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著,就聽屋外號角聲響起,有士兵在屋外高聲通報:“報!斥候探到唿延勳和唿延阿特正領大軍往燕雲郡方向來!”“準備迎戰!”蕭止戈猛地起身,顧不上崩裂的傷口,披上戰甲,頭也不迴對齊巍道:“送往鄴京的急報再加一條,請求糧草補給;另再派人往梁州和郴州,看看他們有沒有多餘糧草借出……”***三月二十八,雁州再來八百裏加急快報。與急報一同送來的,還有監察禦史史進忠的項上人頭。急報上道:史進忠通敵賣國,趁兩軍對戰、城中守備空虛之際,帶領十數人火燒糧草。因發現及時,火勢被撲滅,但清點糧草時,卻發現最新一批糧草,過半數都摻雜了沙石,如今可用糧草剩下不到半數。北狄軍聞訊又再次來犯,雁州糧草隻夠支撐十天。請求京中糧草支援。朝野上下嘩然。戰事吃緊之際,監察禦史火燒糧草,其行為與通敵叛國無異。這時候又爆出來軍餉貪墨之事,眾人麵麵相覷,都意識到了危機。禦史大夫第一個跪地領罪:“是臣禦下無方,未發現史進忠包藏禍心!請陛下降罪!”太府寺卿緊隨著跪下喊冤:“陛下明察,糧草中絕不可能摻沙子!”太子目光四顧,見眾人都神色驚疑,亦上前一步道:“通敵叛國此等大罪,合該將人押迴大理寺審問清楚再行定罪,如今二弟把人殺了,一張嘴就是通敵叛國,未免太過草率。再說糧草中摻雜沙石,此等大事,也該派人前去核查清楚,再行分辨。”安慶帝麵色不虞,看向安知恪:“丞相覺得呢?”安知恪隱晦地與太子對視一眼,上前一步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雁州路遠,戰事又吃緊,想必王爺此舉,必有其用意。眼下還是戰事要緊。”安慶帝的臉色更沉了一些,手指不耐地在扶手上敲了敲:“雁州要多少糧草?”太府寺卿道:“糧草十萬石。”安慶帝臉色微變:“十萬石?”太府寺卿擦了擦額頭汗珠道:“正是。隻是如今國庫空虛,又逢太後娘娘壽誕,這……一時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來。而且年前才給雁州撥了一批糧草,再加上開年鬧雪災,眼下確實湊不出這麽些糧草來。”安慶帝臉色青青白白,變換片刻,怒氣衝衝一拍桌子:“國庫空虛國庫空虛!每年收上來的銀子都去哪兒了?!”“陛下息怒!”眾臣立時跪下,安慶帝氣怒,瞪著這些人看了一會兒,一甩袖子起身:“散朝!明日再議!”***朝堂上的事,不過半日就傳了出來。安長卿聽到鐵虎帶迴消息,說雁州糧草不足時,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從雁州捷報傳迴來後,他就一直提著心,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這一世太順利了,順利得叫他不敢相信。直到聽著鐵虎說雁州糧草短缺,他心裏一咯噔,陡然想起了上一世曾經聽到的零碎傳言。他那時隻聽過一耳朵,也不知道是打哪兒聽的消息。甚至都不知道跟雁州、跟蕭止戈有關。他隻依稀記得是說北邊哪個州出了軍餉貪墨的大案。當時糧草緊缺,又逢北狄來犯。將士百姓在糧食短缺的情況下依舊死戰到底,如此苦戰了近一個月,卻遲遲等不到鄴京支援,城中百姓隻能靠吃樹皮和野草維生。將士因吃不飽便上陣殺敵,那一戰死傷慘重。雖然最終還是打退了北狄人,但大鄴也沒討到便宜。安長卿攥緊了手掌,沒想到上一世早就被他忘到了腦後的傳聞,竟然會跟雁州、跟蕭止戈有關。作者有話要說:慫慫:沒糧食了,吃不上飯了。喏喏:不怕,我們有銀子,我給你送外賣q3q第 44 章三日過去, 朝堂上也沒有爭出個結果來。以太子為首的一派文官認為口說無憑,不管是監察禦史史進忠通敵叛國,還是軍餉貪墨, 都該派人前去調查取證, 再做論斷;也有如安知恪一般在中間和稀泥的,口口聲聲戰事要緊戰事為重卻拿不出一個解決的方案。隻有剩下幾個心係大鄴安危的武將出列,請安慶帝盡快籌集糧草運往雁州。柱國大將軍申屠孛曆來是安慶帝親信,到了此刻也忍不住為雁州說話:“不論後頭要如何取證, 如今雁州危急非是作假,未免雁州有失,還是應該盡快籌集糧餉運往雁州!否則雁州危矣, 大鄴危矣!”申屠孛鎮守肅州和郴州, 因年事已高,又病痛纏身, 如今在鄴京養病。但他的嫡長子申屠胥守肅州,若雁州城破,首當其中的就是肅州;一手教出來的弟子周起守郴州, 與雁州守望相助, 唇亡齒寒。他看著龍座之上麵露不悅的安慶帝,也隻得繼續道:“陛下聖明,請火速支援雁州!”“支援?國庫空虛!朕拿什麽支援?”安慶帝這幾日做夢都是這幫朝臣在爭吵, 此時再聽申屠孛也站出來逼迫他, 更覺得不悅。他倒是不覺得老三敢捏造軍餉貪墨之事,但太子的說法卻給了他一個台階,國庫空虛, 就算雁州戰事再吃緊,拿不出來就是拿不出來, 有什麽辦法?可如今老三在邊關打仗,鄴北三州同氣連枝。天下人都看著,他也不能說不給糧餉,這樣會寒了那群武將的心,便隻能找理由拖著。“罷了,眾卿都不必再說。既然爭論不出結果來,那就折中一下。太府寺卿清點糧草,還剩多少都派人送過去,禦史大夫隨行,給朕都查個清楚了再迴來。”申屠孛麵色一苦,看看這滿堂各有算計的朝臣們,深深歎了一口氣。***安長卿在王府裏坐立不安的等了三日,待鐵虎打探消息迴來,說國庫空虛,運往雁州的糧餉不到萬石。還有禦史大夫隨行查案時,心便涼了半截。事情果然還是往他預料的最差的方向發展了。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也許就這不到萬石的糧草,也未必能順利送出去。鐵虎臉色也不好看,粗著嗓子問:“怎麽辦?”他在邊關多年,最知道糧草不足還要作戰是什麽結果。“叫人備車,我要進宮!”安長卿要緊腮幫肉,遙遙看了一眼北邊,神情毅然地迴屋更衣。換上朝見禮服,安長卿上了馬車,往皇宮行去。……安慶帝聽說北戰王妃求見時,便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他來湊什麽熱鬧?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