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衛青就是那個例外了?”

    “陛下所言極是。不過,陛下,衛青的酒量臣是見過的,上次他與臣拚酒沒喝多少就摔了一身是傷,酒量也不過一般。臣猜想,衛青這次之所以能成為例外,喝了三日醉隻睡了一天一夜,還能騎著馬清醒的來到未央宮向陛下請罪,隻有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

    一人的停頓,一人的追問。不知道,我還要旁聽著多久。

    “這說明衛青他心裏是惦記著陛下,緊記著陛下對他的吩咐的。陛下要罰就罰臣吧,衛青他本來是不願意去的,是微臣強拉著他非要給他壯行他推辭不過才去的。”

    原來他是在為我求情。

    “公孫敖,既然你甘願受罰,朕就成全你,現在就去你該去的地方,仗責五十。”

    公孫敖,陛下沒有殺你,我還要替你求情嗎?

    仗責五十,這處罰與我在這裏跪了兩天兩夜相比孰輕孰重呢?他應該會疼的比我久。

    “謝陛下開恩,微臣這就去。”

    他走的很快,顯然,他並不覺得這種刑罰很重。

    “起來吧!”

    是在對我說,可是我能起的來嗎?

    “謝陛下。”

    我努力了,可是我起不來。這雙腿不至於廢掉,但是因為跪了太久已經麻木暫時沒了知覺。

    一隻手伸到了我麵前,抬頭去看,他的神色平靜目光溫和,怒氣應該是消了。

    看來,花言巧語有時候真的會很有作用。

    “謝陛下。”

    我一個人無力站起,我知道。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靠著他的力量身體慢慢往上。

    好痛。

    似乎堪比穿心的疼痛感,由腳底開始向身上衝著。

    好痛。

    我寧願一直跪著,變得麻木,也不願承受這種痛。

    “你啊,一點都不知道什麽是投機取巧、什麽是委蛇虛應。朕又沒派人盯著你看,你倒實實在在地跪了兩天兩夜,現在可好,連累朕還要給你依靠。”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透著柔和,也許是因為他覺得我們兩個人距離太近,他不必很大聲說話我也能聽的到。

    站不起來,雙腿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恢複。不敢動,一動就會牽引出雙腿一波的劇痛。所以整個身體靠他支撐著,泰半貼在了他的身上,連頭都靠在了他的肩上。

    “微臣愚鈍。”

    我讚同他的觀點。真的,我不止一次地在後悔我清醒的太早,我直奔入宮太過魯莽倉促。我應該考慮清楚,找到對自己最有用的理由借口再進宮才對。“衛青,以後別再讓朕從你的身上聞到胭脂水粉的味道。”

    什麽?

    “那種地方,以後不許再去。”

    他說的似乎很認真。

    “微臣知道了。”

    胭脂水粉,我吹了兩天兩夜的風,難得他還可以聞得到。

    “朕知道你會難受,已經派人去宣太醫了,你再忍耐一會。”

    “陛下,微臣已無大礙,不敢勞動太醫。”

    我說著,感覺似乎好了些,也許雙腿可以動了。

    雙手抵在他肩上用以拉開與他的距離,右腿嚐試性地向後邁了一下,似乎沒那麽痛了。

    “你可以自己站的起來了?”

    他在問。

    “是。”

    他的雙手從我腰上兩側抽離,身體向後很快地退了一步,與我拉開了距離。

    依靠頓失,他還真是行動果斷毫不拖泥帶水。雙腿一軟,我的身體再度前傾。他的反應不慢,再次避免了我的狼狽下跌,當然,他也再一次地成為了我的靠山。

    “逞強。”

    很簡單也很精辟的兩個字,他做出的評價。

    我知道,這些年我沒少在長個,雖然身體看起來並不是那種突出的強壯但也沒那麽纖弱,個子雖然沒有那麽出眾的高佻卻也算挺拔。隻是我似乎總是攆不上他,他永遠比我高比我壯,比我更有著男兒氣概。

    想來,衛青也算是個馳騁沙場的英武兒郎,怎麽在他麵前就沒了男子威風呢?

    一顆女兒心嗬!

    “陛下放心,微臣雙腿一好,一定快馬加鞭追上莊大人,將功補過。”大隊的人馬行程不會過快,兩三日的路程,日夜不休我一定趕得上。

    劉徹,你對衛青有知遇提攜之恩,衛青不該誤了你對他的期待。衛青也該向你證明,衛青是可以被丟到懸崖裏的雄鷹。

    “不必了,衛長君他已經代你去了。”

    衛長君,他去了?

    “衛青,你有個好哥哥,朕很羨慕你們一家。出了亂子有人搶著認錯,受了委屈總是自己一個人撐著怕家裏人擔心,遇到什麽封賞又總是先想著家裏的其他人該有些什麽。”

    他是在羨慕嗎?

    “陛下說過,微臣等是陛下的一家人。”

    他忘了嗎?

    “是啊,朕說過我們是一家人。難得衛青還記得。”

    他應該是在笑吧,不過那好像是種嘲笑。

    口頭上的敷衍果真當不得真。

    “陛下。”

    很規矩的一聲喚,原來是太醫趕來了。看來,衛青雙腿的疼痛終於可以止了。

    被放開了,身體被放在了石砌的地麵上靠著那個人半坐著,伸出了一隻手被人按住把起了脈。

    “怎麽樣了?”

    有人忍不住問了。

    把了這麽久的脈,這位太醫還一臉凝重的模樣,似乎是說我沒救了一般。這個太醫真的有用嗎?他好像不是前兩次給我治傷的那個太醫。

    “迴陛下,衛大人跪了太久,引起血液滯留,微臣需要灸術,替衛大人打通經脈。”

    這句話說的很是簡單清楚。

    首先衛青需要個地方安穩躺著,再次這位許太醫需要些燈火烤一下他的針,然後衛青再任由他實施灸術。

    劉徹,你明白嗎?

    “跟著朕來吧。”

    他似乎明白了。抱起了我,邁開了步。隻是,衛青有那麽輕嗎?看你臉色未變,行動未滯,似乎遊刃有餘。

    他好像是往他的寢宮去的,這個總不是那麽合適吧。雖然這裏離他的寢宮挺近。

    “陛下——!”

    他似乎真的要進去了,那可是他的寢宮。

    “怎麽了?”

    沒事。

    看他一臉正直無辜,我隻能搖頭。

    做人有時候,還是糊塗些好。

    我沒看見,我沒看見。別人的驚訝、好奇、猜測、掩飾,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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