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駭,企圖奪門逃命,隨著魔氣加劇,周圍本已經被毀壞的陣法瞬間被修複了,靈力形成的細線竄出來,蛇蠍似的猛然刺進那些人的背部!細細密密的線橫縱交叉,眾人避無可避,更無處可逃。細線刺入的瞬間,他們身體倏然僵硬了,濃鬱的黑氣詭異的從皮膚裏溢出來,和方才一樣,手裏的武器紛紛咣當落地。包括閔韶在內。混亂之中,隻有一把劍沒有落到地上,劍身亮得刺眼,仿佛將靈力提到了極致,從低空中繞開了眾人,劍尾拖曳著焰流,以難以捕捉的速度直接飛出了石室,幾乎眨眼便消失了。下一刻,銅鼎之中傳來噗通一聲巨響!猶如滾水炸開,濺出無數星火,帶著刺啦的腐蝕聲。“哈哈哈……哈哈哈哈!”瘋癲至極的笑聲在石室裏響徹迴蕩,像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鬼。他拾級而上,一步步踩著高台玉階,眼眸裏盡是癲狂的光彩,如同登上了至高無上的仙梯。他立在銅鼎的邊緣,衣袍飄飄蕩蕩,幽縷翻飛,身下是滾沸的焰色,像是燒起的岩漿熔火,焰浪翻湧。“八苦可解……”隨著一聲喃喃長歎,幽色衣袍向前傾倒下去,焰色吞噬了最後一縷青絲,噗通一聲——再次濺起沸騰的星火。石室中再無人聲,徹底沉寂了下去。作者有話要說:此時溫玹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感謝在2020-03-29 23:20:34~2020-03-31 01:3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要暴富 1個;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06章 終境·虞陽(一)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閔韶便知道自己已經入境了。眼前是一片巍峨的宮宇高殿,朱紅色的宮牆,碧瓦連綿,參天古樹從牆頂探出枝來,垂下新嫩卷曲的葉。宮道開闊通暢,可容八馬駕車而過,直通向盡頭的恢弘殿宇。是虞陽王宮通向前殿的主道。與之前在血窟洞的幻境不同,心魔境裏的一切都十分真實,曾經切身發生過的過往,又被心魔扭曲成了噩夢,置身在當中,無法抽離。閔韶不能動也不能說話,身體不受控製,隻感覺自己在朝著前方的大殿跑,卻不知為什麽要跑。周圍排列守衛的士兵肅目前方,看起來如此高大挺拔……不,應該說是他自己變矮了。他的視線離地麵如此之近,衣側的手很小,至多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因為體型矮小而無法跑得太快,但兩條腿已經竭力了加快速度,一路奔向大殿,身後的宮人慌慌忙忙跟著。他一直到大殿附近的時候才停了下來,放緩速度慢慢走,有些氣喘籲籲的,小手整了整衣裳,將儀容整理得端正了些,這才走進大殿裏。“父君。”這是他推開門的第一句話。矮小的自己開了口,是很稚嫩年幼的聲音,但聽來比一般的孩童要沉穩一些,走進殿裏,看向那個伏案在桌旁的男人。——那的確是他記憶中的父君,虞陽的上一任國君。在閔韶的印象裏,他的父君永遠都在忙碌。那個男人的肩頭像是擔著無休無止的重任,隻將家國與天下容在眼裏,無論何時都板著張沉重嚴肅的臉。身邊要麽是堆積成山的書信奏折,要麽是朝中的官僚大臣,哪怕與他說笑幾句,談幾句家長裏短,都是件極其奢侈的事。案前那男人剛三十出頭的年紀,因為日夜操勞,眼尾已經生了皺紋,眉心皺起來溝壑很深,麵容極其冷峻,聽見閔韶進來,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隻翻著手裏的書冊,疏冷道:“有何事?”閔韶先是規矩嚴瑾的行了禮,然後才站起身道:“孩兒這個月的課業已經提前完成了,還請父君查驗。”身後的宮人將手裏的東西遞上去,先君接到手中,過目了一遍,沉銳的目光微垂著,看了半晌。閔韶感覺到自己這副身體緊張得指尖都捏緊了,待到先君確認無可挑剔以後,才聽得冷淡的一句:“不錯。想要何獎勵?”年幼的閔韶暗暗鬆了口氣,道:“請父君允許孩兒去秋華殿住一晚。”由於平日難與母妃見上一麵,閔韶每個月都會在這時候提出同樣的要求,但先君這次卻眉間微皺,直接拒絕了,“不可。”“為何?”年幼的閔韶倏地抬起頭。“芸妃近日生病,與她同住,隻會傳染給你。”“難道不是正因為如此,孩兒才更該去看望母妃?”稚嫩的嗓音提出疑議,有些急了,“母妃向來身體不好,聽聞這次病得尤其嚴重,就算父君不準孩兒去住,那讓孩兒看上一眼也……”“閔韶!”先君驀地打斷了他,眉間已然染上怒意。他嗓音沉肅,不留半點餘地,“身為未來儲君,小小年紀便婦人之仁,以後還如何擔得大任?!孤平日早就教導過你,凡事要以自己和家國為重,否則有朝一日繼位更替之時,你出了事,垮掉的何嚐不是整個虞陽?”“為君者乃是一國之頂柱,若不能將私情拋於腦後,便與昏君無異。這個道理,孤不想再同你重複。”“……”“迴去罷,專心修習,芸妃的病不必你來操心。”年幼的閔韶清楚任何爭辯在父君麵前都是沒用的,在父君眼裏,隻有君權和國政才是頭等大事,任何人不能反抗他的權,影響他的政,就連身為嫡子的自己,也不過是他為了虞陽宗室後繼有人而不得已造出來的工具。在這個男人眼裏,血緣與情義是最無用的東西,他不看重,便同樣也要求閔韶不能看重。這一點,閔韶自小便很清楚,索性也沒有說話,隻是一言不發的低著頭,恭恭敬敬行了禮,轉身朝殿外走。時隔多年,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可當再次親耳聽到這些話,閔韶還是覺得有什麽積壓起來,心頭難以自控的壓抑,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推不開的刀,越是抗拒,便越是往他深處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