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的怕蕭騰,要知道,那廝可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這會子來看他,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惦記他的病情?


    可明明沒病又要裝病,真是個難受的活兒。


    聽說了衛太守冒了風寒,不能迎客,蕭騰就笑道,“衛太守為國為民日夜操勞,本王實在是感佩。正好,本王身邊請得一位神醫,能治百病,想來風寒這點子小病,那肯定是手到病除了。”


    既然騰王殿下都不怕過了病氣,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那守門的家丁不得不讓蕭騰和雲暮雪、歸隱三人進去。


    好在,也就他們三個。就算要對衛大人不利,也不可能施展開手腳的吧?


    蕭騰跟著衛家的下人進了大門,一路迤邐前行。


    就見衛府真是別有洞天!


    在大門外看過去,不過是三間獸頭大門,規規矩矩的,並無奇特之處。


    可是進了裏頭,那就大大不同了。


    他們沿著一條青磚甬路過了一道垂花門,就見裏頭乃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超手遊廊,雕梁畫棟。


    院子裏真是一進連著一進的房子,東西跨院,亭台樓閣,應有盡有,比起騰王府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暮雪和蕭騰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詫異。


    沒想到榆林一個小小的太守府,竟然這麽大的場麵。


    看來,這榆林雖說地處邊關,倒是挺富庶的啊。


    兩個人不動聲色地別開了眼,跟著那下人穿堂度院,足足走了兩刻鍾。


    雲暮雪後背上走出了一身的細汗,看蕭騰時,卻見他兩手負在身後,依然悠閑自得。


    她不覺羨慕起習武之人的身板來,想著得空了,可得好好鍛煉鍛煉這副小身板。


    走了這麽久,雲暮雪可是一一數著的,這院子坐北向南,足足有七進。


    衛中的臥房在最後一進,他們跟著下人拐過一道屏風,迎麵就見一個小巧別致的院子,撲麵就是一股子清新的花香。


    定睛看時,就見那小巧的庭院中,遍植各種花木,正是大熱的天兒,蜂舞蝶忙,看上去一拍生機盎然。


    迎麵乃是一溜五間雕梁畫棟的堂屋,兩邊鹿耳廂房,穿山遊廊,雖說別致,但也不顯得局促,一看,就是出自有名山子野之手。


    那帶路的下人規規矩矩地在院門口站住了,恭恭敬敬地對蕭騰道,“殿下,這就到了。”


    蕭騰暗暗觀察著,不動聲色地點頭。


    院子裏,立即就走上來一個容顏俏麗的丫頭,那丫頭約莫十七八歲,穿一領銀紅比甲,高挑的身材,婀娜的身段,一開口說話,更是如出穀的黃鶯,脆生生地竟然不帶一點兒本地口音,聽上去像是京裏來的。


    “殿下,我們家大人病重不能出迎,還請殿下海涵。”那丫頭不卑不亢地說著,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麵的。


    隻是再看向蕭騰時,那丫頭的兩頰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紅暈。


    雲暮雪眼波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垂下頭笑了。


    蕭騰這廝,真是走哪兒都是桃花運啊。


    這幸虧他左臉還留下一道傷疤了呢,隻是這道上班不僅沒有損害他的容顏,反而讓他越發增添了男人味兒。


    怪不得連丫頭都被他給吸引了呢。


    雲暮雪暗暗嗤笑了一聲,目不轉睛地跟著蕭騰上了漢白玉的石階,進了衛太守的屋子。


    一進門,雲暮雪就被門口一架紫檀木的琉璃屏風給吸引住了,那屏風上頭畫著十二扇的簪花仕女圖,個個栩栩如生,如花似玉,風情萬種。想來這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價值不菲了。


    屋內靠北牆,陳設著紫檀木的長條案,上麵安置著鎏金鶴嘴香爐,裏頭不知燃著什麽香,聞上去隻有淡淡的百合香。


    下麵一溜雞翅木的交椅,上麵搭著秋香色的墊子,看上去雍容華貴,比起宮中的陳設,也毫不遜色。


    轉過屏風,就是一個碩大的博古架,上麵放著各色的瓷器,古董,玩物,一件件,都是珍品,價值連城。


    丫頭打起輕綢軟簾,裏屋的陳設就顯露出來。


    臨窗一盤大炕,上麵鋪著大紅猩猩氈,秋香色條褥,金錢蟒的引枕、靠背,各色一應俱全。


    隻是衛中並沒躺在上頭,而是在不遠處靠牆的一張八仙過海架子床上,床上垂著的輕紗般的帳子已經掛起,床前坐著兩個穿金戴銀的婦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正端著瓷碗調羹伺候著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老頭子。


    蕭騰和雲暮雪就靜靜地站在門口,那丫頭緊走幾步,到了床前,小聲稟道,“老爺,騰王殿下來了。”


    那正躺著被小妾給伺候的衛太守,聞聽,像是才剛清醒過來一樣,頭慢慢地轉動著,一雙眼睛似乎在四處搜尋,好半日,才把目光定向門口,嘶啞著嗓子吃力地道,“殿下……殿下來了,快,扶我起來。”


    那兩個小妾忙亂著就去放碗放調羹,齊齊動手要把衛中給扶起來,卻被蕭騰緊走幾步上前給摁住了,“衛大人就別講究這些虛禮了,本王也不是外人,早年,我們還在一起喝過酒呢。”


    衛中順勢也就氣喘籲籲地躺下了,斷斷續續道,“騰王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來人,給……給殿下上茶!”


    立即就有丫頭應聲去了。


    雲暮雪環視了一眼四周,心中暗道:這要是寒舍,這天下怕再沒有第二家寒舍了。


    看那些丫頭,個個都是貌美如花,身段婀娜的。那兩個小妾更是如花似玉,百裏挑一的好相貌,看樣子,衛中這是把榆林當成他自己家了。


    蕭騰見衛中這副樣子,就拉著雲暮雪過來,介紹著,“衛大人,這是本王身邊的神醫,當初還給父皇治好了多年的沉珂,像衛大人這樣的病,本王敢保證一定會藥到病除!”


    話說到這個份兒,衛中自然不好說什麽,隻是一個勁兒地推辭著,“勞煩殿下了,您的神醫,我怎麽敢用?我這病也讓大夫看過來,都說隻要好好養著就不相幹的。”


    蕭騰看他推辭,自然不會讓他得逞,笑道,“衛大人,你可是榆林的一方父母官。本王來到這兒,就等於投奔你來了。如今邊關不安寧,諸多事宜還得有勞衛大人替本王操心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衛中若是再不讓雲暮雪看的話,那就顯得矯情了。


    畢竟,蕭騰的身份擺在這兒,他手裏還有二十萬大軍,衛中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隻好裝模作樣地伸出胳膊來,斜了眼雲暮雪,道,“那就有勞神醫了。”


    雲暮雪忙上前,兩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嘴裏笑著應酬,“不敢,不敢,能為衛大人診脈,乃是小的榮幸!”


    她跟著蕭騰日子久了,這些場麵話也能隨手拈來。


    蕭騰聽得暗笑,不動聲地端坐在那兒,看著雲暮雪給衛中診脈。


    移時,雲暮雪又換了另一隻胳膊診著,隻是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跟著明明滅滅地變幻著。


    那衛中卻不屑地暗想:這是什麽神醫?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他根本沒病好不好?


    隻是礙於臉麵,他隻得由著雲暮雪在他的胳膊上來來迴迴地診斷著。


    蕭騰看著雲暮雪的臉色不停地變幻,很是好笑:看來這個衛中要倒黴了。


    他假裝不懂地問雲暮雪,“衛大人的病可有無妨礙?”


    雲暮雪聽他問,就鬆開了衛中的手腕,沉吟有頃,方斟酌道,“依小的看,衛大人並無什麽風寒之症!”


    此言一出,衛中頓時就急了。


    他立馬出口打斷雲暮雪的話,“你胡說,我要是沒病好好地躺在床上幹什麽?”


    他一時情急,唯恐雲暮雪揭了他的老底,也忘了雲暮雪如今的身份乃是蕭騰的神醫了。


    說完,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神情頗為尷尬地看著蕭騰,陪笑道,“殿下,我不是有意瞧不上您的神醫,想來誤診也是有的。”


    雲暮雪迴頭看了蕭騰一眼,一絲狡黠悄悄地流過,她慢條斯理笑道,“衛大人切莫著急,小的話還未說完呢。您雖然沒有什麽風寒之症,但您目前得的病比風寒還要厲害!”


    這麽說,還是有病了?


    反正有病就好,隻是別讓騰王看出他裝病來就成。


    衛中僥幸地想著,若是騰王問起來,大不了就說庸醫誤認,把這些一股腦兒推到榆林大夫身上不就得了?


    他正得意地想著,卻不料身邊的兩個小妾已是變了臉色,怯生生地問,“大人,還有什麽病?”


    畢竟,騰王殿下的神醫說出來的話,她們還是不大敢質疑的。


    人家可是一下子就診斷出自家老爺沒有風寒了,如今又診斷出其他的病,由不得她們不信。


    衛中一聽也愣了,剛才他光顧著高興了,怎麽忘了這茬了?


    這個瘦瘦小小的神醫說他還有別的症候,他怎麽沒有感覺出來?


    雲暮雪看一眼那兩個小妾,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


    蕭騰就在她身後催道,“衛大人到底有什麽病?但說無妨!”


    衛中一見雲暮雪這副凝重的樣子,臉色也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門醫妃當自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天一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天一嘯並收藏將門醫妃當自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