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後麵的懷袖聞聽,身上頓時像兜頭澆下一瓢涼水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明珠出事,豈不是要牽連容若?


    又聽孝莊說道:“不管怎樣,明珠終究是正黃旗的人,納蘭揆敘和納蘭揆倒也罷了,容若那孩子卻是我最喜歡的,且又是我們滿族親貴中頭一個科舉得中,加之文采出眾,人也沉穩,旗中子弟裏我冷眼看,他確是個可用之才”


    孝莊說至此,略頓了頓,繼續道:“前些日子來給我請安,還說正寫一部什麽要緊的書,書名兒好像是叫《通誌堂集》,具體的我也忘了,說是皇上已經親閱過初稿,說寫的極好,我還想著他一直是禦前一品帶道侍衛,是個武職,以他的學問,做這個職位可惜了,原想趁著這穀雨賞牡丹,我原想給皇上說說給那孩子討個文職,恰此時偏偏他老子出了這檔子事兒,哎!我隻怕這件事會影響了皇上……”


    果然牽涉到了容若!


    懷袖不由得神經緊繃,雙手緊緊相扣,指甲深陷進手掌中,摳出幾個血印子竟尚未察覺。此時的她,心裏早疼的無可名狀,哪裏還顧得了手心的痛感,一顆心早早飛出了紫禁城,後麵孝莊又跟常寧開的幾句玩笑話,自然也就全如不了耳中……


    晚飯時間,翦月四處尋不到懷袖的人,心中著急又不敢四處打問恐人生疑,隻得翹腳倚門等候。


    蘇麻喇姑用過晚飯閑庭漫步時經過知畫齋門前,見院門內隻翦月一個人獨坐在廊簷下發呆,想懷袖此時許是在屋內撰抄經文,便提步走了進院落。


    “你們姑娘可在屋內?”


    翦月的思緒忽被這一問話打斷,抬眼見蘇麻喇姑已經走至近前,趕忙起身上前行禮。


    “怎麽了?”蘇麻喇姑見翦月麵色沉鬱,翦月曾在她身邊侍奉過,她知道這丫頭心腸和善爽直,臉麵上藏不住心事,便料想是有事。


    “沒,沒什麽,姑姑此刻尋懷袖姑娘不巧了,姑娘不在房內。”翦月說話時言語啜諾,暗含躲閃。


    “幾時出去的?”蘇麻喇姑聽見說不在原隻當懷袖是出去閑散,但見翦月神色不對便微微皺眉,向屋內看了看,見桌上一個輕紗蓋傘蓋著飯菜,像是沒動過的樣子,便又緊跟著問:“傳飯時也沒迴來嗎?”


    翦月知蘇麻喇姑心思機敏,瞞不過她,再者懷袖自清晨出去至此時尚未迴來,若真出了什麽事也不是鬧著玩的,便對蘇麻喇姑如實說了。


    “你主子這麽長時間不見,怎麽也不差人去找?”蘇麻喇姑微斥。


    翦月聞聽心中越發擔心,便如實迴複道:“迴蘇麻姑姑,這後園內的幾處院落我都找了,前麵園子裏也尋了的,就連太後那邊的後殿,我也曾問過竹青,都未尋見,我原想再等等,說不定姑娘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卻沒想這麽晚還沒迴……”翦月說著話眼圈兒紅了起來。


    “快把你知畫齋裏所有人全放出去尋,隻別驚動前麵就是,讓太後知道了隻恐你家姑娘失了體麵,不好迴話。”蘇麻喇姑蹙眉吩咐道。


    “嗯,我這就去安排。”翦月說話便往知畫齋後院跑,又被蘇麻喇姑叫住囑咐道:“找著了也就罷了,即便若真出了什麽事兒,你且莫急,也別驚動旁人,先來告訴我。”


    翦月知道蘇麻喇姑素來行事所為以息事寧人為重,知道如此便可顧全了懷袖的顏麵,心中自是感激,餘下瑣事自去安排調度。


    蘇麻喇姑地走出知畫齋,慢慢尋思這一日的事兒並沒什麽特別的,且這些日子她冷眼瞧著懷袖這孩子雖然年齡小,卻並非行事魯莽焦躁的性子,怎麽突然的就……


    想到這裏,蘇麻喇姑不自覺踏入後園,她想起前些日懷袖曾在藏經閣時曾說起過的那些話,蘇麻喇姑突然有種直覺:這女子心中一定藏有心事,亦或是她的苦衷。莫非……蘇麻喇姑心中思慮,腳下不自覺竟走至後園偏僻處,此處正是懷袖清晨時跟她提起的那幾株茶樹。


    蘇麻喇姑見旁邊置了一個晾曬的架子,上麵放置了幾個圓竹席子,因天色如墨,看不清上麵所陳之物,蘇麻喇姑走近幾步,伸手撚起一些放在手心細細看,原來是新采摘的茶葉,已經炒青後晾曬於此。


    “真是個有心的丫頭。”蘇麻喇姑忍不住口中讚出聲。


    蘇麻喇姑走上前,伸手觸摸茶葉,已經曬得半幹,轉念一想,心中不禁又泛起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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