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崇帝在九裏桑園簡直樂不思蜀,吃嘛嘛香。


    每天光是看肖愛卿夫婦高智商對決,就是好大一台戲,曾經總把他說得啞口無言的肖易南在其夫人麵前被打壓得啞口無言,他暗爽在心有木有。


    早膳時間,慣例景崇帝等人的夥食是各類江南小吃,蒸餃,油條,大餅,煎蛋,發糕,豆漿,玲琅滿目,到了肖易南的時候,一碗白粥,真的是一碗幹幹淨淨的白粥,一點小菜都不加。


    肖易南整整喝了三天了,今天他沒有像前幾日一樣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喝完,而是盯著白練忙碌的身影看。


    “肖大人,白粥清潤解毒。”白練抽空瞟了他一眼,加重解毒二字。


    肖易南苦笑著勾了勾唇,認命的低頭接著喝第四天的白粥,他看出來了,這人是在報複他不聲不響離去,當年下毒的人是狠毒的繼母,而不是對他情意深重的她,他不辭而別,說明也對她不信任。


    肖易南想想那時候自己也是自私居多,其實根本沒有在心裏把他當親人當妻子吧。


    難怪她生氣。


    “好了,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飯後,肖易南找到白練,撩起長袍幫她從井裏打水上來,蹲下身搶著洗碗。


    哼哼,肖易南,我有承認和你是夫妻嗎,你這一副放下身段哄娘子的姿態是腫麽迴事。


    “等著吧。”她漫不經心地應道,將挽起的袖子放下,站在一邊看久不幹家務的肖易南笨拙的忙碌起來。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再等難道下輩子?”肖易南哐當的把洗好的碗盤放入框內,帶著笑意看她,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看到他就羞得滿麵通紅的少女,如今她行事落落大方,滿頭青絲被挽起在腦後,一塊灰色布包裹住,身上同色係麻布短衣褲子,顯然的利索。


    “誰和你老夫老妻。”白練炸毛,她心理年齡一直是未婚的女子,聽到肖易南說老字,哪能開心,“你就等下輩子吧。”


    氣嘟嘟的轉身要走。


    “好了,不生氣,兒子都這麽大了。”肖易南連忙拉住她的手臂,笑了,他竟覺得這樣哄她也不覺得無趣。


    “別動手動腳,兒子都這麽大了。”白練胡亂地拍他的手,女人啊,再老都需要男人哄。


    “娘親,咱們家門前的燈籠壞了,你看我重新紮了兩個,是你最喜歡的兔子形狀,寶兒一手一個提著兩隻一模一樣的兔子燈籠跑過來,小兔子肉乎乎的身子,活靈活現的眼睛,上麵的耳朵還勾勒成紅色,既漂亮又喜慶,白練看得愛不肆手,她是語言上的巨匠,行動上的一竅不通,但是這個寶貝兒子呢,總是能把她的描述實體化,“寶兒真棒。”她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腦袋。


    寶兒乖乖地彎著身子,任她搓圓揉扁,烏黑烏黑的眸子眯成縫,享受異常,別家成年小夥都不愛娘親摸頭,叫小名之類,他可恰恰相反,覺得這是娘親對他愛的表現,巴不得白練天天叫他寶兒。


    “哎呀,老師也在啊,不好意思沒看到,我和娘親就迴去掛燈籠了,您自便。”寶兒等白練停下來,就改為他虛搭著她的肩膀,挑釁的看向肖易南,小時候他不懂事,覺得父親很厲害,處處模仿,長大了,才發現娘親更為不易,獨自撫養照顧他,把他教養的人人讚歎。


    他要為娘親小懲大誡。


    肖易南凝眉看著母子親密離去的背影,思考著,該找個時機和白練商量一下,兒子這麽戀母可不好,像個沒斷奶的娃娃。


    他可不承認自己在嫉妒。


    掛個燈籠而已,肖善水你這麽高個子,手一伸一掛就完事,還非得找你娘親過去看,豈有此理。


    不過,白練喜歡兔子?喜歡燈籠?


    好像女子都喜歡這些玩意兒。


    肖易南的房間,一晚上沒有熄燈。


    隔天,白練仍是第一個起床。


    咦,她走錯地方了?


    白練打開房門,左右兩側整整齊齊各掛著一排燈籠,最多的是形態各異的兔子,間或也有魚兒狀,美人圖,五花八門。


    “送給你。”迎麵走來的肖易南,手上拿著和寶兒昨日類似的圖案,看得出,他畫得更為精致一些。


    衣服隱隱有露水濕潤,是一晚上沒睡吧,白練心頭暗忖,掩住險些溢出的笑意。


    “娘親,我幫你去割菜……”吱呀,寶兒的房間門適逢其會也打開,景崇底等人住在稍遠的客房,所以,他並沒有壓低聲音,急哄哄的喊著,“呀,哪來的這麽多燈?”


    和兒子他娘搞浪漫被兒子撞破該腫麽辦?在線等!


    白練看肖易南先是不自在,後強行壓製住麵部表情,不免覺得好玩。


    “喲,老師,咱們還沒到元宵呢,你就搞燈謎會啦?”寶兒手長腳長,一個個的巴拉過去看,都是一些打字謎,當然,也有一些是隱晦的情詩啦,他當沒看懂嘍。


    你老子是那種會寫俗氣情詩的人!


    肖易南氣得頭頂冒煙,好好的氛圍都被破壞了,白練本來態度轉柔了的……坑爹兒子,“你不去習武,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著幹嘛。”


    “遵命。”寶兒抱了娘親一下,施展輕功,逃之夭夭。


    “善水這個動不動就抱女子的習慣得改。”肖易南背著手,神情嚴肅正經地提議。


    說的寶兒和登徒子一樣,“那是我兒子,再大都可以抱我,我還等老了走不動,讓他照顧呢。”


    “有我在,哪裏輪的到他。”肖易南嗤之以鼻,他也是習武之人,一定會是身強體壯的老頭。


    “把這些燈籠收起來,別讓人看到笑話。”白練指使他,把一排排的燈籠放下來。


    “你不喜歡啊。”肖易南湊到她邊上,略略失落。


    “都是你編的?”白練問。


    “恩,竹篾編的,很簡單,”他迴答,好像說錯話了,怎麽能說的這麽輕鬆,“不過,一晚上做這麽多,很辛苦的,我的手都被紮到了。”七尺男兒,上過戰場,這點小傷算的了什麽,可他就是可憐兮兮地伸到了白練麵前。


    冷漠的肖易南被寶兒附身啦?


    “你放哪裏去,我讓你放我隔壁房間。”白練手指指自己房間位置,說完,就加快腳步離開。


    嘴硬心軟,肖易南抿唇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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