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看我當說辭,你昨日還說今日的比試有得看了,怎麽提前往我這裏過來了?” 雖然林晦不怎麽會說話 ,心思也單純直接。 可他一向敏銳,盡管琢磨不出來對方在想些什麽,可卻能覺察到不對勁的地方。 依照明疏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是不可能錯過今日的比試的。 思來想去,如果對方是專門來調侃,氣他的話,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與我說?” 明疏挑了挑眉,對少年的敏銳並不意外。 “你倒是不好糊弄。” 他指腹摩挲著手邊的玉笛,這是他的本命法器,隨身帶著把玩。 上頭的玉剔透純粹,溫潤似男人的眉眼。 “我今日舍了第一場的比試沒看,是想上來問問你……” “你有沒有興趣去瞧瞧那佛修和小師叔的比試?” 林晦瞳孔一縮,眼神閃了閃。 “這雙方比試是由玄機盤決定的,你怎麽這般篤定虛雲會和萬裏對上?” “……莫非,你在玄機盤上動了手腳?” 明疏梳理著玉笛上有些打結的絡子,語氣淡淡。 “你也太高估我了,那玄機盤豈是我能輕易挪動篡改的?” 外頭的陽光穿透了薄雲,緩緩從窗戶處灑了進來。 有草木的清香一並在鼻翼之間,讓人十分放鬆。 男人將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頭。 “最後總共就剩了三個,第一場桃源的那位對上的是那佛修,你覺得能有勝算嗎?” 林晦默然,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腦子裏下意識的浮現出了虛雲的臉。 那驚雷落在身上的疼痛尚在,對方就那樣居高臨下的以一副慈悲模樣看著他。 那眼神涼薄,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這是林晦在意識模糊之後唯一看見的畫麵。 深刻的可以印入靈魂。 “……我現在這副模樣,就算我想去看也沒辦法。” 言下之意他是想去的。 少年臉色有些蒼白,薄唇也沒什麽血色,瞧著如紙一般脆弱。 和平日裏手執長劍,背脊挺拔如鬆的模樣全然不一樣,對比十分鮮明。 “我這麽問了自然是有法子的。” 明疏咧嘴笑了笑,隻是這笑有些不懷好意。 “我用後山的樟木做了個傀儡,青鴛模樣。然後你將一縷神識放在裏麵,我就能帶著你看去現場了。” “到時候你用神識便能感知周遭一切。” 明疏這麽說著,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傀儡。 那傀儡不過巴掌大小,做的栩栩如生。 如果男人沒有提前說這是做的的話 ,可能林晦一時半會兒也瞧不出來它是個假的。 林晦視線微妙地瞧了一眼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同意明疏這一建議。 傀儡是驅使人的,雖然他知道明疏沒什麽惡意,可如果將神識放在裏頭,他會被對方操縱束縛。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糟糕。 “嘖,就一縷神識,我對你做不了什麽的。” 明疏看出了少年的顧忌,他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再說了就算有一定的束縛力,可你現在這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不也是一樣的嗎?我有對你幹什麽嗎?” 男人說到這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抬起手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 ,語氣揶揄。 “還是……你想我對你做什麽?” 明疏的眼神往林晦身上掃了一轉,一雙桃花眼,莫名帶了點兒風流韻味。 “……” …… 萬裏這邊剛到,瞧著雲溪剛上去沒多久,便被虛雲一掌給拍到了擂台外。 而後少年吐了口血,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卻沒挺住,頭一歪一下子便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迷。 少年的座位還沒有坐熱,便又要上擂台去了。 這一次沒有玄機盤隨機選擇,因為現如今隻剩下了他和虛雲兩個人了。 萬裏看著昏迷了過去被抬走了的雲溪好一會兒,還覺得恍惚。 這比試怎麽剛一開始就這麽結束了呢? 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剛一站起來,周圍人的目光都幾乎瞬間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其中有一道尤為讓萬裏在意,不算灼熱,淡淡的從擂台那邊看過來。 明明剛進行了一番比試,虛雲身上依舊一塵不染。 他就這麽站在上麵靜靜等著萬裏過去,眼神清透,可仔細一看卻格外空洞。 好似什麽也透不進去一般。 餘燼雲餘光瞥到白衣少年站在原地不動,他皺了皺眉,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 “萬裏,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嗎?” 少年一頓,這才疑惑地看向餘燼雲。 餘燼雲唇角勾起,那弧度很淺,卻怎麽看怎麽冷淡。 “昨日我說你遇到個知分寸的對手算你的運氣。” “不過今天可不一定了。” 男人看著披著金色袈裟的小和尚,那眉眼慈悲,卻殺伐果斷。 “你自己當心點。” 餘燼雲說完這話後停了一會兒,盡管後麵半句話有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但該叮囑的他還是一樣不能少 。 “實在撐不住了便認輸吧,盡力就好。” 男人都這麽說了 ,那虛雲的實力可想而知有多強。 萬裏沒說什麽,沒有反駁也沒有表現出不服氣。 他隻是微微頷首,然後提著折戟便一躍,禦風飛到了擂台之上。 餘燼雲瞧著那抹白色在風中如白鴿展翅,手搭在扶手上,姿勢還算放鬆。 雖然他對虛雲沒什麽了解 ,可對無妄卻是十分清楚。 虛雲的招數和性子,除了太不苟言笑了一點之外,其餘都和無妄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雖比起他師父還是稍微欠些火候,然而這足以讓他在同齡 ,乃至兩百年歲以內的修者之中笑傲了。 “老祖宗,看來那佛修的目標應該是藏佛鈴……” 臨沂壓低了聲音這麽對餘燼雲說道。 “他是無妄的徒弟 ,想要的自然是這藏佛鈴。” 男人一點兒也不意外,或者是從開始的時候便知曉了。 這藏佛鈴既然被拿出來用來獎勵給此次摘英會的榜首,那麽無論是哪派弟子拿去都無所謂。 前提是你的實力夠強。 如果是之前餘燼雲尚未出關的時候,縉雲可能會不怎麽樂意讓佛修得了榜首取走這藏佛鈴。 無妄是被餘燼雲壓在冰山之下的,因為金剛不壞之身,所以他的肉身不會摧毀。 隻不過神識卻散了幾縷,得需要用藏佛鈴來引。 引成功之後,那麽無妄出世便隻是時日的問題。 當時餘燼雲雖將無妄入魔時候的魔氣給煉化,但誰也不放心他出來之後會不會再沾染上。 這也是為什麽臨沂不大願意將藏佛鈴給佛修的原因。 但是現在餘燼雲已經出關了,他對此也沒之前那般抗拒了。 隻不過心下還是有些不樂意,低聲這麽提醒了餘燼雲一聲。 “就算拿了這藏佛鈴也要能用,就算是玄策那老家夥也要琢磨好一段時間,你就別太擔心了。” 他看著擂台上一臉慎重地朝著虛雲行禮的萬裏,指尖點了點桌子。 “而且,那人從未入過魔。” 餘燼雲留下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便沒再開口說什麽了。 引的臨沂好奇的心癢癢,想要開口卻知曉對方不會告訴他,難受得緊。 臨沂盡量讓自己別在想這些,這樣好受一些的時候。 他餘光瞥到了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你這小子去哪兒了?第一場都已經結束了。作為東道主,缺席這麽久也太失禮了。” 臨沂正巧心情不怎麽好,逮著從後邊悄悄進來的明疏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