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妮離婚了

    自從大胡子從三妮家裏出去,家裏確實發生了大的變化,要說變化最大的是大斌,連著倆天都沒起床,該吃飯時下床吃半碗,沒事就是背床,和三妮也不說話,有時看也不看她一眼。這反常的舉動也嚇壞了鬧鬧,這幾天也不敢喊爸了,隻能遠遠地躲著他。

    第三天上午,洗刷完畢的三妮來到大斌床前,站了好久才說話;“光睡會中,你得說話呀”

    “你叫我說啥”大斌折起頭仍是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又接著說;“您到底是咋迴事?”大斌的聲音都變了,變得一反常態的粗野專橫,這樣一反常態的舉動三妮近十年了從沒見過,確實把三妮嚇住了。

    三妮哭了,哭了好一陣子。哭得大斌坐了起來,但頭仍被深深地埋在夾著的兩腿縫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向剛下套的牲口一樣。

    “是我願意的,我想要孩子,你!”話沒說完又哭起來,又哭了好一陣才順手抹了一把淚,抬起頭把事情的全過程給他說了。三妮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真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坦然,大腦清醒了許多,眼淚也不再流淌。

    有一次的默默無語,誰也不說話,屋裏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令人窒息的凝固。

    真實情況三妮早就想告訴他,這麽大的事情不能瞞他一輩子,可一直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就一直這樣憋著,自打她們從太原迴來以後見大斌沒啥反應,後來鬧鬧生了,一家人又高高興興的也接納了鬧鬧,況且他們已經遠離了太原,遠離了大胡子,她在也沒再說什麽,有時侯時間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她確實也不想打破眼下這種和諧的家庭關係,盡管心裏仍有一種強烈的內疚感時不時的會衝動,會敲擊他的靈魂讓他激動一下或者好長一段時間,但她控製住了,也就沒再提,這次大胡子的登門這一鬧騰,她不得不說了,這樣也好,再也沒啥可瞞的了,也不用別人再提及鬧鬧時自己不自在,言辭上躲躲閃閃。

    “咱離婚吧,三妮!我不能眼看著鬧鬧長大,我接受不了”大斌打破了這種叫人窒息的局麵,很沉穩平靜說出了這句話,這好像不是大斌沒經過大腦的狂話,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斬釘截鐵,毋庸置疑。這是三妮萬萬想不到的,十年來大斌基本上總以商量的口氣說話,從不自作主張某件事,況且她清楚地知道離了三妮和鬧鬧家裏會是什麽樣的境況,沒了生機,沒了希望。又把三妮嚇住了

    三妮愣了很久,離婚,這是她沒想到的結果,離婚以後鬧鬧跟誰?不可能跟大胡子,況且她自己壓根就不接受大胡子,他更不會把鬧鬧送迴他那裏,是她想要孩子,不是想給他大胡子生孩子,還有自己七十多的母親咋辦。三妮徹底敗了,敗得一塌糊塗,這時候她滿腦子一片空白,眼前暗了許多

    三妮跪下了,臉扭開了,沒有也不敢正麵看大斌。

    現在家裏關係發生了徹底的變化,過去這家裏幾乎是三妮說了算,說叫大斌往西他馬上得屁股朝東,就連婆子和公公也得聽他的炮響,因為她是全家的希望,再加上有了鬧鬧,一家人更是把三妮供為活菩薩。可如今不一樣了,三妮想用下跪來換得大斌的原諒,想保住這個家,她知道隻要能留下她,一切都會歸於平靜,所有的人也都有了歸宿。

    她想錯了,大斌好像鐵了心,三妮的下跪並沒有換的他的同情和理解,反而變得怒目圓睜,好像絲毫沒有緩和的餘地。三妮隻好站起來出了屋。

    第二天,三妮他倆背著三位老人去了鎮裏,把婚離了。

    三妮和大斌生活也快十年了,他們一起為這個家共同默默地奉獻著,雖然也沒有大的變化,還是幾間瓦房,但該置的東西都買齊了,去年添置了大冰箱,今年又買了一套家具。再加上一家子人的開銷,完全夠他兩忙活的了。

    不過在財產上,大斌和三妮並沒有過多的爭執,他讓三妮隨便拿,要啥都可以。可三妮連想也沒想就表示啥也不要,有隨身穿的就中了,她隻在櫃子裏把自己的衣服挑了出來,捆了個小包袱就算自己的啦。

    離了婚的第二天三妮就要走了,他想了想,得告訴公公婆婆一聲,自己帶著老娘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年,彼此確實有了好感,有了感情,雖然平時也會有小磨擦,磕磕碰碰的也再所難免,雖然說,人老了沒多大用處,可真要離開的時候還真難舍難分,況且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相聚的緣分。

    他不知道說啥好,也不知有些話該說不該說,說實話吧,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況且自己這種事實難張開嘴,不說實話吧,這一別再也不會迴來了,老人早晚都會知道。

    “爹,!娘!”三妮開口了,她得說呀,婚離了早晚得走人,不是一家人了還有啥話不能說呢?可是話到嘴邊又改口了;“俺迴去住些時,帶上俺媽”話沒說完就再也說不成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婆子一看媳婦哭了也跟著掉眼淚,公公說話了;“,哭啥哩又不是不迴來了,看您倆那沒出息勁。”

    三妮站在院子中央,環視了四周,長歎了一口氣,又朝屋裏看了一眼,見大斌沒出來。

    “斌哪!出來送他一段路,領著孩子不方便”婆子超屋裏喊了一聲。屋裏沒有動靜。

    三妮扯著鬧鬧和她娘一起走了,她們迴到老家,在家住了些日子,覺得沒啥可留戀的,再加上村子裏人多嘴雜,不幾天風言風雨就傳到他娘哪了,老太太幹著急沒法說。

    三妮一看沒法過了,幹脆走吧,她和老娘商量,還是去太原表姐那吧,走到以後沒有去她家直接去了原來住的地方。

    這時候大胡子已經迴去幾個月了,具體情況不清楚,聽收破爛兒的說有些時候沒見過大胡子了,可能是不幹了。三妮在這裏他第一次聽說了金融危機,也親身感受到了它對周圍環境的的影響。他明顯的感到街上的小商小販少了許多,就連收破爛的大部分都迴去了,原因是收來的東西沒人要,工作更是難找,三妮托她表姐找了好幾家工廠,都說要裁人。

    三妮遇到當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現實生活,首先一家子三口天天要吃飯,需要添置衣服的衣服必須要買,鬧鬧也該上大班了需要交學費。他想到了大胡子,伸手向他要?總覺得不是辦法,那不是訛人嗎?再說當時她願意要孩子的。

    正在為難的時候,表姐帶來消息了,說在幸福路南段,有一個私人幼兒園,需要一個生活阿姨,活不重,每天中午做一頓飯,給孩子們端上,看著孩子們吃飯,吃完飯收拾一下碗筷,並且人家答應鬧鬧還可以免費上大班,就是工錢不多,每月600元錢包吃包住。三妮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這年月能找個活就不錯了,先顧住嘴在說。

    第二天三妮安頓好老人,就帶著鬧鬧上班了。

    這是一個民辦私立幼兒園,專收來這裏打工的農民工子弟,三妮在這裏像找到了家,幹什麽都特帶勁,園裏大人小孩都喜歡她,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令她不愉快的事在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中漸漸忘卻。鬧鬧健康快樂的成長更給了她希望,給了她勇氣。

    2,大斌的苦惱

    三妮走了,大斌在老人的一再督促下起床了,他不能老睡,得打理一家人的生活,等他靜下心來才發現許多,是缺少了鬧鬧嗎?有孩子的日子確實值得留戀,無論啥時候迴來鬧鬧都會大老遠跑過來,用盡全身力氣竄起來讓他抱,然後在他臉上亂拱亂親,等親夠了才下來,一隻手拉著他的手往屋拽,這時候渾身由於艱辛勞作帶來的疲勞便一掃而空,隨即又會有一種無限的溫馨由衷而生,同時又會生成一種無怨無悔快感。鬧鬧走了,這一切都帶走了。他有時也會反思一下;這鬧鬧會是別人的嗎?不可能啊!出去有多少人說像自己,也確實像,那憨厚的鼻子,還有濃重的眉毛。每每想的這裏他都會毛骨悚然。

    這不可能啊!難道三妮會瞎編?這種事太不好編了,也難編出口。“這絕對不會錯”他會給自己保證。

    最難過的是老頭老太,幾天不見孫子想瘋了似地,一個勁問大斌;“咋迴事呀,一去再也不迴來了,你抽空去看看-----”把大斌纏的沒法過,隻好天一亮就出去找活幹,不到天黑不迴家。

    他知道,這話說不出口,他也不想讓老人知道,可這話也瞞不住哇,活生生少了幾個人總得有個交代。大斌確實不知道從哪裏說起,隻好過一天說一天,瞞過一時說一時。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去坐在村西口等活幹。村西口是個閑散勞力集中的地方,裝貨卸貨如果缺少人手,開住三輪車到這裏一轉就是一大車。一般不談價錢,幹完了給錢,老板可以根據貨的多少,或者消耗體力的程度給錢。這裏被人們稱為村西“人才市場。

    說事人才市場一點也不誇張,這裏每天聚集著十幾個或者幾十個“待業者”幹活的種類也多,像掰玉米,拉紅薯,修豬圈蓋門樓等樣樣不缺人。

    大斌這次來的早了,東方剛剛發亮,少量的雲被染成了紅色,四周霧蒙蒙的,能見度很低,除了他沒有別人,公路上不時的有大小車通過,但沒有車停下來,即使有人停下來他自己也不能幹,一般的活也得需要三五個人,耐心等吧。

    他隱隱覺得有一絲睡意,這幾天一直睡不好,前半夜睡不著,後半夜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他索性趴腿上睡一會兒。

    “起來,起來,這貨咋睡著了,快!上車。”他被一片嘈雜聲驚醒了,睜開眼一看,見一群人正往停在路邊的一輛三輪車擠,他一下子竄起來,拍了拍屁股,射箭似地爬上車。

    “下去下去,用不了這麽多人”車主連聲吆喝,“不中了都下去”車主生氣了。

    站在車後邊的下去了,大斌也下去了。他們有罵罵咧咧的迴到原地繼續等--------

    這一天又過去了。大斌翻開上衣口袋看了看,一共掙了29快錢。天色漸漸暗下來,等的人越來越少。

    “走吧斌,看不見了”有人喊他走。

    “再等一會,還不夠三十”大斌半開玩笑的說。

    這幾天他總是迴去的很晚,迴去早了沒事幹,要是以前他總是天不黑都迴去了,有人還開玩笑的說;“就您那三妮好,迴去晚了人家會給你占了?天不黑都迴去睡。”現在不一樣了,家裏除了老人,在沒有可掛心的了,況且老人一掃見他就問;“咋迴事,咋還不迴來,他娘也不迴來了”把大斌纏的沒法,總希望倆老人早些睡,等都睡了再偷偷的跑迴來睡下。

    他一直到很晚才迴去,等他輕手輕腳的鑽進自己的房間,拉開燈一看,可把他嚇壞了,兩位老人不知啥時候黑燈瞎火的坐在他床上等他,四隻眼睛正憤怒的注視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弄啥哩黑更半夜的怪嚇人的,咋不拉燈啊?”大斌慌裏慌張的責怪他兩起來。

    “你今天得給我說所清楚您兩到底是咋啦,說不清楚甭想出這個門,說吧!”老人的態度很堅決,絲毫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

    “趕緊叫我睡吧,我明天還得幹活哩”大斌想,先哄過今黑再說,可老人不願意,死活不走,沒辦法大斌隻好一五一十的說了,把大胡子如何喝酒喝醉後纏住鬧鬧不放,又如何說出真話,以及怎樣和三妮離婚等全都抖了出來,最後還哭著說;“我就是一輩子打光漢,也不能要這種女人,鬧鬧還不是咱的,咱不是白白養活了。”

    他以為他說完父母會站在他這邊,誰知老頭順手操起床上雞毛撣子,劈頭蓋臉的摔打起來,邊打邊說;“你有啥根據說三妮,你逮住了人家了?甭說不是,就是真的又咋了,誰還會跑到咱槽上認驢駒?他敢叫鬧鬧喊他爹?”一會老頭喘得打不動了,被老婆拉住坐下來,但嘴沒停下來;

    “這中,好好一家子叫你給拆散了了,你去再找個比三妮好的看看,你也不趴尿罐上照照,看你那熊樣會弄啥,三妮那不好了,這中了,你自己過吧-------”把大斌罵得狗血噴頭,豆大一點長處也沒有了。

    大斌從沒有見過老頭發這麽大的火,一時也不知道說啥了,一直悶在哪一聲不吭。這一邊老太太還火上澆油;“你去把她娘三給我找迴來,找不迴來你也崩迴來了,我的孫子呀------”一會哭的死去活來。不一會老頭也跟著哭起來,把大斌弄得沒法辦了,隻好說;“中中,明天我就去找,都迴屋睡去吧啊”

    這大斌萬萬沒想到這麽大的事,咋在老人身上變得這麽輕描淡寫,不理解。這一夜大斌又一夜沒睡,明天得去找啊,往哪找呢?就是找到了她會迴來嗎?當初是他把她娘倆趕出去的。這都怪誰呢?應該怨那該死的大胡子,要不是他絕不會走到這一步,他的胸中在短時間內燃起了一團怒火,而且越燒越旺,他想到了要殺大胡子,還想到了要殺他全家,點了他的房子-------各種各樣的假設他都想到了,於是他決定一定得找大胡子說個清楚。於是他找到了那把匕首摟在懷裏,兩眼露出兇光。

    又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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