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沒有的事,學生對幾位師兄一向尊敬有加。”賀惜朝訕笑道。這話真是一點可信度都沒有。謝閣老都懶得反駁,隻是擺了擺手:“行了,這些都是老夫跟你們師兄們早些都商量好的。惜朝,老夫願意為你開路,可你也要當得起這份信任,何為做官,為何做官,心裏頭要有數。將來能力所及之處,照拂你幾位師兄和謝家,便是對得起老夫了。”賀惜朝從來沒想過謝閣老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在魏國公府的時候,他就知道,想要的從來不用指望別人,自己去爭取就是。更不要期待有人會為他鋪路造橋,爬到至今這個位置,他都是自己一點一點積累起來,雖然累,但卻踏實。可是……看著年邁的老師,還有能當祖父,父親年紀的師兄,他第一次體會到眾人拾柴的威力。他走到堂下,再一次跪下來,高舉雙手,附身下拜:“學生,必不忘初心,始終如一。”第三日便是接風洗塵宴。普一迴京,蕭弘知道賀惜朝忙,便沒有來打攪,反而一連兩日進宮陪天乾帝用飯,特別貼心,像個小棉襖,一點也沒有有了媳婦忘了爹的特征,布菜捶肩膀,伺候得別提多殷勤。天乾帝雖然知道這小子打著什麽主意,但是心裏非常受用。等到第三日,蕭弘是再也按耐不住思念的小翅膀,在府裏用過午膳,便喜氣洋洋地打馬去了賀府。他迴京的時候,百姓們夾道歡迎,不少人都認識他。蕭弘出門雖然帶了侍衛和內侍,但是沒什麽太子儀仗和排場,過街的時候也不會讓人粗暴地清場,總之不講究的人,也就和藹可親。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變得更加好說話,路上遇到走的慢的老人家,都能停下馬來等一等。這讓百姓更加喜歡他,有些大膽的在他駐馬的時候便問道:“太子殿下,您這是要去找小賀大人嗎?”提起他的小賀大人,蕭弘立刻眉開眼笑,眼裏流露出幸福的小花朵,迴答:“是啊,三天沒見到,怪想念的,晚點和他一起進宮去。”啊喲喂,這話實在太合心意了。頓時周圍的百姓露出滿足善意的笑容來,看著精神抖擻的太子殿下遠去的背影,一個個興奮地交談著,熱鬧得不行。蕭弘來的早,賀惜朝還有客人。他手下的十二位書生,今日便過來拜訪他。不管賀惜朝與蕭弘在一處有多令人驚愕,但是他們對賀惜朝的孺慕之情是不變的。隻是他們不免為賀惜朝遺憾。“先生,雖然殿下對您的癡情令人動容,可若隻是為了救命之恩,先生實在不必如此。”尤子清代表著十二人說道,他自己爭氣已經考中進士,雖並非名列前茅,沒進翰林院,但是背靠著太子府,也已經領了一份令人羨慕的差事。他們出自士林,原本在各大書院進學,已經聽到了由謝三撰寫的感人肺腑的草原故事。雖然心中感慨萬千,可終究不是滋味。“此事本不該勉強,先生風光霽月,為江山社稷鞠躬盡瘁便是對太子殿下最好的迴報,想必殿下也能理解。”方俊跟著說。羅黎等其他的書生也一起點頭:“我等永遠追隨先生。”這十二人與賀惜朝相處也有近十年,他們資質不算出眾,卻因為賀惜朝的指點和賞識已經更改了人生旅程。如今再不濟也都是舉人功名,在太子府職位雖不同,卻都是心腹要職,可以預見在蕭弘登上大寶之後,作為潛龍邸的老人,都是光明遠大的前程,令人羨慕。可為了賀惜朝他們也願意拋棄所有。賀惜朝聽著這些話,心中溫暖,卻也有些愧疚,他說:“你們跟在我身邊這麽久,應當知道我的性格,我有千萬種方式迴報殿下的救命之恩,可為何卻要單單選擇這一種呢?”這一問倒是將這十二人都問倒了,愣在原地。蕭弘走到門口,正好聽到賀惜朝輕輕的笑聲,帶著調皮戲謔道:“因為我也心裏有他呀!”蕭弘那一瞬間心裏漲得滿滿的,他摸了摸胸口,便停了腳步不進去打攪,反而調轉了方向,招過賀府的管家道:“你家夫人,孤去拜訪一下。”李月嬋戰戰兢兢地坐了半邊椅子,手腳幾乎不知道該怎麽放了。就聽見麵前的蕭弘叨叨叨地表達他對賀惜朝的喜愛之情,從小說到大,從無說到有,什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什麽不設後宮就隻有惜朝一個人……一個勁地想讓惜朝他娘放心地將人交給他,指天對地表示必定不辜負。李月嬋心驚肉跳地聽著,隻覺得自個兒養了一個嬌滴滴的閨女,正被人垂涎著。“夫人,孤的心意,您感受到了吧,可有什麽要交代的?”蕭弘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李月嬋哪兒敢對太子有交代,正要站起來迴話,就聽到蕭弘擺了擺手:“坐著坐著,孤是晚輩,不用這麽嚴肅。對了,口渴嗎,孤給你倒杯水?”李月嬋一聽還沒坐下立刻又站了起來,驚駭道:“不不不,不勞煩太子殿下。”“沒事,順手。”“不要,殿下!使不得,真使不得,折煞我了!”李月嬋心想賀惜朝還讓她把太子當做兒媳,天哪,這簡直能折壽。她連忙搶過茶壺道:“我給殿下倒茶,惜朝比較任性,還請您多擔待。”“嘿嘿,夫人放心,惜朝在我眼裏哪兒哪兒都好,孤都聽他的。”蕭弘笑得更開心,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那就好……”李月嬋歎道。心說蕭弘這哪兒是兒媳,明明是個位高權重的女婿!蕭弘覺得自個兒已經搞定了惜朝他娘,心滿意足,然後道:“既然如此,孤就不打攪夫人休息,有事兒,盡管找孤,孤來解決。”“多謝殿下。”李月嬋重重地吐了口氣,心道總算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