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洌不會向秦玄表明奔雷是他座下飛雲騎的兩位副統領之一。對於他所收集的資料中,能以十四歲之姿,勇奪東夏最年輕武狀元的人,自是具有相當本事的。

    因此,當秦玄在點將台上吊著眼睛滿口不屑的說話時,燕洌即使很生氣但也有意的留了個心眼,故意沒有說出奔雷的身份,因為他知道越是輕率,那麽秦玄輸掉這場比試的幾率就會越大。驕兵必敗,盡管這有些卑鄙,但是對於這九曲圖,燕洌今日勢在必得。

    燕洌的想法倒是不錯,可惜他忽略了一個人,一個看似一無所知,其實卻對奔雷了解的很透徹的人,這在燕洌叫出奔雷的名字時,她便已經想起了奔雷是誰,不但如此,奔雷這五年在北地所有的功績,一樁樁一件件她都特意的去查過,並且深深的印在了腦子裏,等著機會去‘報答’!

    這人便是夏流月……

    所以,當夏流月暗中吩咐秦玄好好的照顧他們這位北辰的朋友時,燕洌心中原本打的那些如意算盤其實是已經落空了。

    點將台的前沿,夏流月和燕洌兩人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思,卻全都不約而同的緊盯著校場的中央。

    擂台上,一身白色戎裝的秦玄,兩腿微分,單手負後,右手接過了自己的士兵所呈上來的兵器,放在手裏掂了掂,然後像是很滿意似的露出了一抹微笑,隨後右手下垂,利刃劃地,擺出了一個怪異,但是卻帥到極點的姿勢。

    這姿勢夏流月用過,在她八歲時和秦家兩姐妹一同跟隨秦正學武的那段日子裏,第一次接觸到兵刃的她便很隨意的便擺出了這樣的一個造型,很自然,很真實,就如同上輩子演練過了千百次般,熟悉的讓夏流月自己都感覺到詫異。後來,由於流月棄刀劍而改用長鞭,這麽帥的一個姿勢便被秦玄這個異常驕傲的人撿了起來,漸漸的也成了她每次於人打鬥時的招牌姿勢。

    奔雷此刻正站在秦玄的對麵,持劍的他,望著這個女人所擺出的姿勢第一個感覺便是傲慢,其次便是怪異。在他看來這個女人不但人怪,所用的兵器也怪。

    看著麵前這個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的東西,他暗暗的在心裏搖了搖頭,自己在跟隨辰王南征北戰這些年中,奔雷自認所見識過的兵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說全部都熟悉但是名字總是還叫的出來的。而這個東西……?望了望不遠出的台上朝著他也露出困惑神情的主子,奔雷確認了不是自己的記性差,而是他的確沒有見過。

    “喂!你看什麽看,你還打不打?不打就下去!”

    秦玄不耐煩了,瞧著這個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看看台上的男人,忍不住出聲催促道。

    在她的性格中,和一個男人比試就夠丟人的了,更不要提主動攻擊了,所以她很有風度的站在原處等著麵前的人先動手,誰知道左等右等,卻隻見這個男人一臉複雜的直盯著她看,拜托她又不是怪物,就是帥一點也不值得他這麽崇拜啊!秦玄想到這兒先是臭美的在心裏自戀了下,隨後翻了個白眼給奔雷,憤憤的在嘴裏嘟囔道:“男人,就是他媽的麻煩!”

    奔雷自然是聽到了這句話,不過他並沒有表示什麽,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經曆早已經把男子性格中情緒化的一麵給消磨殆盡了,因此隻剩下冷靜的他,很有禮很平靜的問著秦玄:“敢問秦將軍,您手裏的這件兵器名字叫什麽?記得不錯的話,奔雷好象從來沒有見過!”

    “哈哈!你當然不會見過!”

    秦玄上下打量著這個叫奔雷的男子,心中很是高興,大笑兩聲暗忖道:“這家夥還滿識貨的麽?”想到這兒,隨即舉了舉手中這件通體烏黑卻在鋒刃處閃爍著刺眼白光的物什,一臉得意的道:“這兵器名叫燕刀,是本將軍壓箱底的寶貝,曆來不輕易現於外人前,今天算你幸運能見識到!”說完神氣活現的伸手舞了個刀花,白光閃過圈圈虹彩,在陽光底下晃的人眼暈。

    “燕刀?”

    輕聲默念這個陌生的名字,奔雷和身處台上不遠處的燕洌同時顯得若有所思。

    “對,燕刀,這是一個遊方的高人親自為本將軍所設計,在這個大陸上你根本不可能找到第二把!”得意的朝那邊台上的夏流月展開一抹壞笑,秦玄一臉的惡作劇。

    “高人?”

    聽到此話,夏流月也先是錯愕!她何時成了秦玄口中的高人了?但在看到後者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同時,夏流月也立刻明白了,秦玄根本就是在拿人家耍著玩!

    本著不支持,不反駁的態度,夏流月默不出聲,思緒卻漸飄漸遠,她至今很清楚的記得,十一歲那年,當她根據夢中所記得的圖樣畫出這個東西,拿去和他們東夏最有名的鍛造師傅討教時,對方臉上所流露的震撼和驚歎。

    “天才,姑娘絕對是個天才,老婦一生鑄造了兵器無數,從外觀上看這件兵器既有刀的氣勢也不失劍的靈活,劈時力敵千斤,揮時迅如急電,可謂是把兩者融合到恰倒好處,老婦活了這麽大把年紀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喃喃自語的聲音,狂熱的眼神,讓那時的夏流月很難和這個一臉激動的老人說出這東西是從自己的夢中而來。

    在夏流月的夢中,自十歲起經常存在著一個麵容模糊的少年,那少年自顧的和練著這樣東西的自己說著話,語氣歡欣而輕快。

    “月……,月!你好棒!”

    “月,教教我好麽?”

    “月,隻要我學會了就不會再拖累你了……!”

    “月……!”

    一聲聲,一句句,叫的她肝腸寸斷,夏流月很奇怪,在夢中自己明明是笑著的,為什麽在醒來的時候卻總是淚流滿麵,而這個隻要是自己想看清楚便會消失不見的少年,她清醒時所記得的永遠是他那如楓葉般紅潤的唇。

    他是誰?夏流月每每的問著自己,而此刻站在這裏的她竟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如同身處夢魘難以自拔。

    “陛下,您怎麽了?”燕洌的聲音清洌如泉破空而來,瞬間打破了魔咒。

    流月從鴻蒙中驚醒的抬起頭時,隻看到了一雙如礦石般森黑的雙眼,閃動著探究的光芒。

    挺了挺脊背,夏流月笑了笑,身姿筆挺的望著前方道:“沒什麽,剛剛走神了!”

    “哦!走神了!”燕洌輕念出聲,望著麵前神色陰晴不定的人,燕洌很清楚的知道她說的隻不過是個借口,但是他卻聰明的不予說破。

    細細的審視著她,這人的側麵是如此的好看,好看到讓人感到窒息,可是卻那樣的冰冷,冰冷到仿佛隻要一瞬便已被距之千裏,燕洌看的很認真,很仔細,就這樣看了半天,隨即啞然失笑:“於自己無關不是麽?”

    視線轉迴到台上,從表麵上看燕洌依然平靜,但是此時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心第一次為一個女子產生了隱隱的失落。

    比武仍在進行,打的是難分難解,轉眼之間兩人便已經過了百招。

    從目前的局勢上看,秦玄很明顯的占著上風,百招過後,奔雷已經麵色通紅,汗如雨下了,反觀秦玄卻依舊麵帶微笑,氣定神閑。

    流月根本不擔心身在台上的人,因為她知道隻要秦玄自己不輕敵,別人很難找到機會,畢竟她是她們東夏上屆千萬人當中脫穎而出的武狀元,如果那麽容易便被人給打敗,那她們東夏的這些將軍也都別再食著朝廷的俸祿混日子,幹脆全都給她迴家抱孩子得了。

    奔雷此刻是越打越心驚,原來自持藝高人膽大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女人和男人之間的體力居然差別這麽大。看著自己狼狽不堪,反觀對方一招一式卻紊絲不亂,在欽佩的同時卻也暗暗著急,怎麽辦?再這樣下去輸定了,有什麽辦法能一招製勝麽?奔雷在心裏暗暗的思量……

    這廂他在考量,那邊秦玄也沒閑著,她承認這個叫奔雷的男子已經成功的引起了自己的興趣了,畢竟像他功夫這麽好的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顛覆了自己對於男子的一慣認知,讓她知道男人也不是弱者,可是感興趣歸感興趣,帝王的命令卻也不能不顧,畢竟他可是傷了顯郡王在先,以陛下和郡王的感情,在東夏的地盤上沒下令將他詛殺就已經該偷著笑了

    再三考慮著夏流月的話,秦玄想:“怎麽才能讓他受些傷呢?刺他一刀?不行,太過於明顯,對方不但是客人還是個男人,留下傷疤的話她也於心不忍。那麽……比拚內力?兩人皆有兵器在手,近不得身,恐怕也不是個辦法!”思來想去,秦玄還是決定先把他的兵器給繳了,然後再用內力略施薄懲,給他個小教訓便是了!

    這麽想便是這樣做的,秦玄不在拖延下去,故意賣了個破綻給他,奔雷果然大喜,提劍來刺,在秦玄的想法裏,隻要他攻來自己施展個擒拿之術便可以成功的將劍奪下,然後在輕打一掌,這樣既贏得了比賽,又對帝王有所交代。

    可就在秦玄等著奔雷刺來的同時,意外發生了……

    奔雷的確是提劍了,可是那隻是個幌子,他心裏也很清楚秦玄這個破綻是她自己有意露的,畢竟打了這麽久都滴水不露讓自己無處可尋的人,哪裏會突然的犯這麽大個錯誤呢?他這樣想,卻並不代表不這樣做,明知道繼續打下去也是個輸的他決定將計就計,給他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隻要自己能成功的把這掌打在她身上,那麽落下擂台的她自然是輸了自己,盡管方法危險性大,而且不太光彩,但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決心,奔雷義無返顧。

    當他的孤注一擲碰上秦玄的促不及防,失敗的並不一定是沒有防備的那方,奔雷棄劍不用,高高躍起打出的那掌,被秦玄驚險的化解,既然是驚險,那就代表她是亂了方寸的,本隻想教訓教訓他的秦玄沒做多想,本能的凝聚十層的內力,迎擊而上。

    “撲……!”一口鮮血噴灑在空中,奔雷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從空中直直墜下。

    這突然的一幕驚呆了所有的人,不隻是秦玄自己和周圍圍觀的士兵,還有身在台上的燕洌和夏流月。

    那血點點噴灑在空中,濺在秦玄白色的戎裝上,如同雪地上盛開的梅花,極其清豔,沒有人會想到秦玄出手會如此的狠,就連夏流月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命令被秦玄貫徹的如此徹底。

    呆住了,整個校場鴉雀無聲,氣氛將近窒息。

    燕洌臉色大變,很是難看,正準備出手將奔雷自空中接下的一瞬,一個人已經先他一步出手了。

    如果說剛才的一幕眾人隻是為此感到驚詫的話,那麽這一幕眾人則是愕然了。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打傷奔雷的秦玄……

    擂台下,秦玄用自己的身子來墊著空中墜下奔雷,因為速度比較快衝擊力較大,當秦玄明白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地上了,奔雷重重的砸了上來,秦玄覺得這種五髒錯位的感覺真是比挨一刀更難讓人難以忍受。

    後來,當時的這一舉動在日後被夏流月和燕洌問起時,她給出的解釋是:因為對方是個男子,又因為她受的傷,於心不忍才……”夏流月對此卻不以為然,冷哼的暗諷道:“這麽快的一瞬間,你還能想那麽多,騙鬼去吧!明明對人家一見鍾情,還偏生找那麽多的借口!”秦玄無言以對,明知道不是那樣卻不知道怎麽說,想了想隻能把這瞬間發生的一切歸結為自己的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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