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員住在頂層,那裏空間大,也好堆放些雜物。不過蘇爾才上到五樓,就在樓梯口看見一道身影。現在天氣悶熱,保潔員卻穿得很多,除了半張臉和手,幾乎沒有裸露在外的皮膚。後者正拖著一個很大的黑色塑料袋,衝他招了招手。等蘇爾走近,保潔員讓他提著塑料袋另一端,分擔重量。很沉。這是蘇爾的第一反應。他沒有去問裏麵裝得是什麽,安靜地和保潔員一道往上走。沉重的腳步聲一直延伸到頂層,邁過最後一層階梯,保潔員沒有一點預兆鬆開手,袋子嘩啦一下朝蘇爾這邊傾斜,裏麵的東西灑了出來。按照蘇爾之前的猜測,多半是被肢解的殘肢,在恐怖副本裏,屍體這種東西很常見。然而隨著咕嚕嚕的聲音,在地上滾動的是足足五個人頭。頭發因為黏膩的血汙纏在一起,遮住大半邊臉,不過依然可以感覺到,這些人活著的時候都很年輕。有一個直接滾到了蘇爾腳底下,瞳孔早就散了,眼睛是睜開的,角膜混濁卻在流著血。月光下,活人和死人的眼睛,冷不丁對到了一起。蘇爾手指微微彎曲,移開目光望向保潔員:“你殺的?”“不是殺,是銷毀。”保潔員讓他把人頭撿起來拿進房間,自己先一步進去翻出一雙手套戴好:“曆年都有想要逃出改造營的,無一例外被會被銷毀。”蹲下身又從櫃子裏取出很多東西,白紗,剪刀……托盤。“這些要做成標本,警示其他孩子。”口罩很好地掩蓋住保潔員的表情,她先用小鑷子把斷在眼睛裏的幾根睫毛夾出,邊工作邊說:“不用製作的太精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逃跑的學生,現在的標本便會淘汰。”似乎悶久了不太舒服,說完話保潔員把口罩鬆開一些,蘇爾清楚看見她的嘴角有大片紫紅色的斑塊。屍斑。兩個字瞬間在腦海中浮現。蘇爾思忖半晌,最終決定打開體內的那隻眼睛視物。不過片刻,呈現在那隻眼睛中的倒影,是一具高度腐爛的軀體,神似上個副本遇到的喪屍。“快過來幫忙。”發現他麵色蒼白了幾分,保潔員以為是被標本嚇著了,露出滿意的微笑。蘇爾從她手上接過剪刀,問:“以往有學生來幫過忙麽?”保潔員:“很多。”蘇爾:“沒對這些事情發出過疑問?”保潔員手上的動作一滯,側過臉陰森森道:“你指的是什麽事?”蘇爾看著她,不說話。保潔員放下鑷子,微笑道:“其實有不少學生主動幫忙銷毀逃跑者,作為獎勵和認可,我會給他們一個甲字評價。”聽著她得意的語氣,蘇爾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看的新聞,人販子鼓勵孩子間互相舉報,然後當著其他人的麵再獎勵那個舉報的孩子,時間久了,人人效仿,再沒有逃跑的事情發生。“剩下的活你來幹。”保潔員沒給他發呆的機會,開始催促。五個慘死者的人頭,是個正常人都做不到毫無負擔地把它們做成標本。“怎麽,不願意?”蘇爾定定在原地站了會兒,張了張口:“願……”說到一半突然看向她身後,一臉驚訝:“你怎麽來了?”保潔員下意識迴頭,忽然意識到這裏是頂樓,身後哪裏來的人?……寂靜的午夜,樓道裏響起瘋狂奔跑的聲音。真的勇士從不迴頭,但是可以喊救命。蘇爾要臉,喊出的內容要含蓄一些:“誰能開個門?”無論是玩家還是學生,都知道有人在樓道內被追殺,然而他們隻是屏住唿吸,趴在門上聽動靜——隱約聽見有開門聲。“堵門!”隨之傳來的,還有蘇爾低吼的聲音。各種哐當的聲音徹底打破黑暗的靜謐,天亮時,不少人才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放心地窺測外麵的狀況。蘇爾寢室的門被砸出好幾處凹陷的痕跡,他這時剛好從寢室中出來,臉色不大好看,似乎傷的不輕。“沒事吧?”玩家中一名叫張屹的猶豫了一下,問了句。蘇爾點頭:“還好室友及時給我開門。”張屹緊張問:“保潔員為什麽要追殺你?”蘇爾:“鬼殺人,需要理由麽?”鬼?正想要追問,蘇爾已經和紀珩下樓。身後走來的同伴衝張屹搖頭:“能給你說這些已經不錯了。”畢竟他們昨晚可都沒什麽作為。天氣陰沉沉的,蘇爾和紀珩走在去教學樓的路上。期間蘇爾啃著餅,有些幹,費力咽下去後開口說:“保潔員是鬼,改造營不可能沒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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