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小孩上學真辛苦,剛換了幼兒園,我小外甥女就一直說老師怎麽都不教我們寫字?小外甥卻跟他姥爺說新學校真好,整天玩都不用做作業。小孩子壓力也大,想到將來就覺得頭痛,這還小呢,將來上小學初中高中,天哪!1616、采花 ... 終於在陳進斷氣之前走到了目的地,半山腰的山穀,介於闊葉林和針葉林之間,一大片紅彤彤的山楂,樹枝都壓得彎下來,個頭不大。陳進站在穀邊,看著腳下一片,感歎道:“真是漂亮。”祥子在一邊說道:“好看吧,村裏都是在這裏采紅果賣給山外人。”陳進指著腳下的一片看起來像是千頭菊似的花,問道:“這是什麽花?這麽一大片真漂亮。”祥子噎了一下,一個大小夥子,看花看成這樣,真讓人接受不了。陳進沒聽見迴答,抬起頭來看祥子,被那麽一雙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睛一瞅,祥子的心就像一口大鍾,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迴音無限。不由自主迴答道:“這個叫秋菊,秋天的時候一大片一大片地開。”這邊兩個人氣氛微妙,可沒影響別人,隻有秀秀迴頭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小夥子們一到這裏,就像脫韁的野馬,嗷嗷叫著衝了下去,不排除在心上人麵前顯擺的可能,姑娘們就跟在後麵。陳進對祥子說道:“祥子哥,咱們也下去吧。”“啊,好,阿進你小心。”小夥子們早就猴子一樣靈巧地爬上樹,站在樹杈上手搖腳晃,樹枝紛紛搖動,深紅色的果子就像下雨一樣砸下來,姑娘們都躲得遠遠的,等樹上的小夥子瘋夠了,才嘻嘻哈哈簇擁著到樹底下往筐裏揀。陳進沒有去湊熱鬧,他摘了一朵花仔細嗅了嗅,和菊花一個味,再看看,好像就是平時幹菊花茶泡開後的樣子。陳進決定采一些,秋天本就容易上火,這兩天又總是吃肉,還被自己加了很多調料,乍吃的人一定不習慣,采一些迴去曬幹給老爹泡水喝,至於會不會中毒,不是還有周大夫,讓他先鑒定一下好了。看見陳進在摘花,而且跟個姑娘似的一朵花一朵花地往下掐,從樹上跳下來的男孩子們哈哈大笑,尤其阿華笑得最大聲,還嚷道:“阿進,你不會是個姑娘吧。原來不是阿進弟弟,是阿進妹妹啊。”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女孩子們矜持些,捂著嘴沒有笑得那麽大聲。陳進鬱悶了,我這是愛護,愛護,被人笑得有點惱,用手狠狠連花帶莖薅了一大把,我說阿進,就算你動作再豪邁,也改不了你正在采花的事實。人多力量大,不到晌午,除了陳進,大家的筐簍都滿了,陳進也采了一大堆的花,堆在地上還挺好看。大家都停下,拿出自己帶的飯,準備休息,陳進有點發愣,沒想帶飯這個茬啊。祥子見陳進發愣,說道:“阿進,你的飯大概榮叔給你放在筐裏了,今早我看榮叔也是沒睡醒,可能沒想起來跟你說。”陳進看看筐簍,果然在底下有個平整的青布包,拿出來,裏麵裹著幾個白麵的燒餅,再看看大夥,吃的都是玉米麵或者地瓜麵的窩頭。陳進打開布包露出白麵的燒餅時,四周響起一陣哇聲,阿華湊過來說道:“阿進,裏長可真疼你。”老爹心疼自己是知道的,但是這樣與眾不同,陳進真有點不好意思。看看阿華手裏的窩頭,問道:“你們平時一點白麵都不吃嗎?”阿華搖了搖手裏的窩頭,說道:“平時連這個都少吃,這還是因為最近幹活多,容易餓才吃。平時就是喝粥,吃摻菜的窩窩。”陳進奇道:“我爹說,咱們村裏不交稅,生活還算比較好的。”“是不交稅,可是裏長說,因為路不通,山裏的山貨也運不出去,跟不交稅比,實在不合算。你看這一樣的山穀,山裏還有很多,可是都是憑著景伯的小船往外運,一秋連這一個穀裏都運不完。所以裏長說,要攢錢修路,山路修,水路也修,但是現在因為錢的關係,隻能先修水路。”陳進心說,自己老爹還挺有先見,要想富,多修路都知道,隻是不知後麵跟沒跟少生孩子多種樹。祥子也說:“就是,五年前裏長剛迴來,看見滿山的果子,連連搖頭說太可惜了。”陳進奇怪:“老爹不是本村人?”怎麽當上的裏長,一個自然村幾乎就是一個宗族,應該不會讓外人當類似村長這樣的角色吧。阿華笑道:“裏長沒告訴你嗎?裏長是村裏人,聽村裏老人說,七八歲那年裏長的爹中了舉人,拖家帶口出山了,一直都沒有音信,老人們也說在外麵做官不容易,這個世道就更不容易,隻盼著他能落葉歸根埋迴祖墳就好。後來,過了二十年,裏長果然迴來了,帶著他爹娘的屍骨,辦完喪事也沒有再走。因為裏長識字,又在外麵過了那麽多年,見識多,大家就推舉他做了裏長。”猛咬一口窩頭,接著說道:“過了半年,村裏又來了個周大夫,好像還跟裏長認識,他在山上轉了一圈,跟裏長說這山是座寶山,有不少珍貴藥材,在外麵極為難尋。後來裏長就召集大家攢錢修路,還帶頭拿出自己所有積蓄。”陳進不解:“那為什麽不把那些藥材賣了修路呢?”祥子解釋道:“我爹也這麽問過,周大夫說這些藥材之所以難尋,是因為生長不易,幾十年才長成,而且采下需立即服用才能有最大效果,時間越久效果越小,所以要等需要藥材的人自己來買,自己去找人賣,隻怕到時就變成了廢草。”陳進點頭,還有這麽一說啊。阿華最後作總結陳詞:“所以,錢都攢起來,我們就隻能吃這個了。”陳進越發覺得手裏的燒餅燙手了,卻在這時聽見一個女聲說道:“阿進真是好福氣呢,裏長說把自己的錢全都捐出來了,還給阿進準備了白麵的燒餅,聽說昨天還請人吃羊肉,怪不得我聽我娘說裏長整天喝粥。”原來是秀秀,她這麽一說,眾人心裏也都忍不住猜測一下,有懷疑裏長藏私的,有覺得陳進不孝的,讓父親喝粥,省下給他吃白麵。陳進哭笑不得,自己怎麽得罪她了,難道是聽見阿華對自己說的話了?那也不應該拿自己開刀啊,是阿華要說。迴頭看看阿華,正在對著自己做鬼臉。這個女人還真是,三句話說出來都是實話,老爹確實是把錢全捐出來了,要不也不會在集市上沒錢請大家吃燒餅,昨天也確實請了人吃羊肉,還烤了肉呢,老爹喝粥也是真的,周大夫說老爹隻會煮粥,所以周大夫不幫他做飯的時候,都是以粥度日。可是怎麽連起來聽就那麽讓人浮想聯翩呢?祥子說道:“榮叔以前就常喝粥,可是阿進也才來不過六七天,而且昨天的請吃飯是榮叔要把阿進以義子的身份正是介紹給大家,我聽我爹說,請客的錢也是周大夫借給榮叔的,昨天我爹聽周大夫講的,榮叔家真沒有閑錢,再說,榮叔剛得了個兒子,阿進細皮嫩肉,一看就沒有做過重活吃過苦,心疼也是應該的。”眾人紛紛點頭,年輕人,有了解釋也就不再多想。倒是秀秀說道:“我就是羨慕阿進,有這麽個好爹爹疼,看祥子哥你還解釋這麽一大通。阿進,我嘴笨,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陳進嘴上說不會不會,心說你還不會說話呢,你簡直會說話死了。到底陳進也不好意思吃燒餅,一個燒餅跟阿華換了兩個窩頭,就著水啃了,對陳進這個講究口欲的人來說,還真難過。阿華還偷偷過來問陳進是不是得罪秀秀了,陳進瞪眼:“你說呢,我才第一次見她。”吃完飯,祥子說要幫陳進摘麻椒,幾個年輕人因為剛才心裏亂想,有點過意不去,也都要求幫忙。麻椒樹上有刺,就找了帶樹杈的長樹枝,把麻椒枝折下來再摘。人多力量大,一小會就摘好了。祥子又領著人將幾棵據說特別好吃的紅果樹上的果子摘下來,這是留著自家吃的,陳進摘一個放在嘴裏,甜中帶著爽口的微酸,口感綿糯卻不散,極是好吃。別人都是帶了布兜裝,免得混了,隻有陳進是筐簍裏一個紅果也沒有,所以大家裝滿了自己的布袋後剩下的一堆通通給了他,也有半框。等祥子領著人又摘了一些蜜棗迴來,陳進的竹筐就滿了大半,摘得野菊還要擠擠壓壓才裝下。下午的時間感覺總是快,很快太陽西斜,招唿一聲,大家紛紛背起筐簍迴家。陳進在祥子的幫助下背上,沉甸甸壓得肩膀痛,祥子囑咐一聲:“要是沉別硬撐,我幫你拎著。”這裏的筐簍下沿在腰上沿到頸,陳進背著的秋菊枝枝葉葉伸到發鬢臉旁,竟是人花爭嬌,看得幾個姑娘不時靠近臉色緋紅說幾句話,又掩嘴笑著跑開,阿華等人眼紅不已,也靠近了打算做做破壞,笑話他是花枝亂顫,順路揩揩姑娘的油。隻有祥子秀秀臉色並不好看,兩人走在一邊默默無語,看起來倒真是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家裏總共有四個小朋友,都在打疫苗的範圍,一直遊移不定,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個什麽解釋,好在不知怎麽迴事四個人齊齊感冒,就免了他們各自的爸媽猶豫不決,最後的決定是不打了,自家去做個抗體檢測。1717、流血事件 ... 上山容易下山難,古話實在太有道理了。下山時,陳進雖然不再需要祥子拉著,每步下去整個身體都要頓一下,肩上的筐簍也狠狠勒一下,隻覺得肩膀火辣辣的痛,別人都是背著滿滿一筐果子,筐比自己的大,盛得比自己的滿,走得卻比自己輕鬆,身為一個有著大叔心的男人,承認自己不行,那才是絕對不行的,陳進咬著牙苦苦忍著。仿佛永遠也走不完的山路終於走完,進了村子,開始零星的有人告別,秀秀對祥子說道:“祥子哥,咱們一起迴吧,嬸子一定等急了。”祥子有點猶豫,阿進是自己帶出來的,榮叔也要自己照顧他,現在就分開走,似乎不太好,而且,也不太舍得,可是,像秀秀說的,每次上山,娘都要在家裏提心吊膽,就自己這麽一個男孩子,怕被毒蛇咬了,怕被猛獸撲了,怕從山上撲下來,還是先迴家吧。正這麽想著,突然聽見一個叫巧蓮的姑娘的驚叫:“阿進,你流血了!”顧不得迴家,隻匆忙囑咐了秀秀一聲:“迴家幫我跟我娘說一聲。”就奔到陳進身邊,果然兩個肩膀勒著的地方衣服被血洇透了,還在往外滲,祥子放下肩上的筐,迴頭對另外兩個小夥子說道:“鬆鬆東子,你們找人幫我和阿華把筐送迴家,阿華,咱倆把他送迴去。大夥就在這裏散了吧。”說完,不顧陳進反對放下自己的筐,背起陳進的就走,阿華陪在陳進身邊。剩下的人一哄而散,迴家的,跟在後麵看看的,站在原地的秀秀也被幾個姑娘拽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