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迷迷糊糊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出,“草,江楓,這都幾點了?啥事?”


    “張哥,關於案子我有些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


    聽到我說起案子,電話那頭張隊立馬來了情緒,“你在哪兒呢,要不咱倆找個地方坐坐?”


    這下輪到我嘟囔了,“哥,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還出去啊?”


    “沃日,”大胡子立馬不幹,“你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咋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呢?不行,老子睡不著,你給我出來!”


    無奈中,我穿好衣服,找出一張紙給馬雨茗留了字條,以防她半夜醒來看不見我會慌張,然後看著手腕上電子表清清楚楚顯示著一點四十分,躡手躡腳出門。


    確認房門關好,我下樓坐在賓館門前的石頭獅子上,百無聊賴抽煙等著張哥開車來接我。


    十幾分鍾後,大胡子雄壯粗豪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隔著老遠就衝我嚷,“這兒呢,過來!”


    我沒想到,他帶我去的地方竟然是暗夜行者夜總會!


    瑪德,我搞不清楚張哥這貨怎麽想的,難道他不怕觸景生情想起王五,從而心情大起大落?


    雖然已是深夜,暗夜行者這裏依然人聲嘈雜,很多喜歡夜生活的男男女女,喝著啤酒、洋酒、葡萄酒,扭動身體蹦迪或者高談闊論調笑把妹。


    總之,我覺得自己與張哥和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格格不入,就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總是不認為自己是這裏的一份子。


    我抱怨道,“張哥,你丫沒病吧,來這裏幹嘛?說話都要扯著脖子喊!”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


    張哥舉起啤酒向我示意,兩人碰了一下,他又繼續說,“兄弟,人生百態,人生百態啊!你想想,什麽情況下才能看到一個人真實的、毫無掩飾的一麵?工作的時候?談生意的時候?還是算計別人勾心鬥角的時候?”


    他自問自答道,“都不對!嘿嘿,你看看他們,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話!是不是當一個人將心思放在醉生夢死或者純碎吃喝玩樂上,他的本性才能充分表現出來?你瞅瞅,那邊那個家夥…”


    順著他的手指,我看到一個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溜光水滑一絲不亂的中年男子,腿上坐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小妹,身邊還圍著兩三個,正呈現豪放狀,不但上下其手占著便宜而且嘴裏好像還罵罵咧咧說著一些不著三不著兩的騷情話。


    這小子乍一看像是從大公司或者外企加班歸來的高級白領,但誰能想到,他背著人的時候會是這樣一種作態?


    “看到了吧?嘿嘿!”


    大胡子口中嘿嘿著,並沒有嘿嘿出什麽門道,我卻已經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是放縱時也許看到的才是一個人藏於偽裝下的另一麵。


    盡管如此,我仍然不認為暗夜行者是我們該來的地方,畢竟,我倆沒必要觀察別人吧?我們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是要談正事兒的!


    “兄弟,說吧!”大胡子終究沒有解釋為什麽要拉著我看人生百態,而是開口和我說案子。


    於是,我們倆就在這樣一個風月無邊的場合,開始說起接下來我將要采取的行動計劃。


    “...張哥,你覺得我的想法咋樣?”


    當我盡量將思路理清,並且和他講述明白,張隊皺著眉頭想了好半天,問我,“這個馬監馬雨茗為人如何?可靠嗎?”


    “應該可靠!”


    我的迴答多少有些遊移不定,畢竟我和雨茗隻是屬於萍水相逢,說不上了解得多麽透徹。


    而且我們的交集更多存在於彼此間的那抹很難說清楚的情愫上,對於她的生活狀態、工作經曆,以及馬雨茗從小的生長環境,她的社會關係…這些我都不太了解。


    “什麽叫應該?”


    大胡子有些不高興,“我的同誌哥,你當警察破案是過家家麽?這樣含糊其辭,你特麽幾個意思?”


    我連忙道,“張哥,你先別動怒,聽我給你分析!”


    對方惡狠狠從馬雨茗買給我的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點上!”


    我巴結著為他打火,哎,誰叫人家是哥我是弟呢!


    “張哥,你想,馬監再怎麽說也是國家暴力機關的領導幹部,尤其在監獄這種地方工作,組織審查要比其他單位更加嚴格,所以我認為至少從生涯背景和堅持原則的角度,馬監這名同誌沒有問題!”


    “嗯,這話沒毛病!但是江楓,你想過沒有,她本人就算政治上靠得住,但她的能力,她的嘴巴,還有她的對待這件案子的立場,是不是能夠達到我們的要求?如果出了岔子,責任算誰的?”


    歎了口氣,張隊接著說道,“兄弟啊,你還是太年輕了…這麽說吧,你應該知道這件案子重要性危險性,更應該清楚無論誰牽扯進來,都很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始料未及的險情!”


    “是,我明白!”


    “明白個屁!真明白你就不會讓人家馬雨茗幫咱們了!”


    張哥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馬監我下午可是見到了,瑪德,活脫脫美人胚子,那話咋說的?對,我見猶靈…”


    “是我見猶憐好不好!”


    “行,憐!可你真的憐惜人家了嗎?你想想,一個被警方嚴密看管起來的犯罪團夥小頭目,丫都在看守所差點兒被人幹死,你讓馬雨茗冒險,你特麽於心何忍?”


    我被張隊罵得有點兒掛不住,“我說哥啊,我咋就讓她冒險了?不就和我演一場戲嘛…”


    “你小子!”


    張隊點著我的腦門,“虧你還是女監出來的獄警,想得也太簡單了吧?你真敢說按照你的計劃,馬監就一點兒危險都沒有?”


    我默然,的確,張哥說得有道理,而我也好像有些忘乎所以,將自己的能力想得太過爆表。


    事實上,我很可能高估自己,也看低對手的狠辣狡猾和龐大的關係網。


    “那…”我有些不甘心,“那你說咋辦?你有別的辦法?”


    “我有個屁!”


    張哥估計晚上大蒜吃多了,嘴裏屁個不停,“唉,兄弟,其實呢,我倒是覺得你的計劃可行性很高,就是…咋說呢,我們幹刑警的,這種令人受不了的事兒見多了!”


    他歎了口氣,“兄弟,我下派出所當副所長之前,就在市局刑警隊幹過十年,我的好兄弟好同事…唉,每年都有離我而去的…”


    他說不下去,眼角有些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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