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蕭朔怎麽在郡守衙門裏收拾那一眾榆林的縉紳,單說蕭騰帶著雲暮雪還有歸隱,三個人喬裝打扮了一番,出了郡守衙門,上了馬車,徑自到了衛中的別院。


    衛中雖然不在衙門裏,稱病在府邸養病,但蕭騰卻不打算放過這個大蛀蟲。


    說到底,他帶兵前來,是為大齊保家衛國的,衛中作為榆林郡守,自是要以大軍為重。


    若是敵人打過來,衛中難道能守得住自己的萬貫家財嗎?


    如今他來了,他稱病不見也就罷了,竟然連他設的宴都敢不來,看來,這幾年,他一個人在這兒,也是養虎為患了。


    蕭騰下決心要把這頭老虎給治服,不僅僅為了他的二十萬大軍,更是為榆林的百姓除害。


    他們三個人都換了衣裳,蕭騰扮成一個白衣翩翩的公子哥兒,本來就是愛穿白衣的,這麽多日子一直甲胄在身,如今穿了這樣的白袍,腰束墨玉寶石腰帶,看上去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真是公子人如玉啊。


    雲暮雪則穿了一身小廝的衣裳,青色的衣衫不顯眼,戴一頂瓜皮小帽,瘦瘦小小的,活脫脫就是個小跟班兒。


    而歸隱則一身黑色勁裝,看上去就是個護衛,這也是他的本色。


    三個人裝扮得就像是到街上溜達一樣,一徑去了衛中的府邸。


    馬車在衛中府邸大門外停下來,歸隱下了車,自去和門上兩個挺胸凸肚的家丁說項。


    那兩個家丁對歸隱斜斜看了一眼,直接迴了句,“我們老爺病著呢,不見客!”


    歸隱這還是頭一次被人家給拒絕過,當即氣得麵色有些鐵青,吼了一聲,“你家老爺是病得要死起不來了倒是好說,要是死不了,那還非得見見我家主子!”


    他沒有亮出蕭騰的身份來,叉著腰看那兩個家丁怎麽說。


    車上的雲暮雪和蕭騰對視了一眼,又從簾子縫兒看過去。


    說實在的,雲暮雪還從沒聽過歸隱和別人吵架,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呢。


    歸隱平日裏就是那種比較冷酷的性子,喜歡動手卻不喜歡拚嗓門,這頭一次跟人吵架,一上來就是死呀活的,也難怪這兩個家丁沒有好話了。


    “嗨,我說這小子,吃了火藥了還是怎麽的,一上來就咒我家老爺死呢。告訴你,趕緊給爺滾遠點兒,不然,有你好看的。”


    衛中在榆林一家獨大,這些守門的家丁也是高人一等的。


    他們自來都是罵別人嗬斥別人的份兒,哪裏受過別人的喝罵?


    兩個人打量了歸隱一眼,見這小子除了個子高點兒,渾身瘦巴巴的沒有幾兩肉,自然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兩個人伸出手來推了歸隱一把,喝道,“趕緊滾,小心待會兒惹得大爺發了火,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歸隱這一身的功夫,哪裏是這兩個人能推得動的?


    他巋然不動地站在那兒,那兩個人伸出去的手,就像是搗在了鐵板上,硬是把自己的手給震得生疼,都沒辦法撼動他一絲一毫。


    這下子,這兩個家丁徹底給激怒了。沒想到這榆林城內,還有人敢在衛太守府邸鬧事兒的。


    兩個人狗仗人勢,立馬就橫眉豎目地瞪著歸隱,刷拉一聲把腰間的大刀給拔了出來,對著歸隱,擺開了架勢。


    那銀光閃閃的大刀,錚亮鋒利,這麽一擺出來,著實讓人心有戚戚焉。


    “喂,我說你這小子,趕緊打哪兒來打哪兒迴去?這裏可不是你這等下賤的人能進來的。”


    那兩個家丁罵罵咧咧的,恨不得一口把歸隱給吞了。


    歸隱跟了蕭騰那麽久,哪裏曾吃過這樣的醃臢氣?


    他一下子火了,後退一步,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那兩個家丁,冷笑道,“你確定要兩個對付我?”


    他用“對付”這兩個字,一下子就讓這兩個家丁閉了嘴。


    眼前的男子,渾身散發著一股子戾氣,似乎要能把人給生吞活剝了一樣,嚇得那兩個家丁連連往後退去,生怕被他那戾氣給盯上。


    裏頭自然還有守衛的人,聽見外頭的動靜,唿啦啦一下子就出來十來個勁裝大漢,個個看上去都是大塊頭,都是有把子力氣的。


    門口那兩個家丁一看自己人來了這麽多,本來還嚇得往後退的,這會子也有本事了。


    他們大模大樣地叉著腰,一揮手就把歸隱給圍了起來,囂張跋扈地點著歸隱的鼻尖,“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在衛太守家門口撒野?告訴你,識相的,趕緊滾,不然大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歸隱哪裏怕這十來個人?


    他當年隨著蕭騰征戰沙場,什麽陣仗沒有見過?


    見狀,他不僅不怕,反而還笑嘻嘻地說道,“你們可得給小爺瞪大了狗眼啊。到時候若是打了小爺,吃不了兜著走的可是你們!”


    那些人一聽這話,就有些躊躇了。先前那兩個守門的家丁,再把歸隱細細打量一番,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這個年輕人歲數不大,但看上去很是精明幹練,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神情的人,可是不多見。


    他們雖然平日裏目無下塵慣了,但也算是見多識廣,聽了歸隱的話,不由得拿眼往歸隱身後不遠處的馬車溜去。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這年輕人可是從這馬車上下來的,而且看樣子還是個跟車的。這車上的主子到底是誰,他們可就不得而知了。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這車上到底是什麽人,他們打聽清楚了再說。


    如今榆林城可不比往年,聽說騰王殿下的大軍開拔過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騰王殿下的人,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這幾年,自己主子就是一方霸王,但到底比不過人家騰王殿下啊。


    兩個人腿肚子打了個哆嗦,不由擠了笑問歸隱,“這位小哥,你隻要報上你家主子的名號,我們自去傳話去。說實在的,我們也不過是聽命於人的,小哥為難我們哥倆也沒意思不是?”


    這話說得挺實在。


    歸隱聽了很是受用。


    不過他剛一來,這兩人可沒有這麽好說話啊。


    他打定主意決定要憋憋這兩個目無下塵的家丁,故意冷哼一聲道,“我家主子的名號也是你等屑小能打聽的?告訴你,快些去叫你們老爺出門迎接,若是晚一步,到時候怪罪下來,你們可就等著丟了吃飯的家夥吧。”


    那兩個家丁見他這麽有氣勢,不由得愣了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各自看明白自己對方眼中的擔憂:莫非,這馬車上的人就是騰王殿下不成?


    隻是騰王殿下哪能輕車簡從就來了?


    他們家老爺出個門,都能占半條街。


    這騰王殿下的依仗可是親王規製,那出個門不得敲鑼打鼓,響徹五裏之外啊?


    越看越覺得沒有這個可能,兩個家丁又覺得是歸隱在這兒瞎咋唿呢,就要板著臉往外趕人,忽然就聽那輛馬車傳來一個清越如山泉般好聽的聲音來,“歸隱,別跟他們廢話了。拿本王的名帖,就說本王惦記衛大人的病,特地帶來神醫給他看病的。”


    此話一出,衛太守大門外的那些人,幾乎個個都呆住了。


    原來,真的是騰王殿下來了。


    天,這下子可完了。


    今晚上,聽說騰王殿下大設宴席招待榆林的縉紳,他們家老爺也是榜上有名的,隻是老爺說自己身子有恙,推脫了。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敢去置喙主子們之間的陰險狡詐,但是騰王殿下的麵子都不買,他們家老爺膽子也是夠大的了。


    要知道,騰王殿下可是赫赫有名的戰神,當年,十五歲上邊關,單槍匹馬把越國的大將軍給挑下馬來。


    這樣的人,殺戮無常,他們家老爺怎麽敢得罪?


    兩個家丁嚇得都快要站不住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隻是看這歸隱嘿嘿傻笑。


    歸隱白了這兩個沒出息的家丁一眼,心想還是他們家主子厲害,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就快要把這些家人給嚇哭了。


    哪天,他歸隱要是有這麽大的魅力就好了。


    歸隱接過蕭騰的帖子,親手遞給了那守門的家丁,冷哼道,“瞪大了你們的狗眼看清了,這可是騰王殿下的拜帖!”


    兩個家丁這次可不敢再磨蹭,趕緊拿著拜帖往裏頭跑。不消一刻鍾,就轉了迴來,連賠笑帶請安地跪在馬車跟前,道,“不知騰王殿下大駕光臨,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老人家,還望殿下恕罪!”


    他說得可憐巴巴的,蕭騰卻沒工夫理會,隻問,“衛大人看樣子病得不輕啊?”


    言下之意,就是連出來迎接都不敢嗎?


    那兩個家丁哪裏敢說實話?


    他們家大人本來是以病重為由躲過蕭騰的宴席的,剛才還在後花園子裏和幾個姬妾喝酒賞月呢。


    可誰知道,騰王殿下竟能夠親自前來,還美其名曰帶來神醫給他治病的。


    這下子,他不病也得裝病了。


    他酒也不喝了,美人兒也不敢抱了,趕緊就緊趕慢趕地跑到自己臥房裏躺下了,跟下人交待,“就說我冒了風寒,不能前往迎接滕王殿下了。”


    他還真的怕蕭騰,要知道,那廝可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這會子來看他,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惦記他的病情?


    可明明沒病又要裝病,真是個難受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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