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這一問,問得風家人都是無語,丹歌利用他們的順口答音,把他們一下子擺在了不近情麵,毫無人性的等級上。


    風和耷拉著腦袋,朝眾人揮了揮小手兒,“散,散了吧……”他借悠悠眾口光明審判祁驁的計劃,被丹歌這個一攪和,已經失去了意義。


    望著藍衫眾弟子散去,風和扭過頭來,耷拉著雙臂,雙目幽幽地望著丹歌一行十二人,咧嘴苦笑一下,道:“你們還真是有備而來啊。”他說完朝前一引,將眾人引向祭壇方向,繼而他朝杳伯說道,“十幾年沒迴來了,去看看祭壇聖火吧。”


    “好,我們此來也正打算拜祭一下父親和同他一道的十一位。”杳伯答道。


    “啊?”丹歌扭過身去望向祭壇,“莫非風家的先人,都焚化在聖火裏了?”


    風和搖了搖頭,道:“沒有,聖火焚化是極高的待遇,風家隻有曆代家主和長老才有如此待遇,遇到戰亂時代,為家族貢獻卓著的統帥,也才有資格焚化入聖火之中,這是一種無上榮耀。說起來……”風和冷眼瞥了一眼天子,“拜你所賜,風芒已經夠格在死後受聖火焚化了。”


    天子點頭,繼而一挑眉,笑問道:“那是不是需要我再幫你算計一手,讓風芒早日……”


    “滾!”風和朝天子猛然一瞪,繼而朝其餘十一人連同杳伯在內都是狠狠地用目光掃了一遍,“如果風芒英年早逝,也一定是死在討伐情報組織的任上!”


    丹歌揮了揮手,笑道:“別嘛,我們是來和風家結好的,不是來樹敵的。”


    “我怎麽沒看出來呢?!”風和又瞪了一眼,再一揚手,帶著眾人慢步前往祭壇。


    “我們把祁驁帶來,就足見誠心了啊。”子規道,“他此來也帶著愧疚之情,確有悔過之意,我們若是來挑釁,必是不會帶他的。”


    風和朝祁驁一看,感歎著,“人不可貌相啊,現代的神筆馬良?”


    杳伯朝丹歌一招手,丹歌立時從兜中捏出一個瓷瓶來,瓶口密封得嚴嚴實實。杳伯接過瓷瓶,而後遞給了風和,“他似又比神筆馬良強些,他的畫變化的實物,有著玄奇的特性。這瓶內是由他所畫的母羊所擠出來的奶,其中有愛情的味道。”


    “愛情的味道?”風和眨巴眨巴眼睛,而後眯著眼瞧向杳伯,“你不是一直單身?你也懂愛情味道了。”


    杳伯幽幽一歎,道:“迫不得已,昨夜恰聽了一夜愛情的苟且之事呢。”騰地,那一邊兒的葛孑臉變作了漲紅之色。


    “是嗎?”風和皺了皺眉,“你那地方自打改了清杳居,反倒越發塵俗了?”


    “清杳嘛。清閑無事,就……”杳伯解釋著,解釋了半途卻發覺不對,扭頭照著風和的腦袋給了他個腦瓜崩,“你這老不羞!沒個正經時候!”


    風和卻也沒有扭身匯集,而是揭開了瓶蓋細嗅其中的奶香味兒,雖然未嚐,卻也有愛味微醺。風和因此有感,道:“文恬死了十九年了。兩月前開墓時,她栩栩如生般躺在棺中,我叫了她一天一夜,也是沒醒。”


    杳伯道:“她是龍舌變化,自有神異。可……,為什麽要開墓?”


    “同時被開的還有風椑、風柷兩位老先生,風椑老先生則徒留一副屍骨,風柷老先生剛死未久,倒是還有軀體。”風和道,“這二人連同問天在開墓後都送在這祭台前大為祭祀,而後投落聖火了。他們三人對風家、對天地的貢獻,也當此殊榮。”


    “哦,所以我們此來對他們祭奠,也在這裏就可以進行了!”丹歌說著撇撇嘴,“莫非我們連風家的待客室也進不了了?”


    “哼!”風和道,“說一樣兒,就辦一樣兒。你們若隻來祭奠,那就不需進我風家待客室了。”


    杳伯抱起了雙臂,道:“我此次返迴風家,原來自己家待我隻


    是如此啊。”


    “不是……”風和皺起了眉頭,“我本想探一探他們此來的其餘目的,怎麽你給他們擋得這麽嚴實啊?”


    杳伯傲嬌著昂頭,“我和他們是一根兒繩上的螞蚱!”


    風和臉上立刻掛滿了心憂,“這馬上可就是秋後了……”


    秋後的螞蚱……


    杳伯白眼一翻,“去!我們且得蹦躂呢!”


    風和這會兒才算是舒了舒剛才憋著的氣,他又笑道:“您蹦躂不動了,就迴風家來,這聖火祭壇,也有您的一席之地。”


    杳伯一挑眉,問道:“我也能進?”


    “逼離‘卒’的事情,就足以讓你死後也入祭台焚化。”風和湊過杳伯身邊,用肩膀拱了拱,“是不是迫不及待了?”


    杳伯臉上也滿是笑意,甚至伸手挎住了風和,問道:“那你緊跟上?”


    “去!”風和甩脫了杳伯的手臂,“你們情報組織對我風家什麽企圖,連這同歸於盡的招式都用上了!”


    “你沒了,我的兩個侄子不就可以上位了嗎?不然可憐風桓和當初的我一樣,沒名沒分地為風家忙前忙後,累傻小子呢?!”杳伯說著又湊近了風和,好似要說悄悄話,出言卻是如常的語氣,“你的心裏頭,家主人選有底了嗎?”


    風和一副應付公事的嘴臉,“我風家對於情報組織的策略不會因為家主的更改產生變化。我們會本著公正公開……”


    “得得得!”杳伯連忙伸手攔住了風和,“我們不是帶著公事來的。就是我和你嘮嘮家常。”


    “嘮家常這麽些人聽啊?!”風和嘟囔了一句,繼而道,“看不出來啦,風桓的情形和你相同,所以咱兩的情形可能發生在他們兩人身上,那時候家主就可能是風標。但情形雖然相同,時代又是不同,風家重歸鼎盛,人心浮躁,不似你我當初。


    “這種情形下風標若是做家主,則他必定處處掣肘,難以施展開來。具體的情形,或許唯有他兩兄弟自己商量了,人各有誌,不到最後一刻,這下一任家主之位都是不明晰的。我有心早早讓位,將下一任家主順利擺正,但風家曆來沒有生前讓位的體製,我不敢做。”


    杳伯挑眉,道:“那……,若是讓風標在風家也管理一半事物呢?”


    “呃……”王響在一旁和天子丹歌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兒,也顯無奈,他之前對於杳伯的勸告最終還是白說了啊!後來他倒也說過杳伯不需聽他的話,但那時候是因為誤判了風家的情形,以為兄弟鬩牆,他才說出那氣話來的。


    “嗬。”風和卻是輕笑一聲,道,“他總要一樣樣兒幹起吧,結果他最拿手的情報部門,被天子一手破壞,重新發展需要七載時光。他這一樣兒都不能盡快拿起來,其他的差事我安排給他,旁支的人會答應麽?況且……”


    風和說著朝丹歌一看,眼中忽然帶上了明光,“況且,丹歌子規擊征三人,怎麽會甘心讓風標留在我風家呢。而我到此時也忽然想到了,你們此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帶走風標吧!”


    丹歌、子規、擊征見家主風和將他們的目的戳破,也沒有隱瞞,點頭表示了肯定。


    風和對於這三人的坦誠,倒也讚賞。“將風標留在風家培植,養的是人心所向。他跟著丹歌子規,也是一樣,救天地水火,也有天地歸心。那時候便是風桓如你一般棄了家主不做,風標也可憑著天地知名,順利上任。”


    杳伯扭頭看向丹歌,拍了拍丹歌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那看來你們揚名立萬,要抓緊了!”


    風和不幹了,他抓著杳伯搖晃起來,“你什麽意思?!你咒我早死呐!你給我說清楚!”


    “哈哈哈……”眾人都是歡笑起來。


    笑了一會兒,眾人已來在了燃燒灼灼聖火的祭台邊


    上。丹歌這才問道,“那麽您的意思是,同意風標跟我們離開風家了?”


    “你都這個陣仗了,不就是打著必勝的信念來的?”風和反問了一句,繼而一歎,“從來這下馬威啊,都是主人家給客人的,沒料到啊……。我可不惹你們,你們就帶他走吧,還是之前的要求,我要他隨時隨刻迴來,都是一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丹歌子規對視一眼,“這您放心!”


    眾人連風家的待客室都不曾進,單在這歡迎會及散步中,就將他們此來風家的目的完成大半了。而接下來緊要的,就是祭奠過去以老家主為首的十二人。風和遣了沈靈兒去,叫來了六位長老以及風標,加上家主、丹歌、子規、天子、沈靈兒,對應著舊十二人的新十二人也就重新湊齊了。


    而後先由新十二人祭奠舊十二人,再集合其他人二次祭奠,最後又由丹歌單獨焚表,乃是傳遞給風柷老先生的告知信。


    祭壇聖火無異象顯現,在祭奠完畢之後,就由六長老聯合熄滅火焰,然後由風和帶路,前往風家正殿當中,讓客人們休息。


    趁著這休息的空當,家主風和在書房起草文書,很快一分正式的任命書寫就,正是對於杳伯的任命。杳伯看到這任命書上有關於自己的職位詳情,那職位名兒起首的一個“客”字,讓本當淡然的杳伯終究是黑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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