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璃看韓忱溫和的樣子隻覺得刺眼,而且她隻要接近韓忱就心神不定,這種感覺委實讓她害怕得很。

    她再略退了一步,頷首道:“並沒有,隻是我與韓公子男女有別,自當避讓。隻是卻不知韓公子為何會在我們王府?若是拜訪我二哥,他今日並不在府內,還請韓公子改日再來。”

    韓忱看薑璃故作鎮定,一本正經的小臉分外可愛,就微微露出了點笑意,溫聲道:“郡主說這話是遵循古禮的嗎?據我所知,大齊朝勳貴家族早已不以古禮要求子女了,我們西夏女兒家更是可與男子一起騎馬射箭,從不以前朝教條約束。”

    薑璃不想聽他說些有的沒的,就打斷道:“若是熟識之人,自不用拘禮,但我與韓公子不過幾麵之交。韓公子若尋我二哥,他今日並不在府內,你可以去給他的小廝留言。”手指了指來路薑晞的院子,又道,“我還有事,請恕我告退。”

    薑璃提起手給韓忱指了方向,原先手中抱著的書卻露了出來,正上麵的那本正是《西夏地理誌》。韓忱看見,原本聽了薑璃的話有些收起的笑容卻又露了出來。

    他不答薑璃的話,反柔聲問道:“你在看西夏地理誌嗎?書上的東西通常都是艱澀難懂,有些也未必盡對,你有什麽不明的或者想知道的,盡可以問我。”

    薑璃最見不得他這種笑容這種說話的聲音,越是溫柔越是好看她就越是鬧心,因為她在玉蟬裏見他跟韓煙霓卿卿我我的時候,就是這種笑容,這種聲音!

    她本已打算越過他離開,聽言心裏不悅,但不欲和他歪纏,隻答道:“多謝韓公子,不必了,不過是隨意翻翻而已。”說完再不等他說話,頷首就直接側身讓開他自顧離開了。

    韓忱迴頭看她離開的背影,眉頭再次微微蹙了起來。他在直接麵對薑璃的時候,總是會失去一些正常的判斷力,隻要看著她,心裏眼裏想的便全部是她,可是薑璃離開,他的思維便也慢慢恢複。

    薑璃的確是在避著他,甚至有點怕他,為什麽?他的手不自覺的捏成拳,鬆了又緊,這麽多年的隱忍,謀劃,在黑暗裏生活久了,讓他越發的堅忍,尖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薑璃走過了一段路,才吩咐身邊的溪沙道:“去查查,為何他會在安王府。”溪沙見薑璃麵色不渝,知她生了氣,便忙應諾。

    午膳後溪沙就跟薑璃迴報了查探的結果,她迴稟薑璃道:“小郡主,是老王妃那邊院子裏的韓小姐接了她兄長過來,道是今日

    眾人都去了宮中,想念兄長,讓他過來陪她。”

    薑璃聽了真是作嘔。這兄妹情深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宮宴完後安王府眾人便迴了府,項墨還特意給項老王妃項大夫人以及安王妃作別,道是改日便去府上拜見。

    薑璃看時間差不多,她母妃也應該迴府後歇息夠了,便去了正院找自己母親說話,沒想到的是大伯母項大夫人居然也在。這可是夠稀奇的,大伯母向來不喜母親,很少踏足安王府正院的。

    薑璃進入花廳的時候,項大夫人不知和安王妃趙氏說了什麽,趙氏正有些漫不經心的喝著茶,而項大夫人見趙氏這個樣子,便有些不悅。

    薑璃出言喚道:“母妃。”又上前給項大夫人行了個屈膝禮。

    趙氏看見薑璃,便一掃先前的冷淡,溫聲笑道:“璃兒過來了,今早在宮中聽說你身體不適,先行迴府了,還特別擔心,沒有什麽事吧?”

    薑璃抿嘴笑,她母親真可愛,她身體怎麽不適,估計她母親早打聽清楚了,現在這樣子說話,分明是不想理大伯母,要岔開話題。

    項大夫人見到薑璃進來,有些不悅,便展了個不鹹不淡的笑容道:“瑾惠過來找你母親嗎?今早聽說你病了,怎麽去了宮裏就病了,是不是衝撞了什麽?”

    趙氏一聽臉就黑了,項大夫人見趙氏臉黑了,也覺得有些後悔,她今日過來是找趙氏幫忙的,可是平日見到薑璃就刻薄幾句的習慣實在太強大,見到薑璃的花容月貌各種刻薄話就忍不住蹦出來了。

    薑璃還在想著怎麽迴她的奇葩大伯母,項大夫人就又有些訕訕的笑道:“想來是璃姐兒想家了,就找了個借口迴府。”

    薑璃簡直想笑,她走到母親身邊坐下,笑著對項大夫人道:“不過是去禦花園賞牡丹,風吹著了,有點著涼了。想著今日客人多,留在宮裏不能幫忙反要皇姨母照顧,就索性迴來了。大伯母今日的宴會好玩嗎?聽說那項二公子還是二堂姐的表哥,想來二堂姐必是玩得很開心的。”

    趙氏瞅了女兒一眼,便順著女兒的話對項大夫人道:“是啊,那項二公子可是明惠的正經表哥。先前不是聽母妃說要將明惠嫁迴西夏,現在卻如何改了主意?”薑璃聽了心裏卻一滯,她可沒有禍害自己救命恩人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因為薑璃在的緣故,項大夫人有些不自然的道:“那不過是母妃念著西夏,想著親上加親的緣故,你今日也聽皇後娘娘說了,娘娘是

    有意將閔小姐賜到西夏王府呢。我們自然要聽從娘娘的旨意。”

    薑璃一愣,閔小姐?哪個閔小姐?

    趙氏便淡淡笑道:“那大嫂可要好好和母妃商量了,不要誤會了母妃的意思。我看還是等大嫂跟母妃確認了,再來說別的也不遲。”

    項大夫人聞言臉色卻漲紅了起來,有些生硬的道:“先前說的自然是和母妃已經商量過了的,是不是我請弟妹幫忙還是請不動,弟妹的意思是要母妃親自跟你說才行嗎?”

    趙氏聽了項大夫人的責難卻是麵不變色,仍是雲淡風輕道:“大嫂嚴重了,我不過是覺得明惠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需得謹慎行事而已,大嫂也知道我做事向來如此,大嫂覺得我做事不合大嫂心意,另尋他人便可。”

    “你!”項大夫人謔得站起身,鼻翼翕動了幾下,才勉強按住了火氣,看著仍是坐著氣定神閑喝茶的趙氏,簡直恨不得上前打翻她的茶杯,最後終於還是忍住了,甩了一下衣袖怒氣衝衝的走了。

    薑璃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大伯母氣衝衝離開的背影,待看不見了,才挽了自家母親的胳膊,問道:“大伯母這是幹什麽?難道是她看上了哪家兒郎想托母親給二堂姐說媒,母親不應,她就怒成這樣了?”

    趙氏輕輕攬過自家女兒,笑道:“你這孩子難得也有這麽敏銳的時候。她是看上了寧國公家的嫡長孫周衍,想讓我給她做媒呢。”

    薑璃瞠目,道:“不能吧?周衍不是容側妃和宜蘭妹妹看上的?大伯母怎麽來這一出?”

    趙氏聽女兒的這話心裏也是一滯,她仔細觀察女兒的臉色,果見除了詫異並無其他神色,心裏暗暗歎息一聲。

    她的女兒也十四了,普通勳貴家族的女兒大都在這個年齡也都定親了,這幾年她也都在看著,可是挑來挑去也沒有特別滿意的,寧國公家的周衍應該算是最不錯的了,最難得的是,她看出周衍那孩子應該是對女兒有意的。

    可是不曾想,容側妃的宜蘭卻直白的露出了愛慕周衍的意思,安王爺向來對容側妃母女更為憐惜,宜蘭既已露出意思,斷沒有姐妹爭夫的道理,更何況她也看出周家大夫人想要挑選的兒媳婦不是自家女兒這一款,但到底心裏還存有一絲想法,卻不想今日大嫂又跑過來跟她說,讓她去探探周家的口風,想把明惠嫁過去。

    隻要她跟周家大夫人一開口,恐怕她家瑾惠將來斷無絲毫希望了。她又看看女兒,好在女兒對周衍是真的無意,要不然她也

    是會盡力幫女兒爭取的。

    薑璃不知道母親的心思,隻是看母親出神不言語,便道:“母妃可不要理她們,大伯母和二堂姐最是不知好歹,這明擺著不成的事,不是讓母妃去麵上無關嗎?迴來還要被她們埋怨不盡心盡力。說不定父王那裏還要吃掛落,宜蘭可是父王的心頭肉。”前麵還是數落項大夫人母女,後麵一句卻有點酸溜溜的了。

    趙氏心酸,柔聲跟女兒道:“璃兒不用擔心,你不是看見母親拒絕她了嗎?你大伯母那個性子,稍微說上兩句就要暴跳,想不理睬她還是很容易的。隻是你可不要這麽說你父王,你父王雖然疼愛宜蘭,但可也沒有對你不好過,你這樣說,可不是傷了你父王的心。”

    薑璃把腦袋在母親胳膊上蹭了蹭,她也覺得自己剛剛怎麽順口就說出了那句,想到前世後來父王為她而死,她就為自己還吃這種小醋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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