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記食府又再次開業了.


    孫三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依舊在廚房裏該炒菜炒菜,該燒飯燒飯,隻是臉上的皺紋好像增添了不少.


    他婆娘可沒有那份心境,幹活依然在幹活,可老是走神,精神氣和以前比差了不少,還老是犯錯誤,端錯盤子送錯菜,這種事情以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因為勳哥兒被官府抓去的原因,食府裏本就不多的勞動力如今更顯得捉襟見肘,沒辦法,老孫頭勸說自家的婆娘將內侄接到店裏來,幫忙照看.


    實在親戚.


    再實在的親戚也終究是親戚,他不是自家的兒子.


    “生意還好吧?”


    蘇白衣有時候忍不住就要過來看看,他總擔心孫三會出什麽事。總感覺,這老頭子最近太過平靜,精神好像不怎麽正常。


    “好,好的緊!”孫三話本來就不多,如今看到蘇白衣的時候仿佛更加拘謹。


    孫三婆娘也放下手中的活計跑了過來,看到蘇白衣就抹淚,“先生!”。


    “別哭了!”蘇白衣勸說,又問道:“勳哥兒在牢裏還好吧。”


    牢裏雖然有飯吃,可那不是人吃的東西,所以孫三兩口子平時即便是再累,也會一天三頓的往牢裏給兒子送飯。因為楊卷在暗中奔走的關係,往牢裏送送飯這種小事還是可以幹的。


    “還好!”孫三的頭發好像比以前多了一半的銀絲,說話的時候兩眼發直:“都虧了楊家小哥左右奔走,勳哥兒雖然受了點苦,可那班頭總算沒用刑。”


    “那就好,沒用刑就好!”蘇白衣伸出右手,拍了拍弟子孫三的肩膀聊以安慰,隻要不用刑,勳哥兒在牢裏待一年應該也沒有多大關係。


    “先生,您的手?”孫三婆娘眼睛尖,看著蘇白衣用白紗布纏著的右手手指,有點疑惑。


    “咳咳,沒事,沒事……”


    蘇白衣訕訕一笑,有點尷尬的將右手收到袖子裏,然後,逃也似的跑出了食府。


    昨天晚上一時動情,沒攔住自己的嘴表白不要緊,還尼瑪沒管住自己的手,人家嶽然又不是吃素的,就沒把他這個浪蕩子當師傅看,不知道從哪裏摸索過來一根棍子。


    然後!


    啪啪啪……


    三下啊,


    那不是幸福的啪啪啪,那是痛苦的啪啪啪!


    蘇白衣至今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這特麽疼,浸到骨子裏的疼!


    可不是麽,中指的指骨都斷了,能不疼到骨子裏麽?


    還好,人家多少顧念一點師徒之情,打斷了以後沒有不管不顧,還親自,很“溫柔”的替他上了金瘡藥。


    早上起來的時候,你妹的一根手指差不多腫成了蘿卜。


    “先生,您吃了再走啊!”


    背後,孫家婆娘的聲音追了出來,蘇白衣哭著臉會過頭,“不吃了,還得去同濟堂幫忙呢。”


    昨天青黴素的事情還沒講解完畢,雖然人家揍了自己,但是毛爺爺不說過麽?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漫漫長征,這才是第一步。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呐!


    蘇白衣一路不停歇,徑直走到同濟堂。


    今天的生意,咳咳,依舊冷清!


    他抬腳上了二樓,老遠就聽到裏麵小喜鵲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進門之後看到裏麵的驚喜,蘇白衣簡直驚呆了。


    一直以來都是淑女形象出現在人前的嶽然,竟然也笑的前俯後仰花容失色。


    不過,這種在私密房間中的開放一幕,讓蘇白衣頓時來了精神。


    “你們可真高興!”


    然後,喜鵲依舊大笑,可嶽然卻趕緊收攏.


    喜鵲看到她之後,道:”呀,蘇白衣,你來了,來來來,我給你說個好笑的事情!”


    “沒規矩,叫師祖!”


    蘇白衣看著她,很自然的抬起右手,想要在她的頭頂蹲個疙瘩梨.


    然,手一拿出來,那白色的布包便暴露了自己.


    “咦,你的手被狗咬了?”


    喜鵲好奇的眼睛裏射出一色奇異的光芒.


    嶽然不自然的咳咳兩聲,臉色微紅.


    蘇白衣卻一腦門的黑線:敢說你家小姐是狗,看迴頭狗怎麽收拾你.卻趕緊打圓場,咳咳兩聲道:“那啥,昨天晚上走夜路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女鬼,給撞的。”


    “啊……”小丫頭嚇得一聲尖叫:“女鬼,好可怕!”


    “一點也不可怕,女鬼美著呢?”


    “真的麽?”喜鵲問道。


    “你淨聽他瞎說吧,還女鬼,自己手不老實撞牆上了吧。”嶽然說歸說,卻也慢慢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輕盈盈的走到他跟前,拿起腫的像蘿卜的手指看了看,嘖嘖道:“你這,剁下來放鍋裏煮煮都能做一頓肉湯了。”


    輕輕的捏了一下:“疼麽?”


    “還好!”蘇白衣點頭,“不是太疼。”


    “該換藥了!”嶽然仔細認真一絲不苟的將纏在上麵的紗布揭掉,然後小心翼翼的工作起來,作為一名大夫,麵前的蘇白衣就是她的病人。


    “你們剛剛說什麽呢,那麽高興?”


    蘇白衣一邊任憑嶽然給自己換藥,一邊饒有興致的朝喜鵲發問。


    這麽一問。


    正在給他上藥的嶽然”噗嗤”一下再次笑出聲來。


    蘇白衣真是納了悶了,平時一臉淡然的嶽然,什麽時候如此過。


    “咯咯咯,笑死我了,葉安葉平之又被他老爹打了,先生你不知道?”小喜鵲邊說邊笑,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葉安被他爹揍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麽?


    不是很經常的一件事情麽?


    這整個歸德府都知道,葉平之畏父如虎,有什麽好笑的呢!


    就蘇白衣所知,上次去春月樓逛窯子事件,他不但被秦境方這貨捆綁著折磨了一夜,迴去後又被自己老子揍得體無完膚。


    據說,比秦境方還狠!


    就是因為平時被老爹揍得太多了的緣故,所以培養了後天的懦弱性子,怕老爹怕的,那簡直是不要不要的,別的不說,就拿上次的寫信事件。


    這貨寧可和自己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割席斷義,也不敢給自己老爹寫信。


    “怎麽,葉平之又給他老爹揍了?”


    對於這個人,蘇白衣談不上什麽好感,自然的,也沒有太多惡感。雖然楊卷跟他割袍斷義還狠狠了好幾天,不過沒辦法,這確實不怪葉安,隻能怪他生活的那個家庭環境。


    總的來說,蘇白衣也就把他當成一個未成年的小孩而已。


    “原來您真不知道啊,這歸德府的大街小巷都快傳遍了,我估摸著,再過幾天葉公子挨打的戲文都該出了。”喜鵲撅噘嘴,低聲道:“這葉平之和楊公子是發小的事,您總知道吧。”


    “這個我倒知道!”


    “前些日子勳哥兒不是被衙門裏的班頭抓進了牢房麽?”說到這裏,似乎猛然醒悟,道:“哎呦,我忘了,先生您還是勳哥兒的師祖呢!”


    “我也是你師祖!”蘇白衣沒好氣的說道。


    “先不說這個,我聽說,當時勳哥兒落難的時候,先生和楊卷一起想辦法,後來楊公子找到葉平之,希望他能給自己做提刑官的父親寫封信,動用關係將勳哥兒從牢裏弄出來。”


    “對啊,這事我知道!”蘇白衣道:“不過葉安太怕他父親了,不敢寫信,後來還因為這件事,楊卷還割席斷義了呢!”


    “就是因為這個事!”喜鵲眨了眨眼睛,道:“師祖您,我呸呸呸,先生您看著,我給您學一下街頭巷尾那些人怎麽說的哈!”


    “好,你來!”蘇白衣點點頭。


    然後,喜鵲就開始了她自己的話劇表演。


    首先,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葉廷貴從河南治所開封迴到了家中,然後朝家裏麵的人了解了一下最近歸德府發生了哪些大事。


    然後,葉夫人在旁邊朝提刑按察使大人匯報工作。


    葉夫人匯報工作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誇兒子。


    怎麽怎麽聽話,怎麽怎麽老實,怎麽怎麽不出去惹事。


    葉大人聽了點點頭。


    然後高潮來了。


    喜鵲學著葉夫人的樣子,捏著鼻子道:“老爺,您是不知道,咱們家平之近來可是長進了,這不怕給您惹麻煩,竟然和楊卷絕交了!”


    “什麽?”喜鵲有開始表演葉廷貴,她手使勁朝桌子上一拍,道:“怎麽迴事?”


    “老爺啊,您不知道,孫記食府的勳哥兒不是被抓緊牢裏了麽,然後楊卷求情讓平之給您寫封信通個話,好把那小子弄出來,平之覺得……”


    喜鵲學著葉夫人的樣子,竹筒倒豆子一樣的滔滔不絕。


    葉廷貴自然是越聽越生氣,最後簡直是怒不可遏,一腳將麵前的桌子踢飛,罵了一聲“不孝子”後,便朝外麵大喝道:“來人,將這不孝子給我捉迴來。”


    然後葉安被下人們拉到葉大人麵前,據說是當時就退了衣服,赤條條的吊在樹上,葉大人手中甩著丈許長的皮鞭,啪啪啪之聲不絕。


    鞭鞭到肉,一邊打還一邊罵:“畜生,不孝子!”


    葉平之大喊冤枉,問老爹為何打自己?


    葉廷貴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仇不報非君子,那秦境方如此辱罵你,現如今有這麽好的機會連本帶利的討迴來,你卻像個烏龜王八蛋一樣縮在殼子裏,你說老子為啥打你,老子打不死你這個慫蛋!”


    “我給爹爹寫信,爹爹會幫我麽?”葉平之雖然身上被打,可是心頭卻一暖。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父親對於自己的關愛。


    “幫你個屁,老子是提刑按察使,豈能為你因公廢私。”葉廷貴道:“如果你真給老子寫信,老子也要抽你一頓。”


    “那還不是一樣?”喜鵲扮演的葉平之眼中充滿了絕望。


    說到這裏,喜鵲和嶽然再次笑了。


    然而蘇白衣,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作者君,說好的啪啪啪呢?


    作者:不是啪過了麽?手都啪斷了你還不滿意,不滿意就來投票發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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