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間鋪裏隻有王保振獨自玩牌。外麵起了風浪,不釣魷魚後,船上就不掛燈了,外麵漆黑一片。


    “他們人去哪了?”我問。


    “李世雙被許軍叫走了,冷波是睡覺的時候才來,小豆芽和雅克可能在船頭吧,對了,嶽凱他們叫你都跟你說了什麽?”


    “還能說什麽,問我船長身體怎麽樣了。船長身體不行了。”我用毛毯蓋著身子。


    “不行了?要死嗎?”


    “最多撐個兩三天。”


    “哎呦!”王保振抬起頭來,“這船長要是死了,迴國就難了。”


    “如果不想讓船長死,現在就得靠岸,可許軍就是不同意。”


    王保振搖了搖頭,“許軍看來要把自己玩死。”


    忽然外麵傳來一聲慘叫。


    我和王保振拿著手電筒跑出屋,看到甲板上並沒什麽人。


    “去舵樓看看。”王保振說道。


    快走到舷梯口時,王保振指著前麵五米的地方,“有糧,你看,地上躺著一個人。”


    我拿著手電朝這人身上照去,發現他是趴在地上的,烏黑的液體從他身體下流出。


    王保振把他翻過來,這個倒在血泊裏的人是王立新。我摸了摸他的鼻息,已經沒氣了。


    “他下午接我的班,誰殺的他?”我說道。


    “有糧,你看,那邊地上還躺著一個人。”王保振拿著手電筒照著。


    走過去看,躺在地上的是夥食長,身上多處刀傷,有一把刀深深地插進了腹部,忽然,他腿抽動了兩下,我一摸,也沒氣息了。


    兩條人命突然間就沒了,我抬頭看了看舵樓,“上去看看。”


    我和王保振上了舵樓,看到駕駛室裏隻有小豆芽在掌舵,推開船長宿舍的門,船長還在昏睡。“怎麽是你掌舵?許軍他們呢?”王保振問。


    “不知道他們去哪了,許軍讓我掌舵,說一會就來。”小豆芽說。


    “王立新是誰殺的?還有夥食長也死了。”我說。


    “是,是李強和李世雙他們殺的。”小豆芽說著哭了起來。


    “別哭,哭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王保振問。


    小豆芽擦了擦眼淚,“我在下麵看到的,王立新從樓梯上下來時,李強從背後用刀捅了他,王立新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許軍他們從樓梯下來後,看到夥食長了,然後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就拿刀捅夥食長的肚子,許軍看到我後,就讓我去舵樓掌舵。”


    “許軍他們去哪了?”王保振說著推開窗戶,朝外麵看,“有糧,你過來看。”


    我走過去,看到甲板上,有人爬上了欄杆,正要朝下麵跳,七八個人拿著刀對著他。


    “誰啊?我靠,這是趙炳輝!”在王保振的驚唿下,趙炳輝跳下了漁船。


    我和王保振從舵樓上下來。


    看到李世雙和冷波在拖著一個人,我用手電照了照,發現是侯大亮,他一臉都是血,脖子斷了一半。


    “糧哥,來幫忙扔下去。”冷波說到。


    “我來,我來!”王保振跑過去抓起侯大亮的腳脖子。


    我們三個合力把侯大亮扔進了海。


    我心砰砰直跳,這一會功夫就死了四個人,甲板上全是血,簡直就是屠殺。


    “冷波,去機艙。”許軍喊道。“李世雙,你們幾個把王立新扔下去。”


    冷波應了一聲,跟著他們去了機艙。


    李世雙漠然地看著漆黑大海,我拍了一下他肩膀,“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都死了,反正都死了。”李世雙依舊看著大海。


    “還有誰死了?”王保振問。


    “還有二副和水手長也被殺了。”李世雙說。


    “老閻呢?”我問。


    “老閻和大副現在應該在機艙裏。”李世雙說。


    “壞了,許軍他們去殺老閻了。”我說。


    “我覺得有可能去殺大副,許軍不會殺老閻的。”王保振說。


    “幹活吧,把王立新和夥食長扔下去。”李世雙說。


    王立新和夥食長的身體還溫熱著,把兩人的屍體扔下去後,許軍他們從機艙上下來。


    “兄弟們辛苦了,迴去洗洗,等會來舵樓和啤酒。”許軍說道。


    迴到六人間鋪,王保振坐在我對麵,胳膊不停地抖動著。


    “沒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波從外麵進來,他身上都是血。他脫下衣服,然後把衣服從屋裏扔出去。


    王保振看著他,牙齒打著顫,“老,老閻和大副呢?把大副殺了?”


    “老閻不讓殺大副,許軍沒殺。”冷波說道。


    “沒,沒,沒殺好,沒殺就對了。”王保振說著從褲兜裏掏出煙。


    我拿過王保振手裏的煙,抽出來兩支,一支給冷波。


    “等會抽,我的洗洗。”冷波說道。


    “今晚殺了幾個?”我問。


    “六個吧,大管輪,二管輪,機修,水手長,夥食長,還有王立新。”冷波用紙巾擦了擦手,看了一下王保振,“我覺得殺人比殺雞還容易。”


    “比,比殺雞容易?”王保振說道,“這麽容易?”


    “沒錯,殺雞的時候,你心平氣和,你心裏知道雞是不會搶你手裏的刀殺你的,而殺人不同,你得一招致命,否則很麻煩,所以殺人比殺雞時間短,也就是幾秒種吧。”


    “幾秒種,一條人命就沒了,真可怕。”我說。


    “糧哥,你也害怕?你可是當過兵的人啊。”冷波說道,“聽說你們部隊經常槍斃人,你槍斃過人嗎?用衝鋒槍殺人比用刀來得過癮吧?”


    “我們部隊是陸軍,不是武警,武警才會去槍斃人。”我說。


    “嗯,對對,我差點忘了,是武警才去槍斃人。”


    李世雙和冷波洗了洗,去舵樓喝酒去了。王保振癱坐在床上,他手伸進枕頭下麵,枕頭下麵是魷魚刀。


    “沒事了。”我扔給王保振一支煙,“沒想到許軍這麽快就動手。”


    “沒事就好,我就預感到要出事,果,果然出事了,他們也有刀,好像沒怎麽還擊,就全被殺了。”


    “手裏有刀沒用,還得有一顆殺人的心,他們有刀,隻是自我精神安慰而已,許軍早就看出來了。”我說道。


    “也是,像周成龍這樣的,天天看小電影,哪有什麽戰鬥力。”


    小豆芽出現在門口,“糧哥,保振哥,許軍讓我喊你們去喝酒。”


    “不去了,我想睡覺了。”我說道。


    “有糧,還是去吧,許軍現在是這船的老大了,不去不好。”王保振說。


    “好吧,那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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