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年少結發的夫妻,怎的差距就如此之大?!這些日子,不少大人下朝迴了府中, 沒少莫名其妙地被家中夫人找茬擠兌。隻是他們一邊同情懼內的北戰王,一邊又有些憤懣:你自己懼內不敢納妾說那一番場麵話也就罷了,怎麽還要弄得人盡皆知, 帶累了我們!隻是高門貴族, 總歸是要講究體麵。心裏再如何憤懣,麵上都得端著, 保持姿態。上朝下朝碰見了北戰王,也沒人真敢上前擠兌,隻打趣著問候一句:“王爺今日還去三味齋否?”他們問得陰陽怪氣, 蕭止戈卻難得好脾氣, 挑眉道:“不去,王妃這幾日愛吃烤鴨。”眾大人:“……”蕭止戈腳步不停,快步迴府。這些人的反應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更關心前些日子新出的話本賣得如何了。既然要在百姓之中製造輿論, 那這話本就一定要寫得新奇有趣, 叫更多人的人花錢去買去看,最大範圍地傳開,他的目的才能達成。恰巧今日城南書局的管事要來送賬冊, 因此一下了朝他便往府中趕。王府書房。城南書局的管事將賬冊捧上去,匯報這幾日經營狀況。“按王爺要求寫的話本, 一經推出便十分受歡迎,如今第一批已經賣空了,正在加緊趕製第二批。另外常陽郡清河郡等地的書局,也都派了管事尋來,想從我們書局大批買書……”安長卿看著賬本上數額,確實進項不少,看來新話本的確受歡迎自從上迴蕭止戈坦白了話本之事後,城南書局的事便沒有再瞞著他,一應事宜也都交給了他打理。“新話本寫得如此離奇,沒有人質疑麽?”新話本剛印出來時就先送了一份到王府,蕭止戈這次不敢瞞他,兩人是一同看的。書局裏聘的這些書生頗有能耐,蕭止戈當初隻粗略說了幾個要點,這些書生不僅按要求寫了,還寫得十分精彩,隻是內容比起從前那些話本,更大膽也更離奇些,甚至說是離經叛道也不為過。比如這一迴安長卿在話本裏頭就變成了下凡報恩的仙人,蕭止戈則成了蒙受不白之冤的將軍。為了報恩,仙人曆經千難萬險,終於替將軍洗清了冤屈。正當他準備功成身退返迴天庭時,卻被將軍用鎖神鏈囚禁在了將軍府中原來將軍早就心悅仙人,知仙人要離開,求而不得之下,便幹脆將人囚禁了起來。仙人被關在府中,日日與將軍雲.雨。不過半年,竟然有了身孕。將軍既驚又喜,卻不料消息走漏,懷孕的仙人被誣陷為妖孽,皇帝親自下令,要當眾燒死仙人和腹中孩子。將軍情急之下半夜劫刑場,為了保護仙人卻不慎中了暗算瀕死,死前將軍解開了封住仙人神力的鎖鏈,叫仙人忘了他。 仙人自然不肯,恢複了神力之後,親自護送將軍的魂魄去轉世輪迴,自己則迴天庭生下了一對龍鳳胎。此後每年清明,仙人都會帶著孩子去人間,到將軍墳前祭拜……話本寫到此處便斷了,安長卿聽管事的說,那書生還準備再寫一本將軍轉世的後傳。若是這話本不是以他和蕭止戈做原型,他必定要大讚一聲“好”。“有倒是有些,多是說男子懷孕乃無稽之談的。”管事躬身迴道:“不過更多人倒是覺得既都是仙人了,那能懷孕也無甚稀奇,因此對我們並沒什麽妨礙,倒是不少人買過話本的客人,都迴頭來問後傳何時出。”沒想到百姓這麽輕易就接受了……安長卿覺得自己實在太過低估了鄴京百姓的承受力。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便叫那書生盡快寫後傳吧。至於和其他書局的合作,你自去談,我們不虧就可以賣……”“我來遲了?”蕭止戈剛到,就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差不多說完了。”蕭止戈在他身邊坐下,拿過賬本翻看,聽著安長卿有條不紊地安排後續事宜,等他交代完,管事行了禮,便退了下去。沒了外人,蕭止戈將賬本放下,挑眉道:“我就說不會有問題,你偏不信我。”安長卿道:“百姓能接受這話本裏的故事,卻未必能接受故事成真。”“看得多了聽得多了,不信的也信了三分。”蕭止戈篤定道:“隻要按計劃循序漸進,日後他們就是不信也得信。”他言辭篤定,安長卿心裏冒出頭的那點動搖便又散了。轉而同他說起另一件事:“太子妃下了帖子,邀我們明日過府吃酒小聚。”他們與太子的關係向來不睦,同太子妃更是隻見過寥寥數麵。對方忽然下了帖子,怕是宴無好宴,醉翁之意不在酒。隻是太子是長兄,又是一國儲君。雖然明知是鴻門宴,他們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推拒。蕭止戈微微眯起眼,道:“拒不了那便去吧,如今倒也不必怕他。”*次日上午,二人一同去東宮赴宴。東宮建在禁宮外所,馬車過了外門往東行,便到了。正門早有東宮侍人等待,見北戰王府的車駕到了,急忙來迎。下了馬車入府,便被引路侍人引去前院小亭。酒宴設在花園的八角亭中,亭內擺了精致小幾,幾上放著幾盤精巧點心,一旁的紅泥小火爐上還溫著酒,嫋嫋白霧飄散。太子和太子妃已經先到了,見兩人被侍人引過來,便招唿他們入座。太子妃笑語盈盈道:“因是家宴,便沒有太過莊重,你們可別嫌寒酸。”“如此別出心裁的酒宴,怎麽能說寒酸。”太子妃端著笑臉故作熟稔,安長卿自然也不甘落後,表情毫無破綻。四人在席間坐定,便有宮女開始上冷盤,不遠處還有樂師撫琴,琴聲清幽,更添詩意。太子妃揮退了伺候的宮女,親自動手煮酒,用小竹筒將溫好的酒取出來倒入琉璃杯中,又加入一粒青梅,才輕聲慢語地同他們閑話:“這是去歲采摘下來後以酒醃製的青梅,這個時節正好取出來就酒。宮中特製的雪梅酒,再配一粒青梅,滋味美妙。”“我依稀記著王妃喜愛這雪梅酒,便特意叫光祿寺那邊給我留了兩壇,今日準能叫你盡興而歸。”她臉上帶著十足溫婉的笑容,一舉一動端莊嫻雅,隻單單看這氣度和儀態,絲毫不會辱沒太子妃的名頭若不是她又提起這雪梅酒的話。當初安長卿第一次參加宮宴時,便是喝的雪梅酒。當時他因為喜歡多貪了幾杯。卻沒想到轉頭太子便借著太子妃的名頭給他送了酒過來,把安長卿給惡心的不行。沒想到時隔兩年,竟然又舊事重提。安長卿看著太子妃臉上完美的笑容,實在無法理解她為太子做這些到底是圖什麽。垂眸看一眼清冽酒液,安長卿撇了撇嘴,隻覺得反胃。“那怕是要辜負太子妃一番美意了。去歲長卿往雁州一行,喜愛上了當地烈酒。再遇這精釀的雪梅酒難免覺得寡淡乏味,還不若喝普通茶水痛快。”他拒絕的不留情麵,別說太子妃,就是太子臉色也微變,似笑非笑道:“太子妃為了討這雪梅酒,可費了不少功夫。”安長卿但笑不語,拿眼神去看身側的蕭止戈。蕭止戈眸光深沉掃過太子,直接拎起小爐上的酒壺,棄杯用碗,倒了滿滿一碗酒端起:“叫皇兄皇嫂見笑了,長卿素來被我養的嘴刁,他既不愛喝,我代他就是。想來皇嫂也不會介意這點小事。”太子妃重新端起笑臉:“自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