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菜迴到家,發現淩嵐不在家,初蕊很納悶,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淩嵐的聲音竟然虛弱無力,她立即感覺到心中一涼,緊張得要命,“淩嵐,出了什麽事?”

    “我在醫院!”她的聲音平靜虛弱。

    初蕊已經在尖叫了,“啊,怎麽迴事?在哪家醫院,要不要緊!”

    “沒什麽,隻是剛才摔了一跤,醫生說有流產的跡象,還要再觀察。”

    “啊,這還不嚴重,你快告訴我,在哪家醫院。”聽清楚了淩嵐說的地址,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拿起書包,奪門而出。

    淩嵐正躺在病床上,孤苦無依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也不敢動。初蕊氣喘籲籲地跑進來,緊緊抓住她冰涼的手。“怎麽搞的,醫生怎麽說?”

    “哦!”淩嵐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扭著頭看著初蕊焦急的臉,有氣無力地說,“醫生說還需要觀察!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為什麽不告訴我?嚇壞我了!”初蕊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了,淩嵐臉上驚悸猶存的慘白和故作平靜地僥裝讓她酸楚得要命。

    “就是怕嚇到你,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功課又緊,不想再給你添亂了。”

    “你怎麽可以這麽想,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幫了我,可是你需要我的時候卻讓我躲在一旁,我怎麽會過意得去呢?”

    “沒關係的,我可以應付,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可就要麻煩你了!”

    “還要跟我提麻煩嗎?”

    “好,我肚子有些餓,你幫我弄點兒吃的,現在我吃的特別多。”她動也不敢動地說。

    “好,你想吃什麽?醫生允許你吃什麽?都告訴我,我做給你吃。”

    “粥,清粥,行嗎?快別哭了,難不成你要用眼淚給我做粥吃嗎?”

    “好!”初蕊拭去腮上的粥,“還有事情嗎?我要不要給你帶換洗的衣服?”

    “好!如果沒什麽事,明天就可以迴家了,如果有事情的話,可能要做流產了,就要住上一段時間了,不過,我一定沒事的。”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的心裏都是忐忑不安的,但是她卻還是帶著笑安慰著已經被嚇壞了的初蕊。

    初蕊自然很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她微笑地點點頭。從病房裏退出來。跑去醫生值班室,詳細地詢問了淩嵐的狀況。

    醫生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也許是因為每天都與這樣的病人打交道,已經見怪不怪,所以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明天早上做過b超看結果吧!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初蕊急忙答應著退了出來,用最快的速度趕迴了家,細心地了一些粥和清淡的小菜,放在保溫盒裏,在淩嵐的床前,一口一口地喂淩嵐吃下去。

    一整晚,她就守在淩嵐的床邊,淩嵐昏昏睡去後,她卻走了困,借著窗外昏暗的月光,坐在床邊看著淩嵐,即使是睡著的,她的眉頭依然微蹙,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初蕊在心裏一直深深地歎著氣,既心疼又同情。

    早晨,淩嵐醒來的時候,初蕊正頭枕在彎曲的胳膊上伏在床邊熟睡著,雙唇緊緊地抿在一起,微微上揚著顯出她的堅定和倔強。淩嵐憐愛地撥開拂在她額前的兩綹頭發,她忽然驚醒,急忙端坐起來,迷迷糊糊地說著,“哦,淩嵐,什麽事?”看到淩嵐正在看著自己笑,清醒了過來,也笑了,“我睡著了,還在做夢呢?你怎麽樣?還好嗎?”她站起來,用枕頭墊高了淩嵐的頭,仰躺了一整晚,她的臉已經有些浮腫,這樣看起來可以舒服一些。

    “我還好!睡得很好,你辛苦了!”

    “沒關係,哦,已經六點多了,我去弄些溫水來給你洗臉,你等我!”

    “不急,初蕊,坐下來,我們說會兒話。”

    “好!”她重又坐迴椅子上,微笑地看著淩嵐。

    “我昨天想了很多事情,我想如果我失去這個孩子應該怎麽辦?”

    “你不會的,你那麽愛他,他怎麽會舍得離開你這樣一個好媽媽呢?”

    “我是想萬一,我覺得我的人生充滿了萬一,而且永遠是萬一不幸中的那個,所以,我總會這樣想,總會想到最壞的地方。”

    “可是你還在故作平靜地安慰我?淩嵐,你是一個那麽善良的人,上蒼不會不善待你的,我相信,真的。”她緊緊地握住淩嵐的手,堅定地看著她說。

    “但願吧!”

    “哦,你不要說那麽多話,躺好,我必須去給你弄早飯了,不然啊,小家夥會不高興的。”初蕊看看時間快七點鍾了,站起來說,“我不在的時候不許胡思亂想,安心地等著我迴來。”

    聽到醫生總算是說出沒什麽事情,隻是以後要小心的話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同時長唿了一口氣,然後迅速地對視了一下,初蕊的目光似乎在說你看,我就說你會沒事的。而淩嵐則在此時才把隱藏起來的脆弱表現出來,她含著眼淚,握緊了初蕊的手,久久沒有放開。

    把淩嵐送迴家安頓好已經十二點鍾了,初蕊才想起剛才一直在叫個不停地信息提示音。她掏出手機,看到是妃兒發過來的三條短信息,《當代文學文化思潮》最後一節論文答辯指導時間改動在下午一點半在張士奇教授的家裏。看到張士奇這三個字,初蕊立即想起了張士奇那張圓滿的臉,一雙小小的卻透著精明的眼睛,她怎麽也猜不到他那副極其市儈的尊容竟然是學中文的,而且現在還當上了主任,不久的將來也許還要晉升。她無奈地合上電話,心裏想著不是明天的課嗎?怎麽又要改時間,自從他當上主任後,總是把時間搞得亂七八糟的。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多想這些無聊的問題,看看時間如果路上順利還可以提前到,她急忙地拿起書包,趕緊地出了門向學校趕去。

    六月的天還真是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上地鐵的時候還是陽光普照的,可出了地鐵口轉眼間就烏雲密布地下起了雨。好在書包裏隨時都裝著一把遮陽傘,晴天遮陽,雨天遮雨,可以一傘二用。初蕊撐著傘一路小跑著進了校門,沿著熟悉的路線跑到了張士奇的家。按了門鈴,讓她奇怪地是來開門的竟然是紀虹,急忙地進了門,看看表還有十幾分鍾才到一點半。奇怪的是其他的同學並沒有來,看紀虹的樣子似乎在雨前就已經到了,她的衣著幹爽利落,而自己則像一個逃難之人,狼狽不堪。

    “你來得還不算晚。”紀虹看到她進來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哦,你來了!”她把傘收好放在門廳的角落裏。已經迎出來的張士奇看到初蕊,笑嗬嗬地打著招唿,“哦,初蕊來的蠻早的。快進來坐吧!”他很熱情地扶了下初蕊的背,把她讓到了書房裏。

    初蕊進到書房裏,裏麵也是空無一人。

    “紀虹,初蕊淋了雨,幫她泡杯茶吧!”張教授迴過頭對紀虹說。

    “哦,不用了,謝謝教授!”初蕊急忙想阻攔他的好意。但是紀虹冷哼了一聲,轉身泡茶去了。看樣子,她對這個房子裏的物品的擺放是很熟悉的。

    “快坐,初蕊!”張再一次扶著初蕊的後背,讓她坐在那張長沙發上。

    初蕊感覺到了他的觸碰,脊背身不由己的僵硬,她挺直了後背躲開了他的手。坐在了沙發上,低頭看到涼鞋裏的腳趾上竟然還沾著砂粒,急忙掏出紙巾擦了去。

    紀虹進來把手中的茶杯放在麵前的茶已上,然後,她靠在沙發對麵的書桌上,看著正在好奇地四下打量的初蕊。張士奇看到她站在那裏打量著初蕊,著急地向她使了使眼角,她撅撅嘴,不情願地出了書房。初蕊的注意力已經被靠著牆壁的一排書櫃裏麵的書吸引了,她站在書櫥前看著裏麵一排排古典文學和現當代文學大係,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啊,什麽時候我可以擁有這樣大的一間書房,有這麽多可以隨時抽出來看的書呢?要不停地努力才可以啊。

    “張教授,你這兒的書好多啊!”她笑著扭過頭說,忽然看到張士奇正站在自己身邊,盯著自己在看,目光中的專注看起來有些可怕。

    “哦,是,這都是我幾十年的積累,喜歡你就拿去看,隨時來看都可以!”張士奇看到初蕊眼中瞬時的緊張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笑著說。

    “初蕊啊,要放假了,有什麽打算啊!”

    “哦,還沒有計劃。”

    “假期前結業的幾科論文答辯都準備得怎麽樣了?”他關心地說,眼睛緊緊地盯著初蕊如細瓷一樣潔白的臉,暗處驚歎著,果然是不可方物啊!

    “還好!”初蕊規矩地迴答,他的盯注讓她已經有些不舒服。

    “那就好,我早就聽說你的功課是全係的第一名,很用功嗎?來來,坐下,我們師生倆從來沒有溝通過,今天難得有時間可以說說話,溝通了解,沒準兒將來我們還會同校執教呢!”他說著,忽然伸出手來拉著初蕊,坐在了沙發上,然後,他也隨之坐在了初蕊的身邊。

    初蕊驚惶失措地盯著他,用力地掙開了他的掌握,向旁邊挪了挪。

    “你很緊張嗎?”

    “哦,有一些!”初蕊心裏已經很慌亂了,餘光裏觀察著他的一切動作,一方麵他是自己尊敬的師長,一方麵他卻是讓她猜想不清的人,她想著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他要做些什麽,她將如何應付他?

    “沒關係,以後我們熟悉了就好了,初蕊啊,想沒想過畢業後的去向呢?”他知趣地收斂,收迴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初蕊稍放了些心在肚子裏,“哦,我還沒有想過,一切順其自然吧!”她心急如焚地盼著其他同學的到來,甚至盼望著紀虹的返迴,把她從這種尷尬中解救出來。

    “留校任教怎麽樣呢?”他笑著說,打量著觀察著初蕊的神情反應。

    “我——我沒想過。”初蕊的心念一動,留校任教是她的一個理想職業,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最適合做老師的,也許是骨子裏就已經遺傳了母親的基因,拋開那些所謂的桃李滿天下,她始終認為百年樹人是一件與已與世都功德無量的事。也許,自己一直這樣努力地學習也正是為了能在這所中國數一數二的學校數一數二的科係裏占有一席之位教書育人吧!如果這算是野心,那麽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個小小的野心吧!但是,當他盯著自己的臉來問自己的時候,那張臉上分明寫著誘惑二字,她隻能偽心迴答。

    張士奇已經細心地看到了她的眉頭微微地一抖,高校教師縱然薪金不及金領白領,但是工作時間輕鬆有餘,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做其它的事情,所以每年畢業的中文係的研究生中,女孩子們總是想盡辦法爭取到這個留校的名額,她也概莫能外吧!更何況她曾經也用美色利誘男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嗎?隻是她太不高明了,弄得人盡皆知,他略一沉吟,笑著說,“今年我們係留校的名額少得可憐,隻有一個,雖然你的本科畢業成績最好,本來保送的名額也應該是你的,但是你知道你出事以後,係裏領導們對你的印象就已經江河日下了,不管是保研還是留校,個人思想素質一條最根本也是最重要因素,所以,你還需要努力啊!當然,除了留校你們還有另外一種最好的安排,就是市機關部委每年也都需要一些碩士畢業生來充實力量,女孩子嘛,尤其是像你這種文文靜靜地,留校或是公務員是最好的安排了,但是那是需要係裏推薦的,這思想素質更是排在最先的條件。你看,這人事可是非常重要的。”

    初蕊沉默了,她忽然不知道如何來迴答他這個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懸餌垂釣的問題。她不知道他拋過來的這個不知內中有何內容的繡球她應該不應該接。

    她的猶豫就像是一個好的信號,讓他心中已然暗自竊喜,看來這女孩子就像他想像中一樣還是難逃一個利字當頭。想到這兒,他有些得意忘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初蕊的手。他的舉動讓實蕊悚然一驚,急忙抽迴了手。

    “張教授,男女有別!請自重!”

    “唉,你這個孩子,我隻當你是個孩子,你還跟我講起了男女有別。傻孩子,隻要你方法得當,你想要哪個名額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這還不明白,我早就聽說過你,今年帶了你們的課才真正的認識你,初蕊啊,你不愧是中文係的一枝花啊,原來我看紀虹就不錯,現在看來你還真把也給比下去了。”說著,他已經把手放在了初蕊的肩膀上,用力地把初蕊摟在了懷裏。

    初蕊用力地甩開他的手,猛地站起來,“張教授,你在利誘我?”

    “是,有利誘的因素,也有喜愛的因素。”

    “沒想到你把這樣一句話可以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枉為人師。”

    瓢潑大雨下得正急,房子裏此時也隻有他兩個人,所謂好色之徒往往色膽包天,初蕊的聲音犀利刺耳,忽然激怒了他,他猛地把初蕊的胳膊抓住,大聲地說,“裝什麽聖潔烈女,你也不是沒有勾引過男人,你不是一樣曾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甚至連自己同學的父親也不放過嗎?不過是功利熏心的女人,還在這裏裝聖女?”一麵說著一麵用他那隻手在初蕊的後背上來來迴迴地遊走。初蕊隔著單薄的衣服已經感覺到了那隻手在自己的身上在多麽卑鄙可恥的在上下竄動,怒火與恐懼在她的心頭膨脹到了極點並最終爆發了出來。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甩出一記響亮的耳光在他肥圓的臉上,他沒有想到初蕊會這樣反抗頓時向後退了一步,捂著臉瞠目結舌地呆看著初蕊,“你——”

    “無恥!敗類!”初蕊已經拿起身邊的書包奪門而出,衝進了雨幕之中。

    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的身上,心裏的冷加上冰涼的雨點,她忽然之間失去了方向,隻是茫然地向前拚命地跑著,跑著,冰冷,屈辱,驚悸,悔恨,紛至遝來。她感覺到了胸口的疼痛感與窒息感,她停下來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著腳步,臉上已經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隻是在不停地模糊著她的視線,讓她依然分不清楚方向地走著。

    一把傘忽然遮在她的頭上,她被驚嚇得向後一退,躲開了。

    “初蕊,怎麽了?”

    多麽溫和和熟悉的聲音,就像是媽媽在溫柔地唿喚著她。她猛地清醒過來,抬眼看清楚了真的是黃教授之後,她撲進了她的懷裏,滿腹的委屈與屈辱終於釋放了出來,抱著黃教授她大哭起來。

    黃教授溫柔地拍著她的背,耐心地等著她哭累了哭倦了,然後,鬆開手,站直了身子抬眼看到一雙溫和的目光在看著自己。她重又被恐懼占滿了心,任憑黃教授拉著自己的手進了家門,脫下了濕透的衣服,用幹爽的浴巾把自己包起來,然後,又緊緊地攬著自己,柔聲說,“什麽都別怕,阿姨在這兒!”

    初蕊緊緊地靠在這個溫暖的懷裏,不想動,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下來,心裏盤算著剛剛發生的這一切,要不要告訴黃教授,要?不要?兩個選擇重複地在眼前交迭出現,她急忙地閉緊了雙眼。

    “出了什麽事?”

    “我——”她猶疑著,“我——其實沒什麽事,隻是——隻是心情不好。”

    她不是個撒謊的人,所以,盡管聲音有些顫抖和結巴,黃教授還是相信了她,相信了她可能隻是又想起了從前的事而在自責,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快點好起來吧!別再折罰自己了!哪裏有你想像的那樣不堪呢?”

    “阿姨!”一直以來,在心裏她早就把黃教授當作了阿姨,因為她是媽媽最好的朋友,她一直把她當作自己的一個親人一樣來對待,隻是礙於師生關係,她就一直教授教授地叫個不停,今天她終於叫出了口,卻充滿了酸楚。

    “哦!”黃教授欣然應答。

    “我好累!真的好累!”經過仔細地權衡,她終於還是決定箴口不提剛剛發生的事,她想如果黃教授知道了,依著黃教授的個性和她與媽媽的關係以及她給媽媽的承諾,她一定會去指責張士奇,而這樣一來原本就已經很敏感的同事關係就會更加緊張,憑著張士奇現在在校領導麵前的當紅,隻會帶給黃教授不良的影響,她決不會因為自己而去讓別人為難或難做,如果那樣她就不是初蕊了。

    “累了就睡吧!”黃教授把她扶倒在床上,蓋好了被子。輕輕地敲門聲,黃教授說了進來,然後進來的是一位慈愛的老頭兒,他是黃教授的先生,是交大的博士生導師。初蕊看到他進來,急忙地坐起來,他笑著進來把手中端著的一碗薑湯遞給黃教授,說,“快讓孩子稱熱喝了吧!可別染了風寒!”

    “謝謝老教授,我自己來吧!”她總是這樣稱唿他,因為他慈祥得就像是聖誕老爺爺。

    他笑著說,“快乘熱喝,不能剩啊!”

    “嗯!”初蕊虛弱地答應著,接過了碗,一口一口地把又辣又熱又甜的薑湯抿進了腹內。然後,她感覺溫暖了許多。

    “好好地睡一覺,醒了什麽都忘記了!”黃教授拿過空碗,溫柔地安慰著她。

    “嗯!”她重又躺下,看著潔白的天花板,腦子裏忽然閃過淩嵐淒苦無助的臉,她猛地坐起來,“天啊,我真是糊塗了!”說著掀開被子拖著黃教授那件肥大的睡衣下了床。

    “哎,你幹什麽,淋了雨就要好好地休息,驅了寒氣才能不生病。”黃教授原本正要開門出去,看到她忽然下床,急忙地叫著。

    “不行,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這孩子,外麵下這麽大的雨,什麽事也得雨停了才能做。”

    “不行,還有一個病人需要我的照顧,這麽大的雨天,她一個人在家還沒有吃東西,我得趕迴去給她做東西吃。”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自己已經半幹的衣服,胡亂地套在身上。

    “哎,你,你這孩子心裏總是在想著別人,怎麽不為自己想想,這衣服還沒有幹,雨也沒有停,你又淋了雨,會生病的。”

    “不會的,我的身體這麽好,哪會那麽容易就生病了呢?”她說著已經穿好了衣服,背好了書包,走到門前,忽然想起自己的傘好像是遺落在張士奇的家裏了,心裏一陣抱怨自己,迴過頭對黃教授笑著說,“阿姨,借傘!”

    黃教授一邊遞過一把雨傘一邊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猜想著她的情緒怎麽可以如此大的波動,忽而還是一個哀淒苦楚的人,忽而已經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人了。

    初蕊迴過頭跟黃教授夫婦說聲再見,然後,撐著傘走進了雨中,跑迴了家。淩嵐還在家裏需要她的照顧,跟淩嵐相比,自己的委屈不算什麽。

    就在初蕊衝出張士奇的家門時,紀虹正在遠處看著她,看著她茫然失措的在雨中迷失方向的狂奔,看著她被雨水衝涮得慘白的一張臉寫滿了委屈與驚悸,她冷冷地笑著看著她,然後,她向張士奇家走去。快到門前的時候,她看到張士奇的夫人正下了出租車快步地跑進了家裏。她們出現讓紀虹始料不及,但是隨即她又一陣竊喜,自言自語地說著,這可真是天助人願啊!迴來得雖然晚了點,但是也還好。然後,她急忙地緊隨其後按了按門鈴。看到張師母站在門裏用充滿了敵意的眼睛看著她,她暗暗歡喜, “師母,你好,剛剛我同學初蕊的東西忘在這兒了,她有事讓我來拿。”

    “哦!”她猶疑地看著紀虹,讓她進來。

    紀虹進了門直接向書房走去,書房裏一片淩亂,看來師母還沒有來過,茶已已經被踢倒在地上,茶杯摔在地上,沒有碎,但是茶水卻濺在了地板上,而且沙子上靠墊扔在了地上。張士奇正靠在沙子上養神,看到紀虹進來,他斜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紀虹快步地奔向書桌,把開著的筆記本電腦上一個攝像頭迅速地摘下來裝進口袋裏,然後把筆記本關上,裝進書包,背好,衝著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師母,微微一笑,“初蕊就是個粗心大意的人,總是丟三拉四,拿東忘西的,這麽大的東西也隨便亂放就忘記了拿,看樣子是很著急。”

    “嗯!”師母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擠出一絲微笑給紀虹,然後冷泠地瞪了一眼靠在沙發上的張士奇。

    紀虹急忙地拿著電腦離開了這個馬上就要爆出火藥味兒的地方。

    初蕊換好了衣服,做好了飯,端到淩嵐的床前,看到她坐在那兒看著自己,笑著問,“幹什麽這麽看著我?”

    “哦,你穿圍裙很好看啊!做個全職主婦也一定很合格了!”

    “哦?做全職主婦很好啊!不為生計所擾,照顧好家人,多好的一件事!努力!”她把手上的托盤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淩嵐看到是一碗餛飩,白白的餛飩,翠綠的香菜,嫩黃的雞蛋絲,和幾絲紫菜,“啊,真好看!”她用力地嗅了嗅鼻子,“啊,真好聞!”

    “還很好吃呢!快吃吧,這種雨天最適合吃一碗熱熱的東西了,我親手包的,香菇作的餡,很特別哦,你不是最喜歡吃香菇的嗎?”

    “你好細心哦!我已經垂涎欲滴了,一定要趕緊嚐嚐!”淩嵐還沒有吃就已經感覺到了暖融融的感覺,她摩拳擦掌地一副饑餓相。“不是要你嚐,是要你吃!”初蕊把筷子遞給她,笑著糾正她語言上的失誤。

    “是,下了這麽大的雨,你冒著雨就是為了能及時趕迴來為我做好吃的,我除了感激就是把它全部吃光以示謝意了!”淩嵐還在在意著她被雨淋得濕淋淋地還跑迴來為自己做飯吃。

    “你看你看,又在客氣了不是,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不,是你們!”初蕊調皮地摸摸淩嵐的肚子,笑著說。

    “好,我要吃了,我們一起吃!”

    “你先吃,我一會兒再吃!”初蕊一點胃口都沒有,看到淩嵐很滿足的樣子,心情好多了。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吃,吃涼了對身體不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吃的。”初蕊隻好安慰著她,讓她能夠安心地吃東西。

    夜,已經很深了,雨早已停住,但是陰沉的夜空卻讓人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初蕊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烏蒙蒙的夜。為了能讓自己的心情敞開一些,她拉開了雙層的窗簾,這樣她可以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外麵的天空,但是,雨後並沒有彩虹的出現,相反,陰沉沉的天空讓她更加的抑鬱沉悶。

    妃兒發過來短信讓她去張士奇家上課,而她卻沒有來,不僅是她,除紀虹外其它的同學都沒有來上課,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是紀虹,可是,那短信確實是妃兒發過來的,她為什麽整個晚上都處於關機狀態?妃兒在搞什麽惡作劇。

    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在眼前閃過,方端端,方正正,紀虹,張士奇,桑知榆,初蕾,一一閃過,每一張臉不同的神情,讓她或心酸不禁,或愁緒成千,或厭惡不止。她一陣心煩意亂,猛地坐起來,摸摸自己滿是冷汗的額頭,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睡了過去,她下了床,坐在書桌前,打開台燈,台燈下立著的一麵圓鏡子裏照著她的臉,緊蹙的眉頭,被冷汗濡濕的幾綹頭腦散落在額前。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苦笑一下,美麗嗎?漂亮嗎?誘惑嗎?奶奶的話又響在耳邊,紅顏禍水,經顏禍水,真正的應驗了,這張臉帶來的盡是災禍與屈辱,可是為什麽呢?究竟是這張臉的禍,還是上蒼對自己的懲罰,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眼淚湧了出來,她伏在胳膊上泣不成聲。

    天上的烏雲正在急速地翻滾,似乎天堂也有什麽巨大的變故在召喚著它們快速前往。它們無瑕興風作浪隻是在人間走過,但是,奈何烏雲太多了,走了一片,緊接著又是一片,遮掩著淺淡的星光和月光,留一片陰暗給醒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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