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姨母嫁去西夏,也生了一子,就是你表哥項硯,但你五姨母身體本來就不算特別好,嫁去沒幾年就去世了,隻留下了你表哥項硯。”皇貴妃歎了口氣,繼續道,“可惜項硯在十歲那年騎馬時摔下馬,留了腿疾,再不能習武,西夏尚武,又終日要和西域對戰,不能習武,這在西夏王府,就等於是廢人了。”

    皇貴妃最後道,“你母親和你五姨母年齡相仿,當年感情也是很好的,所以她不可能喜歡項墨。”

    薑璃從宮中迴王府的路上一路都在消化著皇姨母的話,再想到韓忱,韓忱扶持的先西夏王世子之子項翊,不得不感歎,這西夏王府的水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今日的宮宴是午宴,薑璃迴到安王府的時候,眾人已出發去了宮中赴宴,她問過在門口接她的管家,才知道府中隻留下了容側妃和韓煙霓。

    她迴到到自己的院子,心裏因為存了心事,並不想去睡覺歇息,在院子裏轉了兩圈,她突然想到自己二哥的書房裏好像有一些陝西西夏還有西域的地域誌曆史傳記什麽的,便喚了溪沙陪著她去了二哥薑晞的院子。

    當然她父親安王的書房這類資料最是齊全,但是安王的外書房看守嚴密,哪怕她是她父王的女兒,也是連個大門口也踏不進去。

    薑晞的院子在外院,今日薑晞也去了宮中,並不在府內,不過薑璃和薑晞兄妹關係很好,平日薑晞不在,她也是可以直去他的書房的,所以他在不在倒是並無妨礙。

    薑璃到了薑晞的院子,便直接去了他的書房,讓溪沙守在外麵,自己則入內找書,薑晞留在院中看守的小廝婆子見是薑璃,也並不阻攔,反是備了點心茶水送進去給她。

    這日的宮宴項墨自然還是失望,他沒有看到薑璃,倒是見到了不少勳貴家族的貴女,老皇帝笑眯眯的看著他,盡是那種看吧,你看上誰,朕就賜給你的架勢,實在讓他憋屈的慌。

    眾宗親勳貴也都帶了不少閨女,有的是希望被看上,有的則是以為被賜婚的要不就是皇帝自家女兒要不就是安王府的明惠郡主,所以並不擔心。

    不過等他們看到項老王妃看項墨滲著冰渣子的目光就有些不淡定了,這是咋了?項老王妃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雖說平日裏也沒見多好使過,但也不至於自家侄孫千裏迢迢跑來,你寒磣磣的看人吧?你娘家以前怎麽苛待你了?沒聽說啊。

    項墨倒是坦然自若,他特別關注了安王府,自然知道姓韓的那一家的事,韓忱

    並未隱姓埋名,在京中謀職也用的是韓家子弟的身份,很好查。他一查當然也就知道了韓忱與他大伯先世子的關係。

    項墨對項家事情了如指掌,當然也就明白為什麽他這個姑祖母不待見他。他晃動著手中的酒杯,這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至少他知道這位姑祖母和他的薑璃關係並不好,這就夠了。

    出了韓家那檔子事也好,不然這姑祖母和項皇後定要讓那明惠郡主嫁給他,到時候他想求娶薑璃又是多一層麻煩。

    當然他的邏輯太過理性直接,不問原因,直取結果,完全忽略了為什麽之前隻是對薑璃好奇關注,現在就已經上升到了要求娶的高度。

    項皇後笑吟吟的,她問項墨到了京都可還習慣,又介紹幾個京中子弟給項墨認識,其中就特別介紹了自己的外孫,昭陽公主府也是保寧侯郭家的嫡子郭子奇。

    項皇後道:“說起來,你和奇哥兒還是表兄弟,這些時日盡可以多些走動。”又對皇帝道,“陛下,這幾日不若就讓奇哥兒陪著阿墨在京城四處逛逛好了。”

    皇帝笑著點頭,道:“阿墨第一次來京都,是該讓這些孩子們多熟悉熟悉。”又喚來薑晞道,“這是薑晞,安王府的次子,也算是你嫡親的表弟了。他剛剛從我們皇家書院讀完書,考核時還拿了三甲,聽說你從小就上戰場,武藝非凡,得空就指點一下你表弟吧。”

    項墨笑道:“承蒙陛下誇獎,卻實在不敢當。父王常說我們兄弟頑劣,京都兒郎天資卓絕,才華出眾,此番過來正好結交。”

    皇帝大笑,繼而對郭子奇和薑晞兩人道:“後麵幾日項二公子在京都,就由你們陪著他盡盡地主之誼吧。”

    兩人領旨應諾。

    項皇後又問坐在下席的女兒昭陽公主道:“今日姝兒可有過來?”閔幼姝是昭陽公主的外孫女,因母親早逝,一直養在昭陽公主身邊。

    昭陽公主一愣,麵色有些不自然的道:“不曾,姝兒身體有些不適,我便命她在家歇息了。”

    項皇後一笑,道:“可是近日天氣轉變受寒了?可得小心照顧著些,待她好些,便領到宮裏我看看吧。”又對皇帝道,“陛下,您知道幼姝那孩子是昭陽的心頭肉,從小養在身邊親自教養的,昭陽寵她,到現在也沒覓到合適的佳婿人選,我看阿墨人品出眾,不如陛下就將幼姝賜給阿墨好了。”

    此話一出,盡皆啞然,廳裏靜的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項墨是西夏王世子的嫡長子,將來必是要承襲西夏王爵位的,閔幼姝雖說是昭陽公主的外孫女,那也就是個外孫女,父係不顯還幼年喪母,如何能配得上項墨?賜過去最多也隻能做個側妃罷了。

    昭陽公主臉色數變,她母後這一出根本沒有和她提前說過,幼姝是她一手養大的,也是放在心尖子上疼的,母後她這是要幹什麽?!先前不是說要把明惠郡主嫁迴西夏嗎?

    皇貴妃輕輕撫著茶杯,這一出她也沒料到,是因為閔幼姝更好控製嗎?

    項老王妃也是不悅,項皇後這是什麽意思?剛見過了煙霓,也接了項翊的投誠,怎麽轉眼就想把曾外孫女嫁給項墨?這是要腳踏兩條船嗎?

    唯有老皇帝麵色不變,帶著隱隱的笑意看著項墨。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怎麽瞞得過他的耳目?就是當年西夏王世子戰死的事情,他知道的都比別人更多。

    隻是,他老了,他要把自己的皇位傳給自己和阮安柟的兒子,那孩子是很聰穎能幹,但到底還是年輕,缺少曆練。他自己能掌控的了這些藩王大將臣子,他的兒子卻還不行。他必是要賜一個和皇貴妃一係的人給西夏王府的。因著那趙家女嫁給西夏王世子沒幾年就去世的事,西夏王世子夫人本就已與皇貴妃一係心存芥蒂。

    項墨麵色也不變,他大概知道項皇後的心思,不過是形勢不明之前,兩邊都下注而已,卻又舍不得下大的本,拿個除了項皇後一係沒有其他任何依靠的孤女,嗬嗬。而且就算是個側妃又如何,弄了這麽個側妃,還有哪家宗親勳貴肯再把嫡女嫁過去?

    老皇帝看不出項墨的心思,便笑道:“即是要賜婚,也得兩個孩子同意才好,此事待過幾日,就等阿墨在京裏多待上一陣再議吧。”

    項皇後也是笑著應是,麵上無絲毫失望之色。她提出這個建議本身也已經達到部分目的,不過是阻止其他宗親或勳貴嫁貴女給項墨而已,誰家希望還沒嫁女兒先有個側室的?

    宮裏宴會大家各有心思,互相試探,而安王府內薑璃卻在薑晞的書房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還是溪沙見差不多是午膳時間了,提醒自家郡主去用膳。

    薑璃正看西夏的風土人情看得津津有味,聞言才發覺自己已經來了好久,看著手上還有桌上另外的兩本書,她有些不舍,想了想,就寫了張紙條壓在書桌的鎮紙下,索性把未看完的幾本書和溪沙一起搬走了。

    薑璃迴自己的院子用飯,卻在出了薑晞院子後不久,在園子裏遇上

    了她再也想不到會遇到的人,韓忱。韓忱穿了一身黑色勁裝,越發顯得卓而不群,英武不凡。他顯然遠遠就看見了薑璃過來,便站在原處等她。

    薑璃見到他,皺了皺眉,那日神魂不穩的事讓她心有餘悸,並不想跟韓忱再有接觸,便轉了個方向換了一條小道走。

    誰知她沒走多遠,韓忱竟然插路過來,攔住了她。

    薑璃後退了一步,皺眉看他,韓忱也輕輕皺了皺眉,溫言問薑璃道:“郡主在躲著在下嗎?可是在下曾做了什麽讓郡主不喜?”

    他看著薑璃微蹙著眉,有些戒備的看著自己,隻是她生得嬌美,即使生氣戒備的樣子也格外可人,他心裏暖暖的,這個小姑娘,他放在心裏偷偷藏著多年,費勁心機查找了多年,現在看到了,接近了,他就越發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讓她在自己身邊,高傲的樣子也好,生氣的樣子也好,嬌嗔的樣子也好,隻要在他身邊,讓他看著,他就覺得很好。

    煙霓和她不同,煙霓是他的責任,他曾經承諾要照顧她,保護她,但薑璃,卻是他黑暗陰霾的內心所需要的,那絲亮光和柔軟,他需要她在自己身邊,隻是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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