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是宮裏麵的太監總管,很多事都是由他經手的。


    所以宮中之事就少有他不知道的,其中就包括楚蓮的事。


    尤其是最近幾日,蓮妃跟外麵的那些王公大臣來往密切,別說他這個大總管了,估計就連守門的那些宮衛都瞞不過。


    邵正真想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薑衍,就像以前一樣。


    可如今的楚蓮已經在這宮中一手遮天了,他要是說了自身小命就難保。


    邵正是對薑衍忠心,可薑衍已經重病纏身,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撒手人寰了,邵正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做考慮。


    “大總管,你再想什麽呢?”


    “玟竹姑娘,你不在寢宮之內伺候娘娘,到老奴這裏幹什麽?”


    玟竹是楚蓮的貼身宮女,邵正可不敢怠慢,所以才在玟竹的名字後麵叫了姑娘二字。


    其他的宮女,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在洛陽宮中的這段時間,玟竹也明白了很多事,“娘娘說了,以後太醫院送上來的藥,由我接手。”


    “這不好吧!一直都是老奴在打理的。”


    “從今天開始就不用了。”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邵正真的不想把這些事交到玟竹背後的蓮妃手上,可他真的沒有反抗的餘地。


    “那就辛苦姑娘了。”


    在忠心與性命之間,邵正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識時務者為俊傑,邵正一個太監可不敢自居,也不會這樣安慰自己,他隻是想多活一天是一天而已。


    從此刻開始邵正甘願當一個聾子啞巴瞎子,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什麽都不會說。


    一日楚蓮親自端著一碗藥送入了薑衍的寢宮,邵正跟往日一樣當個擺設。


    可腳下踏出的那半步,已經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薑衍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美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陛下該喝藥了?”


    “放那吧!吾等涼了再喝。”


    楚蓮把薑衍扶了起來,“良藥苦口利於病,還是趁熱喝吧!”


    薑衍深深的看了一眼楚蓮,“好,我喝。”


    “妾身給你吹吹。”


    湯匙碰到了楚蓮的嘴唇,薑衍拚了命的抓住了楚蓮的手臂,“不要。”


    “沒事的。”楚蓮親自喝下了一點藥湯,“陛下,現在可以放心喝了吧!”


    “朕還以為…”


    楚蓮:“以為什麽?是毒藥嗎?妾身是做了很多錯事,但永遠都不會毒害陛下。”


    薑衍喝下藥之後,感覺身體很舒服,比往日舒服多了,竟然還有一些精力去處理政務,主要都是關於楚蓮的事。


    麵對眾人的彈劾,薑衍要做的就是一件事讓他們閉嘴,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楚蓮的。


    他曾經放棄過一次,這次他要幫楚蓮遮風擋雨。


    清流不是上書嗎?他完全不看,學子不是堵在宮門口嗎?那就讓人抓起來。


    誰反對抓誰,誰鬧事抓誰。


    薑衍當然知道這事跟太子有關,所以薑衍嚴令薑展繼續祈福,沒有皇命不得迴宮,奏章就讓他在祖廟中批複吧!就當做是一次懲戒。


    楚蓮隻是略施手段,就讓薑衍完全站在了她這一邊。


    可以說玩弄於股掌之間,一個帝王做到這個份上真是可悲啊!


    薑展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連宮都迴不去了。


    這祖廟可不是什麽人待的地方,更不是一個太子待得地方。


    這段時間楚蓮當然要好好把握了,一些大臣開始上書另立太子,唿聲最高的就是薑棣。


    薑棣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先生,你看這裏有沒有詐啊?”


    荀衢:“主上,不用擔心,楚蓮這麽做隻是存心給薑展、陛下添堵而已。”


    “這麽說對我來說還是好事。”


    “恰恰相反,這可不是什麽好事,薑展不會善罷甘休的。”


    薑棣曾經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付出了很多,可現在卻越來越遠了,那種心裏上的強大落差是外人理解不了的。


    “看來我們隻有離開洛陽一條路可走了,先生說去哪呢?”


    在別的地方肯定比現在更好,畢竟他是皇子,手下還有點底子,隻是他一直無法下定決心而已。


    這次他真的認輸了,雖然很不甘心。


    荀衢其實早就想讓薑棣這麽做了,杜家人都可以在南方攪風攪雨,薑棣這個皇子就更不用說了


    “徐州。”


    “為什麽是徐州?”走出這一步,薑棣容不得有半點馬虎。


    荀衢直接拿出了一份徐州的地圖,“徐州自古就是華夏九州之一,南北通連,多城多山多水,百姓安康商賈眾多非常富庶,是最好的養兵屯兵之地。”


    薑棣當然明白,他這個時候去北方州郡是行不通的,出手太晚了。


    可南方中原之地還有很多選擇的,“那揚州又如何。”


    “揚州當然好了,可以說是南方最好的州郡,可問題是揚州比鄰荊州,杜家在荊州以勢成,還有我那個大師兄在,我不想跟他們過早的爭鋒,到時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再者,洛陽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變故,離得太遠我們就不好插手了。”


    荀衢說的最後一點,無疑是說服了薑棣,他對洛陽永遠都不會死心的。


    “那我就自請去徐州,不要讓我那個父皇難做了。”


    薑衍自然不會留下薑棣,這個時候他可不想再看到兄弟鬩牆。


    為了補償薑棣,薑衍讓薑棣成為了徐州的別駕。


    徐州刺史陳蕭已經快七十高齡了,正所謂人到七十古來稀,在大齊這都算是長壽的了。


    薑棣去了徐州,想要掌握徐州的權柄,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薑衍不愧是一個好父親。


    什麽都想的麵麵俱到,卻往往疏忽了自己。


    他的身體是在好轉,可未免也好的太快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吃的可不是什麽神藥。


    而是大大的虎狼之藥,雖不是毒藥但也差不多了。


    楚蓮是不想讓薑衍死,不過隻是暫時的,薑衍現在還不自知呢?


    “玟竹,你明天拿著我的令牌,把白攆從牢中放出來吧!”


    “娘娘,那可是那個人的父親。”


    楚蓮當然知道玟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不過就是因為知道,她才要那麽做,白家人就不要待在洛陽了,離開的越遠越好,洛陽馬上就要不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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