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是她們多想,實在是經過了幾次觀察,排除一切可能得出的結論。英王府所有的一切,賀惜朝都一清二楚,他的命令就跟蕭弘本人一樣,無人反駁,無人質疑,理所當然。凡是事後在蕭弘麵前上眼藥,明裏暗裏指責賀惜朝僭越的人,仔細一查便能發現都已經不在了。可以說,英王府不隻一個主子,還有一個就是賀惜朝。沈嬤嬤確定哪怕將來王妃進門,也無法從蕭弘手裏拿到這麽大的權力。那已經不是信任了,而是更深一點的,仿佛是蕭弘傾其所有在討好,才給予的一切。君臣之間何須討好,隻有男女情愛之間,想讓他高興,才會拿手上有的去討他歡心啊!猜到這個事實的時候,沈嬤嬤真是寢食難安,然而皇上宣立太子,緊接著便有指婚太子妃的消息傳出來,她又安心了。畢竟分桃斷袖自古至今都有,隻要不耽誤傳宗接代,不拿到台麵上來,蕭弘這等身份也無妨。在沈嬤嬤看來蕭弘哪兒都好,堪稱完美,有那麽點毛病也無可厚非。而且蕭弘是有大誌向的,怎麽會栽在情愛裏放棄那把皇位?可是沒想到的事,太子冊封提前,卻沒有任何太子妃的消息。聯想到賀惜朝,想到這段時間蕭弘的暴躁失態,甚至那哭紅眼的一晚,沈嬤嬤太擔心了。直至今日,聽著蕭弘滿心滿眼地為了賀惜朝,她再也按捺不住,問了出來。子嗣?這個問題,蕭弘似乎並不意外,眼中也沒流露出多少驚訝。他側頭看見心蕊,後者也是一樣的憂心,望著他急切地等待著他的答案。蕭弘舔了舔嘴唇,沉聲道:“這個問題我暫時不能迴答你們。不過既然都知道了,那也挺好,接下來我也不用在自己的府裏,還得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親近他。”“殿下!”沈嬤嬤跟心蕊難以置信,“您知道您在做什麽嗎?”蕭弘聞言揚起唇角,眼底浮著笑意,嗯了一聲:“沈嬤嬤,心蕊姑姑,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他已經三年多了,這麽長時間,我已經想得非常清楚。”“太子妃呢,您也不要嗎?”沈嬤嬤眼眶瞬間紅了。蕭弘搖了搖頭:“我不想要,要了我就失去他了。”“不要太子妃,就沒有皇孫,殿下,您還想登上大寶嗎?皇上如何會傳位給一個與臣子糾纏,連子嗣都不要的皇子?”沈嬤嬤問。蕭弘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那賀惜朝呢?”心蕊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他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殿下一無所有,那也太……”對於賀惜朝,哪怕再不滿,在英王府裏也沒有任何人能說他的不是。否則如今和顏悅色的蕭弘下一刻便能驚怒起來。心蕊悲哀地發現她不敢用她那點作為老人的情分去試探。“殿下,這不是小事,皇上知道定然勃然大怒,你們沒有結果的。”沈嬤嬤苦口婆心說。“所有的一切,惜朝都問過我,我也想過,所以你們無需再說。我和他,我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臣子,反正無論是誰的對錯,都歸在他頭上,是我虧欠他。將來,不論將來結局如何,我對他的心永遠不變,若是走不到最後,我會更愛他,敬他。”蕭弘的目光落在她們倆身上:“嬤嬤,姑姑,你們一心一意為我,弘兒也希望請你們敬重我所愛的人,別為難他,請幫我一起照顧他。”“殿下……您怎麽跟皇後娘娘一樣,一點也不顧著自己呀?”沈嬤嬤痛心疾首。蕭弘一笑,否認道:“哪有,我很自私的,隻是他開心了,我才開心啊,他一切安好,我才能安心做事嘛!你們就愛屋及烏,拿他當太子妃一樣對待就是了。這點,常公公就比你倆想得開,他都自覺地替我倆遮掩呢。”蕭弘言語帶笑,然而卻將她倆的話都堵死了。而這邊賀府,李月嬋聽了賀惜朝的話,眼睛瞬間就紅了,一個個淚珠子就這麽掉了下來。賀惜朝頭疼又心疼地安慰她:“國難當頭,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娘,您想開點,兒子是去建功立業,快的話過個一兩年就迴來了。”自從離開魏國公府,李月嬋的日子可謂舒心,可沒想到不過才兩個月,兒子就又得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去幹什麽?那可是打仗啊,還是匈奴,光想想就能嚇死人!太子殿下怎麽能讓你也跟著去呢?那邊冷得很,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膽的,惜朝,你跟太子說說,別讓你去了。”李月嬋對他兒子的身體倒是非常清楚,一雙水眸汪汪帶著懇求。“這哪兒能想去不想去的呀?”賀惜朝哭笑不得地說,“殿下乃統帥,哪怕打仗也是坐鎮中軍,不會太危險的。再說,我也不能跟著上戰場,沒的拖累旁人,不過是在城中替殿下處理些文書罷了。娘,放心吧,很安全的。”是嗎?李月嬋不知道,她也不懂。她雖然懦弱沒有主見,不過也正因此,哭訴兩句,聽兒子話中的決絕,自知也無法改變,也隻能抽噎幾聲就過去了。“那你好好照顧自己,娘就隻有你了,萬事一定小心!”她握著賀惜朝的手,滿眼依賴和不舍。賀惜朝笑著拍拍她的手:“放心吧,等這次殿下凱旋,兒子必定能跟著再升一升,屆時您更風光無限。”“風光不風光的,娘也不求,你平安迴來就好。”“放心,娘,兒子領命。”賀惜朝將拿了帕子給她擦擦眼睛。“還有十日不到,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對了,春香。”忽然李月嬋道。春香走進來欠了欠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