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豎線!安長卿眼睛陡然睜大,失聲道:“是那些黑色豎線!鮫人墓外麵的那圈黑色豎線,就是這些巨鯊,我們快到了。”按照海圖上所繪,鮫人墓是一座海島,海島外麵圍繞著一圈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黑色豎線。當時他們猜測這多半是防衛之物,眼下看來,多半便是這些巨鯊。若不是他們挑選的船隻結實,他們又冒險出來查看,再在二層船艙裏等上半日,那船身多半都要被撞破漏水,而他們也隻能成為這些巨鯊的口中餐。“通知其他人,帶上弓箭和火銃。”蕭止戈聲音一沉,當先往二層船艙衝去。他們將船上的將士叫出來,拿出預備的弓箭火銃,嚴陣以待。其他船隻都已經收到了指示,將士們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那艘被撞破的船隻也終於察覺船艙漏了水,所有人全都聚集到了甲板上,通過臨時搭建的木橋,轉移到了其他船隻上去。隻是船上儲存的彈丸□□都淹了水,隻能徹底棄掉。十艘船隻剩下九艘,船上的所有武器都搬了出來。蕭止戈拿起一隻火銃,添加了彈丸之後,對準一條撞船的巨鯊扣動機關,就聽一聲嘯聲,深藍的海麵上獻血彌漫開來,那隻被打中的巨鯊在海中瘋狂翻滾著拍打海麵,而它周圍的巨鯊,聞到血腥味後爭先恐後地撲上去,一瞬間便將受傷的巨鯊撕碎分屍,海麵之上隻餘下一片暗紅海水。隻是這些嚐過了血肉的巨鯊似乎變得更加興奮和迫不及待,撞船的次數也變得更多起來。淮如善抓緊船舷驚恐道:“這些絕對不是普通鮫鯊,我出海不知多少次,也是見過鮫鯊的,它們很少主動攻擊海上船隻,體型也沒有這麽大。”淮如峪道:“得先辦法把它們引開,不然激起兇性後,我們的船恐怕支撐不了這麽久。而且船與船之間靠的太近,火銃容易誤打到船身。”蕭止戈道:“風浪已歇,船隻相連的鎖鏈可以去了。我們可以先用帶繩索的□□捉住數條巨鯊,之後再拖著它們將鯊群引到沉船處去,用震天雷直接轟炸。”淮如峪道:“此法可行,最好先將震天雷堆到沉船上去。沉船會越沉越快,鯊群速度也快,我們必須要搶時間。”幾人商議好,很快便將指令傳達下去,將士們通過繩索將一箱箱的震天雷全部堆到了那艘沉船的甲板上,之後為求穩妥,派了兩艘船以帶繩索的特質鐵.弩捕住了四十條巨鯊。船帆重新升起後,舵手掌控著方向拖著巨鯊航行一圈,待血腥味徹底散開,大部分鯊群都被吸引跟在了後麵,方才分別靠近那艘沉船,由數十個大力的猛士跳上沉船,將紮著鯊魚的弩.箭的另一端繩索死死釘在了沉船的甲板上。追上來的鯊群頃刻便至,或撞擊沉船,或撕扯被□□釘住無法逃脫的同伴。海麵上很快蔓延出一片深紅色,大部分的巨鯊都聚集在沉船周圍。完成任務的將士不敢耽擱,來不及走木板,直接縱身飛撲到船上,人還垂在船邊來不及往上爬,便大吼著催促道:“快走!”舵手聽見指令,飛快調轉方向遠離沉船。有幾條巨鯊沒能搶到肉,轉頭又追上了船隻。船邊將士端著火銃,怕將其他巨鯊引過來,卻不敢貿然動用火銃,隻催促船行的再快些。蕭止戈站在船頭,見兩艘船離開的足夠遠以後,方才端起火銃,瞄準,扣動機關一氣嗬成,隻聽遠處一聲巨響後,甲板上堆積的震天雷在船隻沉沒的最後一刻盡數被引爆,發出震天裂地般的巨響,轟然炸開。海麵上卷起數丈高的巨浪,沉船上頃刻燃起熊熊大火,焦臭的味道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片燃燒的海域之中,仍然有無數巨鯊爭先恐後地衝過去,撕咬被炸碎的同伴屍體。蹲下身靠著船壁躲避的淮如善站起身,看著那不斷燃燒的沉船,驚魂甫定道:“幸虧你們帶著這些□□,不然今天估計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安長卿也慶幸道:“震天雷都用得差不多了,幸好把它們都引過去了,若是再來一次,怕是就沒辦法了。”淮如善拍了拍胸口,掏出海圖看了一眼道:“往東走,等我們到了鮫人墓,就不用怕這些鬼東西了。”船上令旗變動,劫後餘生的九艘海船,一同高高揚起船帆,鉚足了勁兒往東方行去。作者有話要說:慫慫:我前世竟然這麽慫??這不應當。第 131 章出了巨鯊聚集的海域之後, 海麵重新變得平靜起來。海上那場暴風雨持續了一天一夜,待平風浪靜之後,天色又變得晴朗起來。天空遼遠高闊, 海麵湛藍, 仿佛之前的暴烈風浪從未出現過。眾人劫後餘生,待船隻航行平穩之後,便開始清點傷員和檢查船隻狀況。那場暴風雨雖然沒有死亡,但是受傷的人亦不少。風浪加上巨鯊的撞擊, 船身顛簸起伏,導致許多人在船艙裏撞傷。好在船上隨行的大夫不少,藥物也都充足,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蕭止戈亦受了傷, 他的手掌被繩索勒得太久,加上碰了水, 已經有些紅腫。安長卿將白酒倒在他手掌上反複清洗之後,才將藥粉撒上去給他包紮好。蕭止戈全程一聲不吭,眉頭都未皺一下。反倒是在旁邊蹭傷藥包紮的淮如善一直在大唿小叫:“疼疼疼, 輕點!”他運氣不好, 船身顛簸太劇烈,他生生把船艙內的木頭給掰斷了,木刺紮進了手掌心裏, 雖然不深, 但手心一片細密傷口看著也有些駭人。淮如峪在給他挑木刺,實在忍受不了他的叫嚷,沉喝了一聲, 叫他閉嘴。淮如善這才安靜下來。***船隊又在海上平穩航行了五六日,這一日天朗氣清。海水無波。船隊成方陣航行在海上, 隨著太陽越升越高,就見遠處的海麵上空隱隱約約現出了一座島嶼。島嶼懸浮在海水上空,周圍雲霧繚繞,隱約能瞧見島上草木繁盛,屋舍儼然,偶爾見人影穿梭其間,玄妙無比。海上航行數日,一直看不到島嶼,眾人心裏難免有些犯嘀咕。如今這懸浮的島嶼一出現,就有人激動地叫了一聲“仙島”,其他人亦紛紛放下手上活計,跪地虔誠叩拜。安長卿幾人站在船頭,互相對視一眼,神色均有些凝重。他們都熟悉鮫人族之狀況,鮫人族雖與普通人有異,卻到底還是血肉之軀。並無飛天遁地之能。如今這漂浮在半空中的“仙島”,反而讓人有些不踏實的感覺。淮如峪道:“我曾在雜記上看見過,古人記載‘海中有蜃,狀如大蛤,能吐氣成樓台’。”淮如善亦道:“我也在出海時聽老船夫說過。海上有惡鮫。能吐蛟蜃之氣,蜃氣能凝成仙山樓閣。老船夫說若是瞧見這東西,千萬不能跟著走,否則跑到深海處,便會被惡鮫吞吃;而且就算沒有遇見惡蛟,在海上迷失了方向,也是死路一條。因此常於海上行走的老船夫都言此物不吉。”“海圖如此,不朝著東邊走,我們又能去哪裏?”安長卿道:“而且我看著那座島嶼,總有種熟悉之感。”淮如善將海圖拿出來,四人又對著海圖研究許久,並未發現任何被忽略之處。如果海圖沒有問題,那鮫人墓確確實實就該在這個方位。一直沒有說話的蕭止戈忽然道:“喏喏覺得該往哪裏走?”安長卿沉思了一下,道:“我還是覺得該朝著‘仙島’走。”蕭止戈看他一眼,對淮如峪和淮如善道:“海圖是薛常與淮述安所製,他們必定是想將鮫人墓留給餘嶠,如果是這樣,他們沒理由在海圖上做手腳誤導人。那麽多半這海圖所標記的方位就是正確的。”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喏喏身負鮫人族血脈,我相信他的直覺。”他說完便看著淮如峪與淮如善,等他們表態。淮如善想了想,道:“這麽說也有道理。海域這麽廣,除了‘仙島’方位明確,其他方位都難以尋找。不如我們就賭一賭。”淮如峪也讚同這個說法。四人達成共識,之後便傳令下去,叫船隊朝著‘仙島’的方位全力航行。船員們得知要去尋仙島,俱都振奮精神,鉚足了勁兒加速航行。隻是船隊向著仙島航行了一日、兩日、三日……十日,那仙島卻仿佛永遠無法抵達。晝出夜隱,總在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隨行的老船夫大著膽子來尋他們勸說,說法與淮如善先前一般無二:海上‘仙島’縹緲不定,不可追尋。前人說這是深海惡蛟捕獵之餌食,引著船隊一直往海中央航行,最後迷失在海中,便成了惡蛟腹中餐。安長卿其實也有些忐忑,但他每每看著那懸浮著的‘仙島’,卻又覺得就該往這個方位前行。他猶豫一瞬,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繼續往前航行。”其他三人見狀,便下令繼續前行。那老船工見勸說無用,隻能歎著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