子彈的時候,還不是我親自動手的。」說到這,劉雨薇非但沒生氣,反倒是笑了起來。這一路上,楊開給他的感覺,都是一個冷酷的軍人形象。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樣一個人,竟會和小孩子一樣,害起羞來。看到楊開還在猶豫不決的樣子,劉雨薇gān脆丟下鑷子,去給他解扣子。「餵……你……」楊開條件反she般的出手阻攔。「好啦,趕緊脫掉上衣吧,就你毛病多,別忘了後麵還有一個病人。你的傷口如果不包紮,很快能會形成凍傷,造成表皮肌rou壞死,到時候就不好辦了。自己考慮吧!」劉雨薇聳了聳肩。考慮再三後,楊開終於選擇了妥協。去掉兩件外衣的他,肩膀寬闊,胸膛厚實,古銅色的皮膚搭配上六塊腹肌,具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韻味,再加上那張頗為英俊的麵頰,使得劉雨薇原地呆了片刻。這次的感覺完全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被送進軍統緊急清創的他,麵頰煞白,衣衫佝僂,渾身都濕透了,甚至於抬上擔架車的時候,雨水,順著褲管流了一個走廊的距離。但這一次,想到這,劉雨薇趕忙側過臉,一抹紅暈在臉上泛開,像極了初開的桃花,羞澀可人。「能不能快點,這種溫度,我光著膀子,傷沒治好,人就凍死了。」楊開牙齒顫抖的說道。劉雨薇這才想起了正事,趕忙拿起酒jing棉,湊到楊開的肩膀旁,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著傷口上的血汙。即便如此,當聞到楊開身上的男人氣息時,她的一顆心還是猶如小鹿亂撞,全然不知所措。傷口上,幾塊皮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翻了上來。除了劃痕之外,還有兩個深深的孔dong,這還隻是被山魈的血紅色指甲擦過的結果,萬一給抓實了,恐怕半個肩膀都被撕開了。看到這一幕,劉雨薇皺緊了眉頭。「這麽重,你還說刮破點皮?你有痛覺神經嗎?」「嗬嗬」楊開淡淡的笑了笑:「這些年,我也不知道和死亡有過多少次親密接觸了。幾乎每次任務都是帶傷而迴的,這點傷,不算什麽。」「你真的不可理解。」劉雨薇搖搖頭,繼續清理著傷口。整個過程,楊開確實沒有吭出一聲,包括劉雨薇用剪刀剪掉死皮的時候。片刻,清創手術終於完成了,劉雨薇鬆了口氣,將藥粉一點點的灑在了楊開的肌膚上,最後綁上了紗布,打了個結。「一天換一次,需要一個禮拜才能痊癒。」「嗯,謝謝。」楊開點點頭,穿上了衣服。「不用,職責而已。」劉雨薇擦了擦手。「那個,劉醫生,我這胳膊什麽時候治呀,不帶偏心的,我都痛死了。」九筒齜著牙,直抽冷氣。「來了。」劉雨薇不耐煩的將九筒那滿是鮮血的袖子向上拽了拽,頓時因為對方一陣殺豬般的嚎叫。「你就不能安靜點嗎?」劉雨薇瞪了他一眼。「我痛呀……」九筒哆嗦著說道,隨即一隻手伸到領子上,就要解扣子。「你做什麽?」劉雨薇麵無表qing。「我……脫衣服呀?!」九筒不明就裏。「嗯哼」劉雨薇冷冷一笑:「我有讓你脫嗎?」她這話一說完,九筒連哭的心都有了:「那楊開他不也脫了嗎?我順便連褲子一塊脫了,你給我瞧瞧,腿上有傷嗎?」「不用了。」劉雨薇抿起嘴,要是在平時,以她軍統要員的身份,早一剪刀cha死這個混蛋了。「為什麽不用,我也是傷員呀!不公平,不公平……」「這年頭,還真古怪。重傷的說自己隻是被刮破點皮。隻是被刮破點皮的,卻說自己是重傷。」劉雨薇yin陽怪氣的說道,隨意剪了快紗布,拿起一個小瓶,一併丟給了九筒:「去吧,自己到自己的帳篷裏包紮。保證沒事,死了我負責。」「你……你……」九筒膛目結舌。「還不去?」劉雨薇翹了翹嘴角:「再不走,連藥也省下算了。」「別,別,我馬上消失!」說完,九筒趕忙抓起藥,生怕對方會反悔似地,連走帶爬的滾出了帳篷。「有點過分了吧?」整個過程,楊開一直選擇旁觀,直到九筒出了帳篷,他才忍俊不禁的說道。「不這樣,怎能咽下本小姐的一口惡氣!」劉雨薇叉起腰,嗔道。「嗬嗬,九筒這人一向如此,不要介意。但是……」說到這,楊開抬起頭來:「他那傷真不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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