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對此一無所知。  原主和唐宋雖然從小玩兒到大,但兩人誌向不同,一個安心當米蟲,一個想搞小事業。  除了碰頭在一起喝酒吃飯,插科打諢,唐宋對於自己事業上的事說得並不多。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李魚問。  “剛開業剛兩個月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蔡大廚咬著煙頭,繼續道,“那天生意非常差,顧客的人數五個手指都能數過來。服務員們在大廳裏無所事事,有人就開始玩兒手機,玩兒著玩兒著,就看見一條本地八卦,說咱們紅月亮遭過火災,不吉利,誰來誰倒黴。”  李魚想起了女鬼身上燒焦的味道。  蔡大廚,“那段時間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總經理心情也不好,好幾次我們都以為要關店了。”  李魚想起來了,記憶中,唐宋三年前的確消沉了一段時間,偶爾和原主見麵吃飯也不怎麽在狀態,問他他也不說。  有些人不喜歡向人示弱,是怕被瞧不起,但有些人報喜不報憂,是因為怕人擔心。  李魚覺得唐宋屬於後者。  那時候的他才剛開始創業,還背著盛易明的投資,如果真的兩個月就開垮了,按照唐宋的為人,肯定得想辦法把錢還上,所以才那麽焦頭爛額。  一支煙終於抽完了,李魚如獲大赦,趕緊把煙頭掐了,“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造謠的人被逮出來了,在網上、報紙上公開道歉,說是自己是同行,看不慣唐宋生意好,故意散播謠言。”  “造謠?”李魚覺得不大對勁兒,火災可是有底子的事,一查就知道,就算不查,直接在周圍打聽打聽,街坊鄰居肯定總會有知道的。  蔡大廚抽煙的動作停頓,挑眉,“不信?”  李魚否認,“沒有,我就是覺得奇怪,這種抓到頭就能查出尾的事經不起考證,很快就會被戳破,那人沒有腦子麽?”  “可不就是蠢唄。”蔡大廚說,“我們後來偷偷在網上查過,根本沒有紅月亮遭過火災的新聞。”  李魚若有所思,在心裏唿叫係統,“1551,這條街道整改過嗎?”  1551說近期沒有。  “那消防局肯定有出警備案吧,有和紅月亮相關的東西嗎?”李魚又問。  1551說,“我試試入侵係統。”  李魚也沒閑著,繼續跟大廚打聽,“那您跟阿旺熟嗎?”  “阿旺?”蔡大廚一拍腦門,“那個個子不高的小年輕,不熟,但是經常見著他。”  紅月亮的各種設施都很完備,後廚有自己的衛生間,廚師們不會竄去其他地方上廁所,而且按照規定,後廚人員除非開會時間,不能出現在前廳。  蔡大廚隻能在一種情況下見到阿旺,那就是他自己進入後廚。  李魚可不認為阿旺是從廚房經過,去操作間洗帕子的,“他進後廚做什麽?”  蔡大廚濃黑的眉毛皺了皺,“接雞血。”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說話時聲音壓得極低,在轟轟的換氣扇聲音中,顯出一絲莫名的詭異。  李魚更鬧不懂了,“雞血?沒別的?”  蔡大廚搖頭,“每次有客人預定了以雞公為原料的菜,他都會趕在恰好的時間進來,讓我把雞血放給他。”  這事兒怎麽聽怎麽不正常,正常人誰會閑著沒事接血玩兒。  李魚問,“是接迴去吃嗎?”  大廚沒說話,1551率先開口了,“有出警的備案記錄。”  李魚驚訝的睜大眼睛,瞥見旁邊的人正看著自己,他迅速壓下情緒,隨後就聽蔡大廚說,“丁領班,不知道你們家信不信那些,在我們那邊,遇到清明或者親人忌日什麽的,要用沾著雞血的紙錢壓墳頭驅除外鬼,然後再給過世的人燒紙。”  “你的意思是,阿旺家裏有人去世了?”  “我也是猜的,或許他有別的用處呢,譬如像你說的那樣。”  “蔡大哥,我那是腦子犯抽。”李魚苦悶,咱們好好的繼續討論靈異故事,別急著換話題啊老哥。  蔡大廚聽不見他的心聲,滅了快燒到手指的煙頭,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不能聊,再聊就上客了。”  顧客是上帝,李魚不能跟上帝搶人,隻能垂頭喪氣的迴了前廳。  前麵大廳,蠟燭已經點好,被布置在各個地方,高低不一,卻錯落有致。  唐宋親自下來監督大家的準備工作,正在指揮人將掛出來的衣服搬到邊上,見發小從後廚出來,他湊過去,在距離半米遠的位置停下。  “怎麽樣?大金主的飯菜安排好了嗎?”  “放心,準備妥當了。”李魚看了一圈四周,問道,“安保就位了嗎?”  唐宋一拍腦門,“操,給忘了。”  他親自前往門口,將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的打手們分配到大廳裏的各個角落。  今天光線不好,又是化妝主題,客人們比平時更容易興奮,尤其是喝高了以後,打手們離得近,更容易阻止麻煩,控場局麵。  陸陸續續的,有客人來了,聽說是今天有主題,興奮地跑去選衣服。  新來的這幾位客人應該是恐怖題材愛好者,選好衣服後,帶著店裏提供的化妝品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李魚目瞪口呆,化妝技術和之前見過的兩隻女鬼不分上下。  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快到七點的時候,半個大廳的舞池裏都是人。  男男女女相互攀著肩,摟著腰,麵貼著麵跟隨快節奏的音樂瘋狂舞動。  盛易明就是在這時候進入紅月亮的。  他像是自帶著某種可怕氣場,往裏走了沒幾步,附近的一切動靜都停了下來,安靜且好奇的看著男人帶著五個人路過。  李魚暗自嘖嘖兩聲,大佬出場就是不同,自帶消音效果。  他掛上笑容走過去,還沒開口,對麵的男人主動向他伸手,“丁先生。”  李魚連忙握住,“盛先生,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樓上請。”  今天的飯局說起來吧,真的很特別,不去高檔酒店,反而要去什麽夜總會,跟在後麵的諸位各種猜忌,直到親耳聽見盛易明說,那家夜總會有他的投資。  知道是給盛易明捧場,老總們心花怒放,別說是混亂的舞池,就是眼前的小領班,在他們眼裏也成了別致的存在。  李魚走在前麵帶路,肢體有些微僵硬。  “1551,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是任務目標。”1551,“他在看你的後腦勺。”  李魚一個沒忍住,下意識反手摸了一把,然後就聽見係統說,“又開始看你的手指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很正常的注視,從一哥嘴裏說出來以後就變得色氣。  看見前方燙金的木門,李魚站定,抬手敲門。  一直守在裏麵的兩名服務員分別拉開兩扇大門,雙手交疊著放在腹部,麵帶微笑,“各位裏麵請。”  服務員穿著黑色的工作小套裝,曲線漂亮,妝容也是清新淡雅,讓人有種穿過了時間和空間,從喧囂的鬧市,到了恬靜的超五星級飯店的錯覺。  其中有聽說過紅月亮的人,小聲和旁邊的人說,“早就聽說過紅月亮的飯菜不錯,之前會以為是瞎比吹,搞推廣,現在看來,確實有點意思。”  眾人跟在盛易明身後進去,等到男人落座後,才紛紛坐下。  李魚正要退出去,坐在首座的人突然開口,“丁先生,店裏的員工一般什麽時候用餐。”  “下午四點半。”  員工餐也是蔡大廚負責,二十分鍾吃完後,大家就開始幹活。  盛易明略一思索,“已經過去兩個半小時了。”  李魚不懂他的具體意思,安靜等著後話。  “不如留下來再吃點,免得晚上會餓。”男人說的語氣過熟稔,好像兩人是多好的朋友,就連剛走到門口的唐宋都嚇了一跳。  他至今記得當初和盛易明簽約的場景。  其實最初聯係上他的,是盛易明的秘書,對方找上門來,也不繞彎子,直接說自己老板想投資紅月亮。  唐宋差點把他當成騙子攆出去。  後來對方摸出名片,看到上麵的職位他才真的相信。  第二天,盛易明就帶著準備好的合約找上了門。  照理說,合約應該是唐宋自己準備的,所以他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合約內容有問題,但仔仔細細看下來,全是對自己有利的,就連分紅比例也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吻合。  這麽善良的投資人,在如今的商業圈非常少見,可盛易明擺在臉上的表情,卻跟善良絲毫搭不上邊。  簽合同的整個過程,男人的眼睛都是半闔著的,像沒睡醒,又像是傲慢,身上還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雙方的字簽完,兩人連握手都沒有,大金主留下一句毫無感情的“合作愉快”,走了。  這樣一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熱心到隨意邀請人吃飯的人。  屋子裏,李魚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沒有答應留下,而是說,“不好意思盛先生,現在是上班時間,不合規矩。”  盛易明輕笑一聲,“是我疏忽了。”  李魚被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找了個借口,溜了。  他轉身,小心翼翼的拉上兩扇大門,轉身時肩上多了一隻手。  那隻手揪住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拖進了安全通道。  唐宋微眯著眼睛,叉著腰站在樓道裏,“你跟姓盛的什麽情況?”  “沒什麽情況。”嘴上這麽說,李魚心裏卻覺得奇怪,從盛易明的眼神中他可以確定,男人沒有攜帶任何記憶。  但對方在和他說話時的態度,卻又不像隻見過兩次麵,通過兩次電話的陌生人。  李魚抱著胳膊,靠到牆上,“老實跟你說吧,我也覺得挺奇怪,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我們已經是朋友。”  唐宋,“你知不知道,在盛易明眼裏沒有朋友,隻有利益上的合作夥伴。”  李魚老實搖頭,“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唐宋,“……”  他最近隱隱有種感覺,發小被揍以後變聰明了,可搞笑的是,有時候又好像比以前還蠢。  唐宋歎了口氣,把之前和盛易明簽合約的事跟發小聲情並茂的迴顧了一遍。  李魚聽完若有所思道,“盛先生的確不像好相處的人,從飯桌上另外幾位的態度就能感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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