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提議去大廳跳舞,於是大家像出籠的麻雀,蜂擁湧出。

    我是不會跳的,我坐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裏,看著舞池裏的男女。想象他們白天怎樣的道貌岸然,又是什麽驅使他們此刻瘋癲的發泄。

    leo坐在另一張桌子上,怔怔的看著一個地方出神,他藍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淡淡的閃著憂鬱的光。我猜測他同我一樣,也不會跳舞。他又看見我在看他了,衝我笑笑。我趴在桌麵上,像個妖精,對他勾了勾手指,然後leo就和我坐一塊了。

    我說讓我們兩個不會跳舞的人坐一塊兒吧。

    我們開始交談,說很多有趣的事,由於音響聲音太大,我們不得不將頭碰在一起,才聽得見對方的聲音。leo有個習慣,就是當別人說話時,他的眼睛會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對方,而被他那雙在夜裏散發著幽藍色的光的瞳仁盯住,是一件很容易讓人臉紅心跳的事。

    leo說他出生的國家,說他那缺愛的家庭,說他十五歲就失身,對方是一個大他十歲的風韻十足的女人。說到這些話題,借著酒精壯膽我也不再害羞,而是指著他放肆的笑。我就說wn,說我和他怎樣一塊長大,他怎樣保護我,又如何欺負我,說我們小時候什麽都要比賽,爭個輸贏,每次都是wn優秀,可他卻寧肯讓我得第一。

    “你們都比些什麽?”leo好奇的問。

    “嗯……”我歪著頭想了會兒,還沒說就自己先笑得喘不過氣,“我們比賽尿尿,看誰尿得遠,我自以為自己尿得最遠了,不可能有人比我遠。但是wn來了,他尿到了自己頭頂上……然後我就傻眼了,徹底認輸……”講完了leo已經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wn……我看了看晃得我眼花繚亂的燈,多像他的鑽石耳釘……

    dj開始放浪漫的爵士樂,舒緩的薩克斯風在燈紅酒綠的空間下,充滿情欲。男男女女開始抱在一起,一雙手在彼此身體上親昵的遊弋。也不時有男人伸出右手來邀請我去跳舞,leo總是不等我拒絕,就出言幫我推脫了。

    他說不想讓人打擾我們。

    我朦朦朧朧的分析著他的那句“我們”。內心甜蜜不已。

    “我從小就特別喜歡東方女孩的含蓄,她們很神秘,也很有思想。”leo由衷的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不由自主的將那個東方女孩和自己對號入座,微微臉紅。

    leo突然對我說了句什麽,我沒聽清。他就湊得更近:“我說,為什麽你的話題,全都與wn有關?”

    這次他幾乎是咬著我的耳朵說的,我甚至能感到他離開後,我耳朵邊緣一片濕漉漉的。一股激流從後背快速蔓延而上,我就又忘了他要我迴答什麽,隻覺得心裏小鹿亂撞,大腦一片空白。我看著leo英俊的輪廓,我想這就是人常說的,觸電吧。

    leo一定也感覺到我的反應,我發誓他那時望著我笑得狡黠而曖昧不清。

    我第一次接觸這樣標榜著情欲的夜,顯得生澀而不知如何應對。低下頭不說話了。leo也不願讓我難堪,他起身脫掉了外套,走進了舞池。

    然後他用舞技讓我大開眼界,讓全場人都大開眼界!

    他跳街舞,跳國標,跳踢踏舞,甚至霹靂舞……他那剪裁得當的西褲包裹著結實緊翹的臀部,性感至極。無論dj放的什麽音樂,他總能第一時間應變過來,到最後dj隻為他一人打碟,全場都停下來,將他圍成一個圓圈,隻為他一人鼓掌歡唿。

    我想到剛才說的話:讓兩個不會跳舞的人坐一塊兒……感到汗顏,原來不會跳舞的隻有我一個。leo明明是個高手。而他此時,是全酒吧的眾人注目的焦點。

    我為自己喜歡上一個真正的男人而驕傲,又為自己喜歡上一個傑出的英雄而自慚。要是他不那麽優秀,或許我還能豁出去了,勇敢的拚上一拚……

    leo終於滿頭大汗的停止了這場華麗的個人演出,立即有美女上前請他喝酒。他向我這邊看了一眼,便隨那些美女去了。

    就在那一秒,我黯然悲痛的對自己宣布:我喜歡上他了,可能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了,但是這一刻的心痛終於使我正視並承認了這個悲慘的事實。

    leo,那個有著一頭金色卷發,海水藍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深邃的麵部輪廓,雪白的肌膚,和迷倒眾生的國際笑容,女友高貴又富有,有著精湛舞技的高貴騎士……我,平凡如我,喜歡上你了。

    怎麽辦。

    我知道這是一場一開始就注定沒結局的故事,要麽暗戀得不動聲色,要麽飛鵝撲火成為悲劇。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想到了wn,我的參謀,可是他離我那麽遠。不知所措下,我隻好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暗戀就像生長在陰暗處的青苔,既不為人知,又茂密昌盛。

    當leo終於與那些饑餓的女人周旋完畢,迴到我身邊時,我已經爛醉如泥。

    leo懊悔不已,他說不該帶我來這裏。他攙扶著我走出酒吧,問我學校還能迴去嗎,我傻笑著搖頭,他又問我家能迴去嗎,我更是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隻好去酒店了。”我用僅存的意識,聽懂了酒店的意思,嚇得本就無力的身子直接癱軟到地上。

    leo將我打橫抱起,冷風吹灌在我身上,我下意識的往leo懷裏縮。他漂亮的藍眼睛裏布滿了關心與後悔,他直說:“真不該帶你來……”

    會不會發生什麽……會不會……我很無助很害怕……wn參謀,你在哪裏……我頭好痛。

    我開始嘔吐,我蹲在街邊,頭被寒風一吹,就止不住的狂吐起來。偶爾一輛車唿嘯而過,寂靜的夜裏,連輪胎摩擦在泥清路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都聽得見。

    我掙紮著下地,坐在地上,開始殷殷的哭起來,直嚷著頭痛。

    leo將我抱得更緊,輕聲安撫:“痛嗎?一會喝點綠茶,就不痛了,小落落乖……真的不該讓你來!”他抱著我往最近的酒店走去。

    我的夢中情人,我生命裏第一個讓我瘋狂的崇拜和仰慕的男人,此刻他離我那麽近,我就躺在他懷裏,如果,今夜真的會發生什麽,就因為你擔心我而緊皺的眉……我無法抗拒?因為在你麵前,我的一切渺小得心甘情願。

    我終於對leo喃喃的說:“你……是我心裏真正的騎士。”

    下一秒,我就不省人世了。

    早上起來一動便頭痛欲裂。

    睜開眼就看見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開著暖氣,雪白的床單被套,我埋在被子裏。

    努力迴想昨晚發生的事,夜,酒吧,leo,跳舞,醉酒,然後由於太晚迴不了學校,leo就將我送到酒店……酒店!

    我往身上一摸,完了,我……此刻……隻穿著內衣!

    我這才清醒過來,屋裏一個人也沒有,leo早已不知去向,而我為什麽會沒穿衣服,我失身了嗎?可是我全然記不起來。我突然感到恐懼,感到對不起父母,感到羞恥,感到自己很淫dang很猥瑣。

    這時有人敲門,我警惕的用被子將身子裹起來,大喊到:“誰?!”

    門卻被那人從外麵打開了,進來一位五十來歲的阿姨,她麵無表情的說:“你醒啦?這是你的衣服,已經幹洗好了。”

    我接過自己的衣服,疑惑的問:“誰叫你拿去幹洗的?”

    “你那個外國人哥哥!昨天他把你送酒店,開了房後叫我幫你換了衣服後就走了。你的衣服髒了,也是他吩咐我拿去洗的。”

    “哦——”我長長的鬆了口氣,看來虛驚一場,什麽也沒發生。卻又微弱的感到失望,想來自己對leo來說太沒吸引力了。

    我問那阿姨幾點了,得到個答案嚇了我一跳:“四點。”

    “什麽?!下午四點?”今天還有課呢!

    我趕緊穿好衣服往學校衝去。

    外麵的世界清新得讓我越發不安,我幾乎是從酒店逃出來的,自覺自己是個滿身汙點的壞女人了。我也不敢抬頭,我怕從路人的眼光裏看見鄙夷與輕視——這個逃課與男人開房的女學生!

    出租車裏,手機剛一開機就收到五十多條短信,三十多通留言。其中有兩條是悅悅的,其餘全是wn發來的!

    還沒等我迴過神來,wn的電話就來了。我做了虧心事,忐忑不安的接了。

    “格格巫你死哪裏去啦!?”wn的聲音快把我耳蒙震破了。

    我想起囑咐悅悅撒的謊,於是弱弱的說,我在醫院。

    “醫你大爺!悅悅都告訴我了,你沒生病!快說你在哪裏!”wn居然罵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遇到他這麽兇的對我,不由的更為心虛。在心裏把悅悅那個叛徒狠狠的批鬥了一番。

    然後我隻好說我在學校。

    “學你大爺!老子就在你們學校!你還要繼續撒謊嗎?需要我告訴你媽嗎?”wn在電話那頭已經暴跳如雷了。人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奈何我第一次去河邊就將鞋全弄濕了。

    我心虛極了,謊言被當麵拆穿又讓我難堪不已。狗急跳牆的我就對電話裏吼:“你憑什麽那麽兇?!”

    “你夜不歸寢還有理了!你一個女孩家,怎麽那麽不知羞恥!”wn大喊。

    我徹底被激怒了,因為他說的話一針見血,毫不留情,讓我無從反駁。我心想他wn也不是我的誰,憑什麽管我,我知不知羞恥也輪不到他來教訓啊!於是一把掛了他的電話,他繼續打,我一狠心就關機了。

    這才發現,我的手一直在顫抖。

    ——ctg

    2010  10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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