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有緊張有序的進行,第一天的拍攝進行得非常順利。桑知榆下午要進行訓練,所以,在拍完所有的條目後,他先於其他人離開了體育場迴到隊的訓練基地。他離開的時候,初蕊正在和張默說起今天早上的事情,一邊笑一邊說,兩個人正開心。看到他要走,依次地打招唿。

    吃過晚飯,初蕊坐在椅子上翻看著自己隨手裝進行李的《諸神的傳說》,想起自己做過的維納斯受傷的夢,愣愣地看著封皮上丘比特發著呆。張默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他將手捧著大束的薰衣草扔在初蕊的懷裏,邊走進來邊說,

    “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初蕊抱住花傻傻地呆在原地,“你在哪兒弄來的?”

    “揀來的!”

    “揀?你在哪兒揀的,告訴我,我也去,然後拿到街上去賣,今天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初蕊認真地說。

    “是啊,這可是我花200塊雇人揀來的!你知道現在到哪兒能找到這麽大束薰衣草?你以為是七月的英格蘭啊,人家花店都沒有的。”張默隨便地坐在地上,打開電視機說。

    “是啊,七月的英格蘭!”她喃喃地說著,那個關於七月的英格蘭的計劃又刺痛地浮起來,張牧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不是他們共同的計劃嗎?可是,如今呢?勞燕分飛,天各一方。

    張默看到她忽然蕭索的神情,愣了愣,知道她又想起了從前的事,“初蕊,要不我們也出去走走吧!街上一定很熱鬧,今天可是情人節呀!”

    “好啊,不過,要是有賣花女孩兒過來兜售紅玫瑰的話,你不要逃之夭夭!”

    “怎麽會呢?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送你一車玫瑰花也不為過。”

    “禕禕知道你送我薰衣草會笑你的!”初蕊坐在床邊,用滿天星調皮地敲打著張默的頭。

    “這就是禕禕的最高指示,她說讓我買束花送給你,我記得你最喜歡這個,就買了!怎麽,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

    “走吧,我們出去轉轉!吃點兒好吃的!”

    初蕊笑起來,立即眼光一亮點點頭。

    黑夜就像是城市的底布,霓虹燈閃爍著爭吵著要給夜色添上自己的色彩,唯恐會被遺漏。各色玫瑰的香氣淡淡彌漫於夜色之下,給黑色與光影加上了一抹濃豔,愛情的味道從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擁擠而來,不再羞澀地躲閃,取而代之的是喧鬧著堂而皇之地湧上街頭,或濃烈或清淡,或婉約或直白。棕櫚樹無聲地貯立在流光溢彩的城市街頭,春天已經來臨,梅花已經被迫不及待地玫瑰花擠去了位置,留一縷芳魂,悄然遠去,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留多少悵惘給多情的女子。

    初蕊仰起頭閉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氣,然後大聲地說:

    “張默,你聞聞看,愛情的味道!好聞極了!”

    張默微笑地看她,“情人節嘛,當然是愛情的味道了,我們這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好像也蠻不錯的,我也算有豔福了,沒有情人相伴,卻有佳人相約同行,省了玫瑰花,又賺了好心情!”

    “美的你!看你的樣子好像豬八戒的!”初蕊斜睨了他一眼。

    “本來嘛,你看,這麽美的夜色,又有你,豈不羨煞旁人?走吧,你跟我還有什麽可說的。”他說著伸出手來攬著初蕊的肩。

    初蕊瞪了他一眼,任由他去了 .“哇,溫香滿懷啊!”張默仰起頭,故意大聲說。

    兩個人笑鬧著在街上玩了好久,買來的棉花糖全部喂給了對方的頭發,粘在頭發上,粘粘的。拒絕了無數個賣玫瑰花的姑娘,在她們異樣的目光裏吃光了一筒冰淇淋,然後把冰冷的手伸進張默的襯衫的衣領裏麵。在張默的尖叫聲裏,她得意洋洋地怪笑著。張默感覺到了她那份抑鬱寡歡釋放起來的放肆,這個特別的日子又會勾起她太多不尋常的迴憶,而她在用誇張的行為來掩飾著心底裏的所有憂傷,沒有記憶可以忽略不計。

    迴來的路上,張默看到初蕊疲倦的樣子,彎曲了胳膊,示意初蕊,

    “來,原諒你今天的所有行為,借你一個肩膀,休息一下!”

    初蕊笑著把手伸進他的臂彎,慢慢地走迴酒店。

    “張默!”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嗯?”他迴答。

    “張默!”她又叫。

    “哦!”他迴答。

    “你怎麽不問我想說什麽?”初蕊輕輕地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所以不用問!”張默看著前方,也輕輕地說。

    初蕊心裏暖暖的。不再說話,繼續向前走。

    “張默!人應該有迴憶吧,”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輕地叫。

    “哦!”

    “你說張牧現在在做什麽?他會想起我嗎?”她沉吟了半晌才說出來,心裏正泛著揪心的苦痛。

    “在想你!一定在想你!”他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不假思索地就說出了他的答案。

    “哦!”初蕊輕歎一聲,不再說話,兩行清淚已經情不自禁地湧出了眼眶,她轉過頭偷偷地用手拭去了,但是這一切並未躲過張默的眼睛。他停住腳步伸出胳膊把初蕊攬在懷裏,初蕊的心像被皮鞭抽打一樣,一下接一下地疼著,她埋進張默的懷裏,無聲的啜泣著。張默的心裏也酸酸的,他輕輕拍著她單薄的背,想給她一點力量,一點安慰,他最想給的也許就是一杯失去記憶的藥水,讓她可以忘記那段往事,幸福的,不幸的,通通消失不見,讓她的世界裏隻有他。但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讓她在想哭的時候就哭個夠。他還在想,如果那年那月那天,是他先遇到了初蕊,那麽她今天還會哭嗎?

    情人節在初蕊的輕輕啜泣中過去了。

    第二天,當所有的錄影人員到了咖啡廳的時候,發現桑知榆已經坐在座位上等候他們的到來了。桑知榆的身材無疑是男人中的極品,畢竟185公分的身高和80公分的肩寬,再加上運動員的健康膚色與俊朗的臉都是非常好的條件。他,氣質非凡,身處平庸的人群之中,不言不語也同樣會吸引眾人的目光。

    初蕊目不轉睛的盯著韓汝善麵前的效果鏡,鏡頭推進拍到桑知榆的臉,寫滿了孤獨與疲憊。她第一次這麽長時間地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看得如此清楚,她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微微震憾。桑知榆因為情節的原因眼圈有些微微地泛紅,鏡頭裏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讓人心疼。初蕊情不自禁地怔忡著發起呆來。

    韓汝善滿意地微微點頭,喃喃自語地說:

    “不錯,不錯!他的鏡頭感還真好,不踢球他可以去拍戲!”

    扭過頭,他看到正在發呆的初蕊,側麵的輪廓像一尊安靜的石膏像,黑瀑樣的長發披在腦後,挺直的小巧的鼻子,紅潤嬌嫩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微微上翹的嘴角透著一股子堅強也透著一股子任性。韓汝善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鏡頭裏的桑知榆,他忽然心念一動,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然後,他微微一笑。叫停。初蕊從怔忡中醒過來,迴過頭看到韓汝善正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她忽然害羞了,忽然感覺到手足無措起來。

    “我想改一下拍攝計劃!”韓汝善大聲地說。

    “哦!”初蕊停了一下,“可是您想要我幫您什麽忙呢?”

    “我想,讓你做今天這個場景裏的女主角,我決定給今天的拍攝情景添加內容,不,應該是添加一個女主角。這個女主角我希望你來演。”

    初蕊立即感覺到了這個想法的不可思議,也當即拒絕。但是韓汝善一副鐵定了心的樣子。讓她頓時更加手足無措。

    “他說什麽?”張默看到他們之間有些分歧的意思,急忙跑過來問。

    “天,他竟然要增加一個女主角,竟然要我來演!”初蕊看著張默,像來了救兵似的,長吐了一口氣說,急急地說。

    “啊!真的呀!”張默也很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他的腦筋一向轉得很快,馬上就權衡了利弊,話峰一轉,笑著說,“這是好事兒啊!”

    “別胡說了,我哪兒拍過這東西呀,太難了吧!”初蕊無奈地說。

    “it`s a good idea!”張默對韓汝善說。

    “of causue!she is very beatiful!”

    “你們!”初蕊苦笑著看著他們,“you are crazy!”她一急之下也蹦出了一句英文。

    “我看你一定行,走,我給你選衣服!”張默積極地拉著她的胳膊,迴過頭,衝韓汝善打了一個ok的手勢,韓汝善迴應了他一個ok的手勢。

    “喂!張默,你幹嘛!怎麽和他一起瘋啊!”初蕊拉開張默抓著自己的手。

    “為什麽不自信?你一向都很自信的,怎麽了?試試又何妨,你一定可以的!”張默認真地說。

    初蕊看著張默的眼睛,張默的目光裏有一份不可拒絕的認真。她笑了,笑容裏有一分微苦。

    “答應了?”張默看見她在笑,自己也笑了。

    “好吧!正像你說的試試也好!”初蕊的好奇心也同樣被激發起來,張默說的沒錯,試試又何妨。

    “好,那快走吧!”張默拉著她走出咖啡廳。

    桑知榆看到他們的一切舉動,忽然舉起手搓起自己的鼻梁,當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緊張時候的動作時,不由自主地解開西裝的扣子,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種淡淡的失敗感。

    換好衣服的初蕊站在眾人麵前,大家忽然都安靜下來,看得初蕊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急忙低聲對張默說:

    “都是你,你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一定難看極了!”

    “初蕊,你太美了!”木婉清在旁邊情不自禁地說。

    “是啊,是啊,初蕊,你美極了!”尹靈木也大聲地說。

    “唉,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有同樣的觀點!”木婉清扭頭瞪著尹靈木輕輕地說。

    “本來嘛!”“是啊,是啊!”所有的人似乎都迴過神來,七嘴八舌地。

    “初小姐,真的不錯,第一次發現中國人有你這樣天然與自然的美。”

    初蕊著的心總算是落迴了原處,轉頭迎到了桑知榆的目光,他安靜地看著她,不知什麽時候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可能是有些驚訝於她在一時之間的變化,也驚訝於人的可塑性與可變性,眼前的初蕊就是一個例子,如果說學生裝的初蕊是一個清純淡雅的女孩子,那麽麵前這個初蕊就是一個成熟美麗而知性的女人,蛻變是轉眼間的事情,是一件衣服的事情。

    桑知榆的目光很複雜,他看到了張默緊拉著初蕊的那隻手,和張默含笑盯著初蕊的眼睛。他心裏忽然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了,沉甸甸的。韓汝善對初蕊說著改戲後的情景,初蕊站在桑知榆和韓汝善之間,一句一句地把韓汝善的新想法告訴桑知榆,桑知榆愈來愈感覺到奇怪,他漸漸露出了微笑,低頭看到初蕊粉嫩的嘴唇正在喋喋不休地講述著情節的內容。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細密的睫毛忽而抖動,忽而凝固在一個方向。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些亂,急忙凝聚起自己的心思,卻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開拍了。一襲黑裙的初蕊坐在咖啡廳角落裏,麵前放著一杯正在騰著熱氣的咖啡,她用小勺慢慢地攪動,目光盯著咖啡攪起的旋渦,臉上寫滿了一個人的憂傷。這時,服務生把一杯初戀的味道放在她麵前,她詫異地抬起頭,坐在對角位置的桑知榆還沒有進入鏡頭,卻已經在看著自己了,感覺到初蕊目光的盯注,他燦然一笑,露出了潔白整齊的好看牙齒。

    “他在做牙膏廣告嗎?”初蕊在心裏偷偷地想。

    第二天就這樣結束了,初蕊這一晚睡得很踏實,她沒有做夢,所以在早晨醒來的時候,她沒有感覺到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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