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淬了靈體,比起肉.體凡胎要好上許多,不過隻要是身體它都會有一個極限。 估算著時間,再一擊萬裏可能就撐不住了。 玄策雖然心中有數,可他剛才似乎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卻並沒有打算做出肯定的迴應。 他手中的佛珠一顆一顆地撚著,神情平淡,無喜無悲。 “他們兩人都是不錯的劍修,你且仔細看著點。” 玄策瞥了一眼虛雲。 “無論是哪一個你都不可以掉以輕心。” “要記住,我們這一次的目標是藏佛鈴。” 藏佛鈴,是這一次摘英會獎賞給榜首的修者的一件佛門法器。 雖是佛門法器,但是卻並不歸靈隱寺所有。 它為何會落在縉雲仙山,這說起來還是一段趣事。 當年一名佛修大能以慈悲為懷,試圖渡化上古妖獸。 然而妖獸性情暴戾,不僅冥頑不靈甚至還因為被壓製過久而力量暴走反而將佛修傷了。 不甚受了重傷的佛修哪裏會是妖獸的對手,正當他險些命喪妖獸爪下的時候。 恰巧被路過的一位縉雲劍修給救下了。 說來也是諷刺。 這生前妖獸難以馴服,死後隻一段佛經便能輕易渡化。 那佛修事後為了感謝劍修的救命之恩,將他的一件貼身法器贈與了對方。 而那法器便是藏佛鈴。 虛雲眼眸閃了閃,沒有說什麽,隻微微頷首著算是迴應。 萬裏並不知道台下的人對於自己有什麽議論,他的掌心已經摩擦出了一道血痕。 少年的重劍力道太大,好似能夠將他手中的劍柄一並給生生嵌進血肉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垂眸看見了自己手心之中有殷紅滾燙的血液滴落下來。 最後落在地上,似綻開了一朵紅梅似的。 [……你的手還好吧?] 折戟能夠清楚地感知到萬裏手掌心的傷口隨著每一次重劍落下而裂開好些,血肉都有些模糊。 他有點兒擔心,再一次確認少年的情況。 [實在不行就算了,你是劍修。除了劍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手,到時候別為了一場比試搞得連劍都握不了了。] [……我還挺喜歡你這個小弟的,你可別讓我太早滾迴那個什麽都沒有的破劍塚了。] 折戟說到這裏莫名有點傷感,他瞧著萬裏硬撐著站了起來,頓了頓,猶豫著在腦海裏小聲建議道。 [這樣吧,你看我們用那個鏡花水月……] [不可。] 這一次折戟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萬裏給駁迴了。 少年對輸贏也沒有太過執著,他隻想著盡全力試試。 這不僅是對對手的尊重 ,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因此這種專門攻擊對方內心薄弱處的招數,除了敵人,他是不願意使用的。 之前他還不知道這能力的可怕,直到在桃源秘境時候用在了餘燼雲的身上他才隱約覺察到。 繞是餘燼雲這樣的劍修大能都緩了一兩日才走出來,更何況是顧驚語。 思之及 ,萬裏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折戟。 [我知道我快到極限了,那便最後試一試吧。] [不論輸贏,但求問心無愧。] 折戟見萬裏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後便沒再說什麽了。 他也蓄力凝著靈力,在顧驚語那玄黑的重劍狠狠劈過來的時候奮力抗住。 劍的強弱,哪怕是上古的神劍也是需要主人來發揮其作用的。 現在的萬裏雖算個不錯的劍修,但要到達大能的程度還要差上太多。 “哈!” 顧驚語手中的重劍也凝了大部分的靈力,盡管因為體力消耗力道的確沒有之前那般重了。 然而落在掌心沁血的萬裏手中依舊疼的要命。 空中劍的寒光淩冽,隻一瞬 ,便猛地劈在了萬裏劍上。 這一次不僅是少年手中的傷勢更甚,他的腳都被嵌在了日月擂台之中。 這擂台雖能夠自我迴複,可其硬度極大,不是輕易便能破壞的。 在劍風驟然落下的時候,萬裏的臉頰都被生生地刮了一條血痕出來。 血珠滴答,緩緩地順著臉部輪廓落下。 “哐當”一聲,這一次的萬裏再也承受不住,他的手被迫鬆開,手中的折戟也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少年的手心血肉模糊,手也因為承受了太多次顧驚語的重劍攻擊而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他抿著薄唇,長睫之下那雙眼眸清透,睫毛在眼瞼處落下一片淺淡的陰影。 “劍已脫手,勝負已定。” 顧驚語在見到萬裏手中的劍脫離了之後,挽了一個劍花,重劍直直地指向他這麽說道。 萬裏抬眸,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重劍凜冽的寒光。 再往上一點,是少年線條優美的下頜。 他額前的碎發淩亂,遮掩了住了他發後的眸光。 眼底的情緒,都看不真切。 折戟剛脫離了萬裏的手,下意識的想要飛迴到少年的手中。 然而顧驚語先他一步注意到了,在折戟剛飛過來的瞬間便重重的將其擊落。 “沒聚靈力卻還能飛迴……” 顧驚語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這倒是少見。” 他隻是覺得新奇,卻並沒有太過在意。 說著這話的時候視線淺淡地又掃在了萬裏身上,薄唇微啟,聲線低沉。 “萬裏,你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能夠迴擊了,早些認輸吧,我不想再傷你。” 白衣少年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腿都有點兒打顫。 他臉色蒼白,也不知道聽進去了顧驚語的話多少,感覺意識都恍惚了起來。 他手心的血還在順著手指落下,“滴答滴答”,一滴一滴地綻放成了一朵梅花。 豔麗且蠱惑。 瞧見萬裏這個狀態,顧驚語一頓,他最後那一劍因為沒什麽氣力所以不可能將少年傷成這樣。 他皺了皺眉,感知萬裏氣息都弱了幾分,有些疑惑。 “你……” “還是你先將劍放下吧。” 萬裏忍著疼痛抬眸,眼眸清澈,卻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我也不想傷你。” 少年這話幾乎和剛才顧驚語勸他認輸的話一模一樣,那語氣雖沒什麽波動 ,可仔細一聽,裏麵卻盡是嘲諷之色。 顧驚語聽後臉上染上一層薄怒,任誰被這般挑釁也不會做到內心毫無波瀾的。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他沉聲說道,凝好劍意,將手中的重劍再一次朝著萬裏所在的方向劈去。 之前還極為乖順的重劍這一次不知道怎麽迴事,不僅沒有往萬裏身上落去,反而隱約在和他對抗,想要掙脫開他的手中。 萬裏咧了咧嘴,那口白牙在陽光下格外晃眼。 他見顧驚語不動了,慢慢抬起手用指腹摩挲了下臉頰處傷痕。 殷紅的血跡印在他的指腹,他的手也染著同樣的色澤,和少年的肌膚襯托的更加白皙。 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妖冶感。 “……你做了什麽?” 顧驚語試了好幾次,發現怎麽也沒辦法將手中的重劍控製住。 萬裏沒迴答他,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重劍之上的那一點緋紅。 那是剛才劍風劃破他麵頰時候滴落在上麵的。 這也是他故意的。 雖然他不想要水月鏡花這樣可能引人入魔的能力,可這並不代表他不能使用血靈。 上天既然給了他這樣的體質和機遇,如果藏著掖著反而暴殄天物。 不過他還記著餘燼雲的話,迫不得已要用血靈的話便需做的隱秘些。 免得惹麻煩。 萬裏想到這裏“滋啦”一聲撕破了衣角,他不慌不忙地將右手上的傷口包紮好。 之後才真正的將視線落在了被自己的劍給束縛著無法動彈的顧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