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機,鬥轉星移。地殺機,龍蛇起6。


    幽雲十二州江湖之變攪動了神光北胡兩國大戰的局勢,幽雲城外兩軍對峙僵持,棋至中局,忽然冒出來一枚漏子。


    博弈之外的這枚漏子,甫一出現便攪亂了本成死局的區域,忽然冒出一股生機,猶如楔入對方陣營的一根釘子,當局者迷,跳出局外旁觀,也許就是破局的關鍵手。


    崔含章仔細迴味著聖上的話語,未曾想到隨手救下的流鸞城少主竟然被聖上如此看重,這條尕布雪山下來的過江龍還未來得及掀起滔天風波,便被眼前這座江湖裏的地頭蛇們給殺的如喪家之狗,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結束,聖上有心栽培支持的話,以連海潮武道修為,十二州的江湖恐怕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了。


    連海潮養傷的五天都在是焦慮中渡過,他不止一次焦急的坐在榻邊等著崔含章,仇恨的怒火已經灼燒了他的理智,但這位神光遊騎校尉仿佛有意躲避他,在沒有理順思路前崔含章自然是不好去見他,隻能托詞終日在外打獵,期間遊騎將軍李青山迴營後倒是看望過他,讓他安心養傷,報仇雪恨的事情從長計議。


    “崔校尉,我與李將軍已經說明,即刻趕赴落馬洲大師姐那裏借兵殺迴流鸞城。”連海潮一瘸一拐的堅持下地找到了崔含章。


    “如今幽雲十二州重金懸賞你的人頭,人人都把你當成連家寶藏,布下天羅地網等君入甕,怎麽殺迴去?”崔含章並不看他,仍然專心的習練把式,拳風陣陣蘊含沙場血氣。


    “強攻不成,老子便暗殺。他們五大姓氏族子弟與星海部眾散落在十二州各處,隻要我有心算無心,殺一個算一個。”連海潮養傷的日子躺在榻上日夜思索,滿腦子想著怎麽報仇。


    “連海潮,你身負大輪寺絕學,單單用來逞兇鬥狠未免過於浪費了,殺迴流鸞城是早晚的事情,國仇家恨綁在一起,掀翻幽雲十二州是必須的,十二州五大姓哪一家手上沒有沾滿你們連家族人的鮮血?”崔含章徐徐收拳,吐出一口濁氣,轉頭對他說道。


    “我已經安排了五十餘名遊騎手喬裝打扮混入奔雷城,日後作為內應,三日後我陪你一起去落馬洲。”


    形勢比人強,聽到崔含章的一番話語,連海潮心中明白,此時隻有背靠神光朝這棵大樹,才有報仇的希望。


    “幽雲十二州滅我連氏一族,必然是繡狐慕容嫣然這個賤人在背後撐腰,栽贓我與神光蕭氏結拜的莫須有罪名,她不仁,休怪我不義。能有崔校尉助我一臂之力,定要把幽雲十二州掀個天翻地覆。”連海潮嘴上說著狠話,手上抱拳致謝。


    “打開天窗說亮話,既然你我利益與共,咱們就要坦誠相見,海潮兄弟先迴去安心休息,三日後辰時出。”崔含章虛托一下迴禮與他,讓士卒送他迴帳休養。


    連海潮前腳剛走,李青山就從營帳另一側閃出身來,“你說,連海潮這小子有沒有跟皇商蕭靖結拜過?”


    “有沒有結拜過已經不重要,幽雲十二州都認為有就足夠了。”崔含章笑著迴複他,


    “既然來了,幹嘛躲躲藏藏的?”


    “我怕自己的王霸之氣嚇死他,含章老弟你可想好了,如今連海潮算是亡命之徒,仇恨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跟他殺迴幽雲十二州可是危險至極,江湖之事比不得沙場征戰來的光明磊落,此行有命去,怕是沒命迴。”李青山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攬住崔含章的肩膀說出心中的擔憂,兩人走向李青山的將軍大帳。


    “這不是等著李大將軍給小弟傳授一下行走江湖的經驗嘛,此去幽雲十二州,下毒刺殺敲悶棍,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更何況我又不是他連海潮的打手,此行我最大目標是繡狐慕容嫣然。”崔含章對著李青山從來不遮遮掩掩,兩人換過命的交情,如今統領遊騎軍配合默契,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狀態。


    “若是你有此等想法,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去了也是送人頭,到時候累我千裏單騎幫你收屍啊。”


    “繡狐慕容嫣然是何許人也,她大師兄桓檀可是北胡軍中第一戰將,一個師傅教出的徒弟,你以為她能比之桓檀弱到哪裏?慕容嫣然一直在藏拙,難道你小子看不出來麽?”李青山難得有認真的時候,麵色凝重對他說。


    “富貴險中求,我別無選擇。你說的有道理,繡狐慕容嫣然這綽號倒是迷惑人,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身手自然不凡。走,咱們切磋切磋。”崔含章把李青山的話聽進心裏,想著迴去還得好好籌劃一番,但手腕一翻,拉著他躍入校場,擺開拳架。


    “好小子,今天我讓你見識下遊騎大將軍李青山的厲害。”李青山嘴上說著玩笑話,但身體已經如標槍一般筆直衝他而去。


    李青山舉手投足間拳意流轉,出手之間暗勁勃,渾身如刺蝟,崔含章隻覺得與他拳腳撞擊後,隱隱刺痛,一時間渾身氣力運轉不暢,隻能轉為收縮防禦,先機頓失,李青山追風趕月不留情,頓時他便落入下風。


    趁你病要你命,是李青山的一貫風格,看到含章被動後撤,一個箭步竄出,右拳自腋下鑽出,角度怪異,直取含章下頜而去,若是被擊中,恐怕非死即傷。拳風中帶著蒸騰火氣,氣浪灼人,著實令含章吃驚,李青山竟然能把拳法煉到如此境界,五行屬性已經初具雛形。心念電閃,腳下迴撤有章法,臨危不亂,雙臂交叉成十字固,鎖住李青山的鑽拳,同時右腳大步後撤,擺出後弓步,繼續卸力。


    李青山見他使出十字固後,嘴角微微上挑,左拳變掌刀,斜劈而下,若是此手刀砍在頸部,非死即傷,刀風先到,脖頸處隱隱作痛。崔含章隻好被迫解開十字固,右手撩起劍指戳向李青山手筋處,迫使他臨時變招,兩人雙腿同時踹出,撞擊之下,崔含章摔倒後翻而去,落地後滾了幾下才把力道盡數卸掉。


    崔含章額頭隱現汗水,唿吸卻悠長平緩,猛然胸口一熱,全身骨胳響起一陣炒銅豆般的“劈啪”聲響。


    “再來!”崔含章越挫越勇,反倒激起血性。一時間校場上人影翻飛,遊騎軍兩大主將鬥得旗鼓相當,引得士卒圍觀叫好,就連剛迴帳內的連海潮都被外麵震天的喝彩聲吸引,不禁走出帳外觀看校場比武,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戰場廝殺與江湖搏鬥大為不同,拋開繁雜的招式變化,講究快,準,狠,甚至有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千百次廝殺提煉出最精湛的殺人技,往往是最實用的,這對武學正統出身的連海潮而言,此二人的搏殺對他頗有啟,圍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


    若非是身上有傷,連海潮這個武癡都按奈不住下場,與兩位切磋一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尤其是李青山入世練拳,出世求道,戰陣廝殺下拳法近乎大成,收放自如,五行轉換如行雲流水,而崔含章那邊雖落下風但韌性十足,防禦的滴水不漏,拳意圓潤渾然一體,毫無破綻,跟大輪寺絕學兩相印證,大有裨益。


    崔含章的燒窯十把式如今已經小成,自保不成問題,但若要伺機刺殺慕容嫣然則不夠看,雖然兩國交戰半年來,誰都沒有見到繡狐慕容嫣然出手,但其手下高手如雲,猛將如雨,若非有過人手段絕對駕馭不了。李青山今日有意錘煉他,拳法之道,神在意先,意在勁先,世間武夫大都停留在練骨壯筋階段而已,能以意馭拳者寥寥無幾,而崔含章在溪口山中曾經無意識間感受過天道神性,今日李青山則以五行拳意步步緊逼,極限壓迫下,希望能激他內在的神性之光,助他武學之道登堂入室。


    在嘉桐關養傷期間,除了仰觀星鬥變幻,李青山夜裏複盤戰鬥過程時才有所現,當時腋下那一刀角度何其刁鑽,加之情況危急下,連他都沒有做出反應,誰知崔含章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胡刀前進的路線上,替他擋下那一刀,看似偶然,但實則崔含章的步法極其流暢,不似慌亂下的巧合,也許他自己都沒有覺,這已經是虛無縹緲的武道神性痕跡,在後來的養傷期間以及並肩作戰中,李青山留心觀察下,確認崔含章應該是另有奇遇,並非是意念成神,雖然習練燒窯把式但遲遲無法邁入武道大門內。想起下山前祖師交代,天下奇才燦若星辰,但卻各有天命,大道至簡,留心身邊小事,總是有跡可循。


    難得此次下山曆練,能碰到崔含章,崔明堂這樣有意思的兄弟,故而李青山不著痕跡的陪他們大道路上同行一段,也正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使然下,他的大道之行也不孤單,一啄一飲,莫不是因果。他們這一脈曆來單傳,走的是出世路子,但偏偏要入世尋找證道契機,紅塵廝混,才知山上縹緲。而北胡兵祖穀一脈走的則是入世之路,君臣王侯,市井走卒,人生百態處處皆是大道,求道證道,皆是修行。


    二脈同宗,但卻走了截然不同之路。大道三千,各走各的道。但若涉及大道之爭,則是你死我活之結局。李青山之所以不去幽雲十二州正是不想過早的接觸兵祖穀一脈,他在等待宿敵桓檀的到來。


    兩國紛爭,三教百家均都被裹入大勢中,山下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山上也沒得安心。千年以降,分分合合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分得清山上與山下,身處此間,便要在塵世中爭渡。


    李青山對這個世間從來都是不抱期望,就不會有失望,他隻是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有意思的人越多了,有意思的事就越多。連海潮就是一個有意思的人,碰上了更有意思的崔含章,冥冥中他有感應,崔含章與連海潮文武二將此行每踏一步都是血流成河,他很想看看算起來是同宗師妹的慕容嫣然,該如何對付這兩隻過江龍。


    當墨脫天戈見到連海潮時還是吃了一驚,雖然兩人同是出身大輪寺一脈,但彼此卻並不熟悉,尕布雪山上的大輪寺分為上宗與下宗,天戈一直待在上宗內,自然與下宗弟子連海潮沒見過幾次麵。


    這一代的大輪寺傳人行走世間的隻有這兩位,其實連海潮來的路上,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些事情,連家滅族與落馬洲墨脫部應該有說不清的關係,故而他打定主意來求助於上宗師姐。


    就在大輪寺兩位傳人會麵之際,天戈告知連海潮大輪寺已經封山閉寺,鍾聲響徹雪山,持續七日而不絕,此後斷絕與俗世一切聯係。


    此事驚的連海潮久久不言,尕布雪山大輪寺與兵祖穀齊名,威鎮北境,天下莫敢不從。連海潮心中的底氣就是能迴師門搬救兵,而此時失去了師門庇護,兩位弟子如無根浮萍,也隻能報團取暖了。


    “請天戈師姐助我一臂之力,殺迴流鸞城。”連海潮直接單膝下跪說出此行目的。


    “師弟請起,你我師出同門,時局混亂更應當互相幫扶,墨脫黑騎全力助你報仇雪恨。”墨脫天戈看著跪地的連海潮,灼熱眼神中透露著倔強,這讓她心中頗為認可。若是連海潮意誌消沉,反倒讓她看不起。連家即是他,他即是連家,有他在,連氏一族隨時可以東山再起。


    落馬洲一役後,墨脫族已經同北胡帝國開戰,雖然身心托付大皇子,但想到身後數萬族人的性命,也是免不了常常深夜裏被噩夢驚醒。


    此時見到家破人亡的連海潮,天戈心裏更加堅定了心中選擇。既然師門選擇封山避世,這個世間唯有連海潮能與她同氣連枝,若是不奮力一搏,墨脫族下場與連氏一族無異。


    另一邊營帳內,則是默默對飲的平康王佑杬與遊騎校尉崔含章,兩人再見心裏都多了一份自然,死裏逃生的感覺讓他們倍加珍惜身邊的緣分。


    “含章兄弟節哀。”佑杬此時更像是一位兄長,輕聲而又無奈的安慰著他,其實萬般話語在肚中,臨到嘴邊也隻有一句節哀。


    崔含章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明薇的離世是他此生永遠的痛,他以帶兵征戰沙場來麻痹自己,此時被平康王安慰一句,微微苦笑,“謝過王爺,此生不殺繡狐,含章死不瞑目啊。”


    聲調聽起來輕飄飄,但透露著刺骨的寒意,令佑杬動容,


    “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百無禁忌,這次跟連海潮一起來,有何打算?”


    平康王如今統領左路軍,縱橫捭闔,打的王帳龍騎龜縮在王庭周邊,不敢隨意支援幽雲城,眼光何其毒辣,說話毫不寒暄。


    “連海潮意在複仇五大氏族與星海部,而我的目的是去捅破幽雲十二州的天,我相信幽雲十二州並非鐵桶一塊,堡壘總是先從內部攻破,若是能有機會刺殺繡狐慕容嫣然,則是最好。”崔含章說話亦不含糊,兩人直奔主題,商討如何殺迴幽雲十二州。


    “實不相瞞,西線戰事雖然我部略占上風,朔方城補給已經恢複,但苦於地域廣袤,這點兵力實在是不足以掌控局勢,況且還有烏檀等部暗中伺機而動。我有心支援幽雲城戰事,但又恐王帳龍騎趁機偷襲落馬洲地帶,若是尕布湖走廊與落馬洲一線再次落入王帳龍騎手中,我部恐怕隻能退守朔方城,再也無力北上,到時隻會掣肘父皇主力大軍。目前我在落馬洲地帶與北胡王庭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局勢,想必父皇也是看透此點,故而才猛攻幽雲城。”佑杬攤開眼前的形勢圖,與含章複盤西線戰局,這遠比在中軍大帳內聽到的牛馬欄情報真實。


    “本王已經收到牛馬欄傳來的父皇口令,此次你們暗中行事,兵貴精而不在乎多,我與天戈已經商議,準備了兩千墨脫精銳勇士與你,一千人等已經在你們抵達之前出,分批混入幽雲十二州,他們均都熟記你們二人麵貌特征,暗中助你們成事,另外,這是令牌。”佑杬一邊說話,一邊掏出令牌交付與他。


    “王爺能在西線力挽狂瀾撐住大局,著實令含章佩服,不管幽雲城戰事如何,神光百姓都傳頌您的威名,神光天驕震西北。”崔含章難得神情肅穆,起身抱拳對佑杬說道,如果說來之前心中深埋著些許嫌隙,但真正交談下來,崔含章則被平康王膽識謀略徹底征服,勝而不驕,未雨綢繆,所慮深遠,真乃一代英雄豪傑。


    “兵無常形,水無常勢。不怕含章兄弟笑話,佑杬感覺麵對著兵祖穀老穀主,還是常常心有餘悸,他用兵如神,神鬼莫測,真的讓我不敢半分懈怠。”佑杬拍了拍含章肩膀,難得吐露心聲,一軍主帥身係數萬人安危,越是局勢有利,越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崔含章走到營帳外,抬頭疏朗星空,偶爾星光閃爍,他始終相信明薇化為天上星辰看著他,每每想到此處,他便心間暖意融融,轉頭對這佑杬說道:“王爺膽識謀略過人,隻要不做多想,西北局勢定然無憂。含章雖然初入沙場戰事,但亦知唯有勇者無敵。”


    正當兩人熱聊期間,連海潮已經掀開帳簾走了出來。看其神情已無來時之焦慮,便知從其上宗師姐處得了助力,崔含章看到連海潮大步走來,便主動將其介紹給平康王,三人便在月色下暢聊幽雲十二州之謀劃。


    風起雲湧時,崢嶸翹楚一一登場,碾壓在命運車輪下的眾生皆為平等,區別隻是有沒有不甘心的某隻螻蟻,抬起頭顱與上天抗爭。


    遠在東線夔陰山北麓,劉之綸一部則麵臨著桓檀統帥的鬼怯軍反撲撕咬,桓檀的耐心被劉之綸狗皮膏藥式打法一點一點的消磨掉,劉之綸所帥的東路軍也在追追逃逃的高度緊張狀態下,瀕臨崩潰邊緣,遊擊戰法是以暗打明,以動製靜,但對作戰部隊的機動性和協調性要求太高,對主帥的細微把控全局能力和敵我戰力精密計算能力都要求太高,尤其耗費心神推演戰局,東路軍若非是在鬼才劉之綸高精度指揮下,換誰來恐怕都會迅潰敗,一個不小心便是全軍覆沒,畢竟他們麵對的是北胡魔神桓檀麾下的鬼怯軍,戰力鬼神厭怯。


    此時鬼怯軍統帥桓檀忽然放棄往幽雲城方向行軍,下令部隊後軍變前鋒,展露出最鋒利的獠牙,賭命式的反撲,往往是最前方衝撞在一起的騎兵被長矛貫穿後仍然餘力不減,繼續刺穿後麵的士卒,一連串的屍體串在一起,直至矛杆斷掉。


    這樣的換命式衝鋒讓劉之綸部倉促應戰,瞬間被攆殺,不曾想鬼怯軍忽然爆的戰力令人驚悚,士兵仿佛中邪一般毫無知覺,冷血衝鋒,無論兩側神光騎軍如何進攻,鬼怯軍全部火力對準了正麵的神光大軍,右路軍澤康王部一退再退,以至於退至夔陰山北麓後再也無路可退,隻能被迫正麵決戰鬼怯軍。


    漫山遍野的屍骸已經昭示著戰鬥的慘烈,兩軍倒下的士卒無一完整屍骸,漫天飛揚的都是殘肢斷臂,雙目瞪裂的死屍嘴裏都咬著敵人的血肉……


    景達將軍戰死,人頭懸於鬼怯軍旗杆上,江雲朗左臂被斬斷,替澤康王擋下致命一刀,澤康王佑胤已經失血昏迷不醒,混亂中坐騎被江雲朗刺中臀部後帶著主人往後方奔去,劉之綸作為主帥也是左腿中箭,根本來不及下馬治療,拖著傷腿鏖戰了一天一夜,箭頭卡在大腿肱骨內側,此生再也沒有取出,落下了終生殘疾。


    血色殘陽,桓檀身形高大端坐馬上,麵上毫無表情,仿佛一具冰冷的移動盔甲,渾身散著懾人魔性,冷冷的俯瞰著一條條生命的消逝,誰也不知道此刻北胡軍神的心中在想著什麽,隻有落日餘暉將這尊魔神的身影無限拉長,在魔性身影覆蓋下,北伐戰事的東線墜入無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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