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若早知盈盈注定要死,我寧可當年死在深淵。也好過現在,報仇無門,心魔纏身。”……青崖山的人沒有查出什麽結果,那個聲音也再沒來騷擾季芳澤。這件事就像是場幻覺,平淡無波地結束了。莫凡閉關的事也同樣沒有引起什麽波瀾。到了莫凡這樣的境界,等閑閉個十多年的關,都是小事。年輕弟子們隻會偶爾猜測,是不是莫峰主又要進階了。季芳澤開始像一個普通弟子一樣,跟著青崖新招的外門弟子一起上課,練劍,修行,日子過得很平靜。他學的並不快,當初在讀書和陣法上展現的非凡天賦,好像半點也沒有點到修行和練劍上,盡管葉澄時常給他開小灶,他還是泯然於眾人。照這樣下去,隻怕連內門弟子的資格都混不到。葉澄有時會發愁:“你若不喜歡練劍,把陣法撿起來也成啊。要不師兄送你去位陣法大師那裏修行?”“不要,不想去。”葉澄苦口婆心:“外麵這麽險惡,你沒點本事傍身,以後怎麽在外行走?”看書是能修身養性,陶冶情操,可沒辦法護住小命啊。季芳澤低頭看著葉澄從山外帶來的山水雜記:“我跟著師兄啊。”“但是我總有不在的時候。”季芳澤淡定地翻了一頁書:“師兄又不會一直不在。我在青崖等師兄迴來就是了。”葉澄畢竟是青崖首徒,時不時要代表青崖出山辦事,季芳澤早已習慣了陪伴他和等待他的日子。葉澄抬手,把他的頭發揉成一團糟,無奈道:“小孩子長不大。師兄倒想一輩子護著你,可你早晚要有自己的人生啊。”葉澄平常也時不時會有這樣的感慨,被魏晉元等人吐槽為“姆媽綜合征”,所以季芳澤沒有當迴事。他隻是順勢蹭了蹭葉澄的手:“我的人生裏永遠有師兄啊。”季芳澤的人生,就是和葉澄在一起。而葉澄過去對他實在太好了,所以他完全沒想過,原來葉澄也要有自己的人生。他在葉澄過去的人生中,已經占了太多的分量和位置,幾乎達到了“師弟”所能達到的頂峰,以至於在葉澄接下來的人生裏,他該漸漸退場了。作者有話要說: 莫等二更,明早見。晚安。第152章 一清早, 季芳澤被掌門叫了去。掌門坐在靜室內, 看到葉澄也跟了進來,瞪了一眼:“怎麽,怕我吃了他啊?”葉澄嬉皮笑臉地湊上去, 扯了扯掌門仙風道骨的胡子:“那哪兒能啊, 我知道師父您吃素。這不是怕他膽子小, 說不清楚嗎?”葉澄知道自己的這些長輩不喜歡季芳澤, 所以平常也刻意帶著他避開。季芳澤還是第一次見到葉澄和掌門相處的情景。葉澄雖然平常也嘻嘻哈哈, 但總歸是可靠的形象, 不像此刻竟帶幾分孩子氣。這種發自內心的信賴和依戀,是做不得偽的。季芳澤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能說明白的。師兄去做自己的事吧。”“聽見沒,小孩子都比你懂事!”掌門把自己的胡子抽出來, 沒好氣道,“放心, 你師叔們也不吃人。趕緊給我滾去練劍!”“那我走了, 您和師叔可都是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不要欺負小孩子啊。”季芳澤站在屋內,神情專注地看著葉澄的背影消失,才轉過頭, 低眉順眼道:“掌門。”掌門心裏痛罵了那個孽徒三百頓, 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季芳澤的腦袋:“走吧。”靜室拐過一道屏風,有一麵水鏡。水鏡後有一間開闊的屋子,地上畫滿了法陣, 裏麵坐著七八個人。季芳澤走進去,剛好聽到有人嘟囔了一句。“小王八蛋,心偏的沒邊了。”作為被“心偏的沒邊”的那個人,季芳澤隻好當做沒聽見,乖乖巧巧地走過去站在正中,半低著頭,接受眾人打量的目光。過去他想起青崖山這些人,覺得他們既虛偽又高高在上,滿心都是憤懣和敵意。但現在看作是師兄的長輩,雖然彼此仍沒什麽好感,但妥協一下好像也沒那麽不能接受。昨夜眾人已經檢查過了青崖大陣和寒冰洞,今天無非是問得更仔細一些。季芳澤將事情經過詳細闡述了一遍,隻是隱去了有關葉澄的那部分。一直沉默的莫凡突然開口:“你聽那個聲音提起過他的來曆嗎?”季芳澤想了想:“他曾說‘我最了解你們深淵一族’,但我不確定這話是真的,還是他故意說的。”眾人對視了一眼。季芳澤的身影消失在水鏡之中。安安靜靜站在角落裏,一直閉目的少女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晶瑩如冰雪:“沒有其他神識。”少女是那麵水鏡的器靈,如果有神識附在季芳澤身上的什麽器物內,瞞不過她的眼睛。流霞峰的峰主輕聲道:“莫非真的是心魔?”青崖山千年大陣,就算戰火連天的年代,也能將門內年幼的弟子護得滴水不漏。要說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哪怕隻是神識,也讓人難以相信。被關入寒冰洞後出現的聲音,隻有季芳澤本人能聽到,誘使他修行本族功法,報複青崖山。單從目前的結果來說了,真的很像是因為對懲罰懷恨在心,而生出的心魔。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雖說季芳澤一直沒有正式踏入修行,不該生出這樣強的心魔,但畢竟他的情況和普通人不一樣。眾人都看向莫凡。雖然莫凡平常不怎麽說話,但在季芳澤的事上,無疑莫凡才是最有發言權的人。莫凡微闔著眼:“我不知道。以後他的事,我不會輕易插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