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倘使蕭家雖滅門但仍有隱藏勢力來尋她報仇,那這些殺手也沒必要藏首露尾地寧死都不肯說出來曆才對。既這些懷疑都不成立,那又會是誰?

    倒不是旖灩自戀,實在是夜傾出現的太過湊巧了點。由不得她懷疑這廝是賊喊捉賊,先派殺手來殺她,再出手相幫。

    隻她卻沒想到夜傾竟能瞧出她的心思來,瞥過唇,旖灩幹脆不再掩飾,直接便道:“這地方如此偏僻,王爺出現的又如此及時,實在不能不令小女多想,倘使有得罪之處,王爺大人大量想必是能海涵的。”

    夜傾見旖灩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對他的猜疑,揚了下眉,心中卻有些詫異,這女子竟然並不怕他。

    世人對他的評判乃是竊國之人,在天乾國他能成為攝政王自然並非善類,沒用雷霆手段是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的,隻三年前,天乾忠義侯企圖扶植皇室宗親明王逼宮,他便一夜屠宮一萬餘人。在天乾他掌權之後設私幽閣,專司監察百官,明察暗訪,排除異己之事,被私幽閣盯上的官員,無論是位居一品的大臣還是沒名沒品的小吏,必定死無全屍,不得善終。

    此後,即便是各國朝中老辣重臣見了他,也鮮少有全然不懼的,可眼前這女子,她竟果真沒有一絲懼怕。

    夜傾眸光略沉,驀然傾身欺近旖灩,茶色的眸子眯起,若鷹梟窺兔便鎖著旖灩,冷聲道:“誰說本王大人大量?本王平生最恨被人誤解……你可知道上次誤解本王的人最後如何了?”

    夜傾的聲音沉冷如冰,他突然期身過來,高大的身軀逼迫地旖灩退了一步,背脊靠在了牆上,她仰頭,迎上夜傾琥珀色的眼眸,那眸子映了陽光,明媚的驕陽掃過卷翹的睫毛,盡數打進眼中,那琥珀眼珠被陽光一映,瞳孔竟變成了淺金色,眸心色彩妖異而又顯詭譎。明明是明燦的暖色,可卻毫不影響他雙眸的沉冷之感,那一雙眼睛似沉於雪山下的堅冰一般沒有一點溫度,即便沐浴著陽光,也隻叫人覺著透骨的肅冷。

    他那聲音輕卻沉,便像是刀刃劃過金玉,說不出的刺心。旖灩的心微縮了下,從夜傾無情無緒的眼底到底發現了一絲興味。然而這絲興味卻叫她有些透不過氣的發怵,她暗叫不妙,不該一時忘形引了這人的興趣。可卻也明白,此刻才假裝害怕根本就是欲蓋彌彰,更何況,在這樣一雙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下,她不認為自己還有掩藏的能耐。

    睫羽微閃,旖灩揚眉,道:“王爺將那人如何了?剝皮抽筋?挫骨揚灰?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相信王爺倘使一早準備將小女剝皮抽筋,方才便不會先救下小女的婢女。”

    她說著,小肩膀微微一縮,道:“王爺既不打算將小女挫骨揚灰,還是莫嚇唬小女的好,小女膽子小,可不經嚇。”

    她說著露出驚懼神情來,可那一雙明眸中哪裏有半點的擔憂驚恐之色,分明依舊是清瑩瑩的若秋水古井。

    夜傾見她如是,雙眸微眯了下,唇角輕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輕哼了一聲倒退開了。旖灩便就勢站直身來,福了福,道:“今日攝政王殿下救了小女的婢女,小女來日定會相報,小女遇刺還需早日通知家中徹查便先告辭了。”

    旖灩言罷邁步便往殘破的馬車走,夜傾倒也未曾阻攔,隻目送著她快步而去的背影,道:“盛府的馬車已然不能再用,蒼鷹,用本王的馬車送盛小姐迴府。”

    旖灩聞言並未迴頭,也未推辭,隻快步行至馬車前,紫兒已扶著依瑤下了馬車,隨後藍影也跳了下來。藍影身上的傷口已包紮妥當,旖灩見三人麵色皆好,都算鎮定,滿意地揚了下唇,這才迴身,那邊夜傾卻已轉身獨自邁步往巷尾走去。

    紫兒低聲道:“小姐,從這邊轉過去穿過兩條巷子便是使館……”

    旖灩聞言眨巴了下眼睛,抬手撫了下額頭。先前本尊極少出門,即便外出,也不曾留意這京城的布局,她根本就不知道使館竟也坐落在這一片。

    看來人家夜傾出現在這裏並沒什麽奇怪和湊巧的,方才倒真是自己多想了。旖灩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卻聞身後有馬車壓過青石路麵的聲音靠近,迴頭望去,正是那灰衣人蒼鷹將夜傾的馬車駛了過來。

    有蒼鷹護送,一路無事,很快便到了盛府,紫兒率先跳下馬車,旖灩尚未下車,便聽外頭一陣喧嘩,接著車窗邊兒便響起撕心裂肺的謾罵聲。

    “盛旖灩你滾出來!你這個賤人,滾出來!滾出來!”

    那聲音含糊不清,旖灩聞聲不用想也知是掉了滿口牙齒的盛月欣,看來這女人去了一趟沈府,又吃了這麽多苦頭還沒有學乖,這樣的蠢貨,也就大夫人能嬌養的出來。

    旖灩出了馬車,果見兩個婆子拉著正欲往這邊撲的盛月欣,而盛月欣神情若厲鬼,正猙獰著麵色盯過來,那邊停靠著千安王府沈家的馬車,沈璧一身華貴的暗紫色錦衣騎在馬上,那馬一瞧也是好馬,可卻不是原先的銀霜馬,到底遠遠不如,他騎在馬上顯得沒有上迴有氣勢。

    旖灩勾了下唇

    ,看來沈家不堪被盛月欣所擾,將她送了迴來。

    此刻沈家若是疼愛盛月欣便該將她留在王府養傷治傷,派人來將大夫人接迴娘家,再和盛易陽交涉,逼盛易陽懲治於自己才是。可沈家現如今卻將盛月欣送了迴來,由此可見,沈家果然是煩了沈華娥和盛月欣姐妹,更因為沈老太君的病顧不上她們了。

    旖灩心情不好,懶得搭理狂吠亂叫的盛月欣,緩緩走下馬車,衝蒼鷹點頭示意,待蒼鷹拱手,掉轉馬車遠去,她才款步往盛府而去。待走至盛月欣身邊,盛月欣罵的更帶勁,更難以入耳了。

    “賤人,像你這樣的玩意就該叫千人睡萬人枕,你毀了我,不會有好報應的!”

    旖灩本懶得搭理瘋狗,奈何盛月欣不消停,掙紮了婆子,伸著爪子往這邊撲。旖灩在盛月欣身前駐步,瞧著她嫣然一笑,道:“四妹妹看來又忘記我的話了,我說過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呢。”

    她明明笑語嫣然,明明聲音柔和,盛月欣卻憶及了那天可怕的迴憶,她的斷指還在疼痛鑽心,她不想十指盡斷。盛月欣嚇得渾身一抖,腳一軟直退了兩步,驚恐地將雙手都縮了迴去。

    那邊沈璧的目光從駛遠的馬車拉了迴來,眉宇卻依舊微微蹙著。方才那個駕車的灰衣人武功隻怕遠遠在他之上,這樣一個高手竟然為盛旖灩驅車,送其迴府……沈璧目光微沉,轉眸見盛旖灩不過一句低低柔柔的話便將盛月欣嚇得如碰到了魔神,他眯了眯眸子。

    盛月欣被旖灩嚇到,這時候又想起沈璧來,迴過頭來她求救地瞧著沈璧,雙眼滾淚,道:“表哥,你看這女人都是怎麽欺負我欣兒的,表哥替欣兒報仇撐腰啊。表哥快教訓這賤人!”

    沈璧聞言卻隻瞧著旖灩沒說話,旖灩勾了下唇,看來沈璧並不大樂意給盛月欣做主,給沈家再添亂了。

    紫兒見盛月欣居然一臉淚痕,做出楚楚可憐之態來去求沈璧,那一張臉原本就已經破相,如今又做出這般神態簡直叫人想捧腹大笑,她不由嗤嗤地笑出聲來。

    盛月欣見沈璧竟沉著臉沒動靜,臉上出現了傷痛,以前她最受沈老太君的喜歡,沈老太君還曾言要讓表哥迎娶她做世子妃,以前表哥明明是對她極好的,如今表哥是嫌棄她破相了嗎,連表哥都不要她了,不疼她了,她以後可該怎麽辦……

    盛月欣一時難以承受打擊,跌坐在了地上,旖灩見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言,隻是似笑非笑地瞧了沈璧一眼,這男人倒也是個絕情的。

    沈璧此刻心裏卻是惱怒於盛月欣的,祖母病倒,本來都已經醒過來了,結果盛月欣去了沈府非要跑到祖母麵前又哭又鬧,祖母體弱不堪其擾,當即便又暈倒了過去,到現在都沒再醒來,病體竟有沉屙之勢。

    沈家近日更是有些流年不利,他的母親數日前的一早不知怎的也病倒了,又吐又拉,請太醫瞧過也都看不出個所以然,到了中午竟然開始掉頭發,沒過午一頭長發便掉了個光光,頭皮也被她抓的鮮血斑斑。這還不算,下午時,太醫總算斷定母親是被人投了毒。父親當即便令人嚴查,結果竟然在二嬸嬸的房中發現了母親所中的那種毒。

    母親一聽,哪裏受得住,當下便跑到了二嬸的院子裏找二嬸嬸算賬,接著二嬸嬸被推倒,五個月的男胎就那麽沒了,二叔也鬧了起來。如今沈府是真的雞飛狗跳了,他哪裏還顧得上盛府的事情。

    可沈家都如此了,他這個表妹竟一點都不體諒,隻大喊大叫要找祖父代她做主報仇,他以前總覺著姑母家的這兩個表妹最甜討喜,可如今卻發現這表妹實在是不可理喻,怎麽如此自私自利,任性妄為。

    父親不堪受其擾這才叫他將表妹送了迴來,故而此刻瞧著盛旖灩教訓表妹,他心中竟並不惱怒,反倒有種看熱鬧的好笑感,見表妹被她一句話便嚇得不敢再開口,終於閉上了吼叫,他甚至覺得旖灩怪有能耐,要知道他這兩日都快被盛月欣的聲音給吵地要腦袋爆炸了。

    沈璧不說話,旖灩卻衝拉扯盛月欣的那兩個婆子道:“將四小姐扶迴心院休息。”

    婆子去拉盛月欣,盛月欣又掙紮了起來,旖灩往前走了一步,沉聲道:“你若想叫滿京城的人都瞧見你的醜態便直管在此呆著吧,說不準明兒你盛府四小姐的畫像便會被當成笑料被畫下來貼的滿大街都是哦,我可真是期待呢。”

    旖灩言罷,盛月欣立馬停下了哭聲,她驚慌四望,就見不少人正遠遠地瞧著這邊,她嚇得麵色一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起了身,踉踉蹌蹌地捂著臉奔進了府門。

    盛月欣進了府,旖灩便也不再停留,快步往府中走,豈知她剛上台階,沈璧便突然縱馬靠了過來,沉聲道:“盛二小姐且慢!”

    旖灩聞聲止步,站在台階上迴頭望向沈璧,揚眉,道:“怎麽?沈世子對小女又有什麽指教不成?”

    旖灩站在那裏,沐浴著驕陽,本就明麗濃豔的麵孔被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酡紅,愈發絕美無雙,一襲緋色衣裙,飄揚起舞,裹著妖嬈動身的身子,

    她那麽揚眉瞧著他,幾分慵懶,幾分譏誚,沈璧捏著馬韁的手有些不自覺地緊了下。

    這幾日整個京城都在議論眼前這個女人,她的大度,她的蕙質蘭心,美麗端方,和善可親……等等都在口口相傳,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僅僅這數日功夫,竟是再無人記得那個怯弱結巴的草包美人,都隻知道盛家出了個心地好人又貌美無雙的貴女。

    隻是,自打這女人變了以後,沈家也風波不斷,此刻他早便不敢再小瞧旖灩半分。

    他眯眼盯了旖灩半響,這才道:“四日前家母清晨起來突得怪病,到午時頭發竟然因此怪病掉光,聽聞盛小姐博學多才,卻不知可曾聽說過此病?”

    聞言旖灩心中大笑,頭發掉光光?哈哈,想不到鳳帝修的那綠色藥粉這麽好用,早知道她就留著了。沈璧這是懷疑她咯?

    心裏樂嗬著,旖灩眸中驚詫一閃,道:“令慈這病還真是古怪,我盛旖灩何曾博學之名遠揚了嗎?我怎不知,我非大夫,不會斷令慈的病,沈世子問錯人了。”

    她言罷便欲轉身,沈璧卻又緊聲道:“太醫診斷家母是中了毒,可毒藥卻在二嬸房中發現,盛二小姐以為此事蹊蹺否?”

    旖灩被他逼問,神情冷了下來,道:“看來沈世子是來者不善啊,大宅門中的陰私事兒多著呢,妯娌間互相痛恨陷害的也不少,你二嬸給你娘下毒你倒問到了本小姐頭上,哈,難道你王府是菜市場,任我來去自如,還往當家夫人的飯碗中下毒不成?沈世子不是最會講道理嗎?迴家好好勸勸令慈和令嬸,爭奪家產爭便是,莫過了火,將這醜事鬧的人盡皆知。”

    旖灩說著已是一臉幸災樂禍,好不開懷的模樣,沈璧再次感受了她的伶牙俐齒,麵色一黑,心裏卻確定此事當於旖灩無關,他銀牙咬了下,這才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盛二小姐還是好自為之吧。”

    旖灩揚眉璀璨一笑,道:“不勞費心。”

    她這一笑,怎一個囂張邪魅,挑釁中綻放的是無雙風華,沈璧被她的笑顏晃的心神震蕩,旖灩已轉身進了太傅府。一麵走,一麵想,原來她那日是將毒藥瓶子丟進了沈家二夫人的房中,這下好了,沈二夫人對大嫂投毒,嘿嘿,沈家熱鬧了,大房和二房掐架吧,最好把沈家兩個老東西氣死。

    夜,新月如鉤。

    一道白影若煙似霧掠過盛府院牆,在惜顏院站定,白衣飄拂,流瀉滿院清華,正是鳳帝修。

    他在院中

    站定,暗影中已有一人閃了出來,單膝跪地見禮,鳳帝修微抬了下手,那人起身,也不必鳳帝修詢問便迴道:“盛小姐今日一早出了一趟府,到了長福街,在珍巧閣碰上了夜傾和天香公主,天香公主為難盛小姐……”

    這聲音越說鳳帝修的麵色越難看,渾身已有一股威沉的霜寒之氣散了出來,那人感知到,用語越發謹慎,道:“盛小姐不曾吃虧,後來還用主子的毒,毒了天香公主的婢女,天香公主嚇得暈了過去。後來盛小姐迴府途中遭遇刺殺,一行七個女子皆是死士,屬下奉主子之命,一直暗中跟隨,未見盛小姐有危險,便依主子吩咐未曾現身。隻是後來其中一個死士挾持紫兒,屬下尚未出手……夜傾湊巧趕到,救下了紫兒。那一行七個死士唯一的活口被盛小姐所殺,並未問出其受何人所遣。盛小姐是乘夜傾的馬車迴府的,之後盛易陽拿名帖遣人去了京兆尹,此刻那七具女屍已在京兆尹衙門之中,隻是京兆尹也未曾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鳳帝修聽聞這話,俊麵沉冰,唇角卻勾起一抹笑來,輕聲道:“夜傾……很好。”

    他那笑半分也未曾到達眼睛,渾身冷意肆虐,白袍被瞬間激揚的真氣擊地獵獵而揚。那稟告之人心下一凜,不敢抬頭,隻感身前清風一過,白影一閃,他抬頭時眼前早便沒了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

    而弑修院中,旖灩此刻卻正端坐在梳妝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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