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看著折戟不斷吸收著周圍的靈力在劍身上,瑩白色的光亮帶著些許涼意。  細碎如螢火,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他這麽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折戟已經睡下,他一個人這麽幹坐著也無趣。  萬裏頓了頓,突然想起了剛才明疏的話。  既然林晦也在這裏療傷,作為朋友 也作為“長輩”,那他於情於理也應該過去看看。  想到這裏,萬裏也沒管折戟,任由他在這裏睡大覺。  而後起身往一旁的偏房走去。  主峰有幾處偏房,而萬裏按照靈力強度進行排除,很快便準備的找到了林晦所在的住所。  “咚咚咚”,萬裏站在外麵敲了敲門,聽到了裏頭的一點兒動靜後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林晦,是我,我是萬裏。”  “我聽明疏說你在這裏養傷,恰巧我剛迴來,所以想著來看看你。”  萬裏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要聽清楚卻是很容易的。  裏頭的少年聽後一頓,在萬裏以為他沒有聽清打算再提高點兒音量的時候。  林晦的聲音冷冽,似一縷清風從裏麵傳了出來。  “……你進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萬裏聽到對方的聲音總覺得悶悶的,好像有些無奈。  不過他也沒多想什麽,在得到了允許之後這才輕輕推門進來。  “林晦,你身體好點沒……”  萬裏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被眼前用白綢布包裹地跟木乃伊一樣躺在床上的少年。  唯一還算完整露出來的,是林晦那張清俊的臉。  少年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輪廓還有些青澀,卻依舊能夠瞥見之後的驚豔。  他聽到萬裏推門的聲音後,眼珠轉了轉,逆著光看了過去。  “要喝茶自己煮,我現在可能不大方便招待你。”  林晦這麽沉聲說道,語氣聽不出太大的起伏。  可萬裏對人情緒感知敏銳,還是感覺到了一點兒怒氣。  “不用不用,我不喝茶,我就是單純過來看看你而已。”  萬裏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瞧著對方被包裹的這般嚴實,心下不忍。  “……虛雲下手可真重啊,你這傷連治愈術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嗎?”  “倒不是起不了作用,隻是外傷大多已經痊愈,就是骨頭斷了幾根,靈脈也才接上……暫時不能動彈而已。”  林晦麵色如常,最後結尾的那個[而已]兩字讓萬裏生生噎住了。  萬裏有些不忍的移開了視線,起身過去幫林晦掖了掖被子。  不想他剛走過去的時候,少年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微微皺了皺眉。  “等等。”  “怎麽了?你是想喝水還是出恭?”  少年說著就彎腰準備將對方小心翼翼的扶起來。  “……不是。”  林晦沉默了一瞬,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眸光閃爍地瞥了一眼少年。  “你剛才說的是[虛雲]……”  “聽你這語氣看起來像是和那佛修早些時候便認識了?”  這話聽起來雖然是疑問句,可語氣卻不帶一絲疑惑。  林晦很敏銳的覺察到了剛才萬裏提起虛雲時候的神情語態,怎麽看也不像是不認識的人。  沒想到自己隻說了一句便被林晦給覺察到了。  萬裏有些心虛地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麵頰。  “他是之前我下山曆練時候認識的一個佛修,不過認識歸認識 我和他並不算多熟。”  林晦聽後抿了抿薄唇,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瞼處留下一片淺淡的陰影。  從剛才到現在他胸中都有一口濁氣,倒不是因為萬裏或者是虛雲。  他隻是覺得自己以那樣破釜沉舟的一招,對方卻還是毫發無損。  這樣一想,但凡是個有自尊心的人都不可能一下子將心裏這個坎兒給輕易過去。  “林晦?”  萬裏見對方一直不說話,不免有些擔心的開口小心翼翼地喚道。  “你別把這次比試結果放心上,輸了咱們再努力,爭取下一次贏迴來就成。而且虛雲的確挺厲害的,我和他對上肯定也夠嗆……”  聽著萬裏巴拉巴拉一陣安撫自己,因為打開了話匣子,而後越說越停不下來。  林晦歎了口氣。  “我沒把輸贏放在心上。”  “隻不過是我自己技不如人,還不甘心罷了。”  少年說的這般風輕雲淡,可萬裏還是聽出了一點兒意難平的意思。  他坐在林晦床邊,張了張嘴還想要說點安撫的話語,到了最後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萬裏重重地歎了口氣,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於是第三次伸手過去,將林晦本身就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又一次多此一舉的掖了掖。  “……”  林晦眼神微妙地掃了萬裏一眼,最後餘光落在了他還帶了點兒傷痕的右手掌心上。  那處傷口已經愈合了好些,隻有一道痕跡。  看上去沒有最開始時候那樣的血肉模糊。  林晦因為受了傷,之後便被明疏給帶到了主峰。  所以並沒有看到之前萬裏和顧驚語交手的場麵,他垂眸瞧了好一會兒,疑惑地問道。  “你剛才是和誰對上的?怎麽力道如此之大,竟然險些傷到靈脈。”  靈脈是修者用來凝聚靈力的,因為靈脈極其重要,一旦損傷便很難愈合。  輕者修養半月,重者直接成為廢人,再無仙緣。  因此通常修者都會用大部分的靈力來保護自己的靈脈,讓它很難被敵人損傷到。  這也是為什麽林晦瞧見了萬裏手中的傷會這般驚詫的原因。  畢竟能夠險些傷到靈脈,那力道便不容小覷。  “對了,我忘了你當時不在場。”  少年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上的那道痕跡。  “我剛才和顧驚語對上了,就是先寒山的那個劍修。他的力氣是真的大,拿著重劍“哐哐哐”的都把我的劍給打掉了……”  他簡單地說了下之前和顧驚語對上時候的情況,略過了自己使用血靈的地方。  林晦聽了個大概。  “原來如此。”  “我之前聽桃源前輩說過,先寒山主還未仙逝的時候便以重劍聞名。如今這重劍落在了顧驚語的身上,也算是一種傳承。”  說到這裏,少年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什麽。  “對了,那最後你們誰輸誰贏?”  提及這個,萬裏莫名的有點兒難以啟齒。  倒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或者使了什麽不好的手段。  隻是他自己再清楚不過,自己之所以能險勝不過是因為自己體質特殊。  雖這也是他自身的力量,但總覺得有點兒取巧的意思在裏麵。  “算,算我險勝吧。”  聽到萬裏這麽迴答後,林晦半晌都沒有開口迴應對方。  他就這麽在床上平躺著,黑色的眼眸清透,沒有將目光落在萬裏身上。  “……怎,怎麽了?林晦?”  萬裏見他久久不說話,心下慌了些。  他伸出手在林晦的眼前揮了揮。  對方睫毛顫了顫,好不容易有了點兒反應。  在萬裏瞧見他有反應後,他剛想要說話的時候。  林晦往裏扭頭過去,不再看他。  “……我下一次也會贏迴來的。”  少年的聲音悶悶的,裏麵有賭氣和不服輸的成分。  平日裏沉穩的林晦,在這個時候少有的帶了點兒孩子氣。也多了點兒煙火氣,沒那麽清冷不好接觸了。  “……”  剛才是誰說不在乎輸贏來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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