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璃並不和宜蘭兜圈,直接問宜蘭道:“四妹妹,你這香囊倒是別致,繡法也和我們平日見的蜀繡湘繡都是不同,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宜蘭一愣,也低頭看向自己身側,然後看了一眼薑璃,有點忐忑道:“嗯,這是韓姑娘送我的,說是西夏那邊的繡法。”

    說完後似怕薑璃誤會,忙又解釋道,“前段日子天氣悶熱,我睡得有些不好,韓姑娘便送了我這個,說裏麵是一些解燥安神的香料,她還說西夏幹熱,大家都愛戴這個,晚上睡覺就沒有那麽辛苦。說來也怪,戴了這個後,我果然精神就沒那麽差了,晚上也容易入睡。”

    薑璃在宜蘭說話間,仔細觀察她的神態表情,驚慌什麽的看不出,有的大概是覺得在薑璃麵前帶了韓煙霓送的東西而略忐忑的心情。

    隻是神情看不出什麽,薑璃倒是覺得宜蘭的樣子似乎哪裏有點不一樣了。嗯,經過寧姑姑的各種教導,以及和項墨的新婚生活,薑璃很快察覺出宜蘭哪裏不對了。

    宜蘭像其生母容側妃,生得纖柔婉約,氣質如溫室嬌蘭,文雅又恬靜。但此時的宜蘭,除了往日的嬌柔,眼睛還帶了些水汪汪若有似無的媚意,不重,隻似那初初陷入戀情中的少女想起心上人時嬌羞中帶著的微微媚意。

    薑璃心裏就一咯噔,宜蘭這,這不會是和誰好上了吧?還牽扯到了韓煙霓?薑璃簡直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薑璃觀察著宜蘭想著事情,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到傅醫師插話道:“這個倒的確有些像西夏貴女愛戴的香囊樣式,香料味道也相似。不過,似乎還加了些什麽,安神的效果更要好些。縣主不介意的話,能否拿下來給我看看?”

    宜蘭說不上多聰敏,但卻也是容側妃悉心教導的,眼色和警惕性還是有的,聽傅醫師如此說話,雖則半句壞話也沒有,心裏也升起了一股不安,忙伸手就解了香囊,雙手遞給傅醫師道:“傅師傅,您也是來自西北,又是醫師,想必對那邊的香料藥草最是熟悉,還麻煩您幫我看看這個香料適不適合我的體質。”

    頓了頓,又接著道,“聽說就算是好東西,不同的人用了也有不同的效果。其實我之前倒也問了大夫,大夫說這些香料都是北邊的東西,他雖然不算熟悉,但應該是西夏貴女們普遍使用的,應是不礙事的。也是我莽撞,大夫雖然那般說,但他畢竟不熟悉西夏的香料,隻說應該不礙事,我就佩戴了,這種貼身之物還是應該更慎重些的。”

    貼身的香囊使用的香料

    豈可馬虎,這幾乎都是世家貴女必修的一門課了。所以宜蘭收到韓煙霓所贈的香囊也是再三問過大夫才肯帶的。

    傅醫師不置可否,接過香囊,就近聞了聞,才略點頭道:“的確加了些東西,但我也不確定是什麽。要想知道的話,我得拆了這香囊好好看看。”說完就抬頭看宜蘭。

    宜蘭臉色有些發白,咬了咬牙,道:“傅師傅您盡管拆。”

    良嬤嬤瞟了一眼那香囊,笑道:“縣主放心,我這次帶了個針線上的丫頭過來,她的手最是靈巧,您這個香囊,拆了再交給她,必能讓它完好如初的。”

    宜蘭咬著唇還未說話,薑璃已經從思索中出來,聽到這幾人的對話,此時見狀便安撫宜蘭道:“四妹妹不必擔心,你不過是帶了幾日,必不礙事的。今日你且將香囊放在這裏,明日這個時辰你再過來,必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隻是此事不宜聲張,你且迴去先休息,跟誰也不必說。”

    宜蘭眼圈紅了紅,努力忍了淚意跟薑璃點了頭,自帶著丫鬟迴去了自己的院子。

    待宜蘭出了房間,薑璃把腦袋轉向傅醫師,看她已經從丫頭那裏拿了剪刀,忙道:“姑姑,別,別剪。”

    召了丫鬟就要她給傅醫師幫忙。她還想著明天把香囊還給宜蘭讓她帶著,別打草驚蛇了呢。

    傅醫師瞟了薑璃一眼,也不理她,隻拿了剪刀飛速利落的從香囊一角開始,挑著香囊的線頭,不到片刻香囊已開了一角,然後將裏麵的香料倒了出來到一旁丫頭遞過來的瓷碟上。

    薑璃鬆了口氣,傅醫師性格高傲,目下無塵,最是不屑這些小心機小手段,她剛才還當真以為她會直接把香囊剪開。

    良嬤嬤在一旁看了嗬嗬笑,傅醫師雖然清高,但實際行事最為謹慎嚴密,怎麽會犯這種錯誤,她們的少夫人性子還是不夠冷靜沉著,還得好好磨磨呢。

    傅醫師伸手從碟子裏拈了一點香料,用手指撚了撚,然後又放到鼻下聞了聞,半晌道:“這不完全像是西夏的香料,其中倒像是摻了北遼的一些藥物。”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北遼是敵國,竟然還牽涉到北遼。

    傅醫師對著薑璃道,“隻是我暫時看不出裏麵的成分,要等我今晚迴去好好研究一下,明日再給你答複。”

    薑璃點頭,忙道:“嗯,那姑姑您迴去好好看看。這邊我再讓人查一查這姓韓的是怎麽一迴事。”說完就起身親自送了傅醫師出門。

    待醫師離開,良嬤嬤知道薑璃要召人議事,便也起身告辭了。雖說薑璃並不避忌她,但她年老成精,隻負責教導薑璃,卻是絲毫沒興趣摻和太多安王府的事的。

    薑璃等良嬤嬤離開,也並沒有立即喚隱在身後的初蘭和十華問話,而是坐在榻上努力的迴想韓煙霓和北遼的關係。可惜她前世太過懵懂不問世事,後又被鎖玉蟬多年,很多東西本就知道不多後來記憶更是模糊。

    北遼,北遼,韓忱和千菖道人有牽扯,可是千菖道人不在京都,現在就跟韓煙霓牽扯上的機會不大,就算千菖道人送了東西給韓忱,韓忱已經離京,他不能留這種東西給十四歲的妹妹吧?還有沒有其他可能?

    薑璃心裏一驚,緋莎公主,她想起來了,前世的時候她似乎有見過韓煙霓和緋莎公主之間有點貓膩。因為緋莎公主勾引十二皇子薑祁,後來鬧出了不少的事情,薑璃非常討厭緋莎公主,還為此事跟韓煙霓說過,讓她不要和緋莎公主來往,之後也就再不見她們明麵上有什麽牽扯。

    想到這個,薑璃心裏臉上都越發厭惡韓煙霓,這個人簡直是汙透了。

    還有緋莎公主,她還差點忘記了這茬,她得想方法在十二皇子薑祁迴京都之前把緋莎公主給料理了,不能讓她像前世般禍害了薑祁,惹得皇姨母傷心勞神。

    薑璃理清這些線索,這才喚了隱在身後的初蘭十華上前,道:“你們都聽見了,我知道你們公子有囑咐你們派人監視府中那邊的動靜,可是知道些什麽情況?”那邊就是項老王妃和大房那邊,韓煙霓更是重點監察對象。

    初蘭和十華早已在薑璃沉默的時候把事情理了理,她們的確清楚那邊的動靜,但如果薑璃沒有問起,而事情並不影響到薑璃的安危的話,她們一般是不會出聲的。

    初蘭迴道:“是,韓煙霓一直拉攏宜蘭縣主,又帶宜蘭縣主偶遇過項翊幾次,應該有牽線搭橋之意。”

    薑璃想到宜蘭麵上的春意,心裏就是一咯噔,雖說宜蘭以前喜歡的是周衍,可若是緋莎公主有份,因為前世十二皇子的事,那個妖女的魅惑人的手段薑璃還是知道一些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沒什麽出格的事情發生吧?”

    兩人都是搖頭,薑璃這才徹底放心下來,隻要沒發生什麽真格的事,事情就有轉圜餘地。

    宜蘭前世嫁給表哥趙青淮,日子過得挺好,雖說宜蘭本和她算不得親近,但那也是自己的親妹妹,

    她父王的愛女,品性也不壞,她可不希望這輩子她被韓家那家子惡心人給禍害了。

    第二日午後,傅醫師就找薑璃迴話。薑璃揮退了房內的侍女丫鬟,隻留了初蘭十華和溪沙。

    傅醫師才道:“這中間的確添加了北遼的幾味藥草,俱是迷人心誌,誘人情思的。煉製手法也像是北遼天香教的手筆,這東西戴了倒也沒什麽大害,隻是懷春少女日常佩戴,就容易春心萌動,若常和某些男子接觸,就容易出事。”

    薑璃的臉黑了黑,果然如此,真是齷-蹉的賤-人啊,前世今生那副德性都不改。這些詞還是薑璃在玉蟬中跟韓夫人韓煙霓那對母女學的,全送給韓煙霓了。

    她黑著臉轉頭就問十華,道:“你們不是手段最多嗎?有什麽想法?”

    之所以是問十華而不是初蘭,是因為初蘭謹慎穩重,不會隨意出言,但十華應該本性跳脫,雖然經過長期訓練打壓了本性,但薑璃還是能從其言行觀出些其真實的性子來。

    薑璃不喜歡身邊這兩人都像個木頭人似的,擠一下才能吐出一句話來,於是這段時間便經常挑著十華說話,試圖喚喚她的本性。

    果然十華簡單思索了下,就道:“既然韓家姑娘這麽喜歡牽線做媒,不若以牙還牙,直接把她和那個項翊送作堆,然後領人都觀上一觀,到時想按下都按不了。”

    薑璃愕住,臉上浮現出了些奇怪的表情。

    十華她不知道韓煙霓和項翊的關係,但這個建議卻誤打誤撞,若真成了,委實效果惡毒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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