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以來,他跟在韓熠身邊,一直覺得韓熠這個人沒有什麽脾氣也沒什麽架子,跟別的貴族比起來簡直溫和的不行。然而他現在才發現,如果韓熠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是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但凡有本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堅持。駟車庶長從一開始就跟韓熠不對付,韓熠沒有表現出來是他的涵養好,可不代表他真的不生氣。褚非一時之間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他自幼就是泡在蜜罐裏,到了年紀該出仕的時候自然有他爹做靠山。然而他卻沒想過有一天如果這個靠山倒了他要怎麽辦。韓熠看著褚非蒼白的麵色也想歎氣,政治這種東西真的是一步不能錯,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可是人哪有不錯的時候呢?韓熠也提醒自己不要過多的碰政治,他就當個科學家就夠了,反正顏徵手下的權臣……別的不說,看看薑不韋的下場就知道了。韓熠往迴走的時候魏舞突然跳出來說道:“真難得你居然會說這樣的話。”韓熠被她嚇了一跳:“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沒陪著阿川?”魏舞莫名其妙:“我陪著他做什麽?都吃完飯了難道還需要我給他沐浴嗎?”韓熠:……這句話從你一個小娘子嘴裏說出來……算了,魏舞不是普通小娘子,他就不提這件事了。韓熠隨口說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魏舞有些奇怪:“沒有,就是……你怎麽忽然說這麽明白了?”韓熠頓了頓說道:“因為褚非現在已經漸漸在把我當救命稻草,我隻是想要提醒他,實際上我站在駟車庶長的對立麵,更甚至還是受害者,所以不要想著我會原諒駟車庶長,我能平心靜氣地跟他說話已經是因為我把他跟駟車庶長看成兩個獨立的個體了。”魏舞聽了之後有些苦惱地說道:“哎,你們這些事情可真是太磨人了,算了,剛剛我帶著人抓了一頭野羊,你說怎麽吃好?”韓熠已經不想知道這隻羊的品種了,什麽牢底坐穿獸在這年頭是不存在的,閉著眼睛吃就行了。韓熠揮揮手說道:“隨便怎麽弄吧。”魏舞有些失望:“啊?你……你不想想怎麽吃嗎?不是讓你做,就是……弄點新花樣?”她一直覬覦韓熠的那一堆菜譜,雖然不知道韓熠哪裏來的那麽多新鮮吃法,可是她好饞啊。可惜韓熠平時隻給顏徵做,別人基本上沒門,魏舞也是思前想後許久才過來,她當然不敢讓韓熠親自動手,隻是討個方子應該……也還行吧?韓熠現在的心思哪裏在吃上麵,他溫言說道:“這裏什麽都沒有弄也弄不好,等迴去之後我再想點新的菜色,現在我還要去整理一下賬目。”求不到就算了,魏舞也沒那麽小氣,隻是問道:“你這都整理一路了,怎麽還在弄?”韓熠說道:“無論是誰派來的刺客,等駟車庶長得到消息之後,恐怕就真的想要對我除之而後快,這樣我就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把他徹底拖下水才行。”這也是韓熠忽然提醒褚非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原因。駟車庶長那般老辣,可不會像他兒子一樣天真,韓熠說相信他就覺得韓熠不會對他不利。本來就有仇,更何況如今手上有了“把柄”呢?魏舞似懂非懂,她一直以來也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聽不明白幹脆就說道:“那我去看著他們弄羊了,放心,我一定把肉最嫩的地方給你留著!”韓熠對她揮揮手說道:“不用,你們先吃你們的。”這都快入夏了,吃羊肉吃多了可上火。自從這一天遇刺之後,接下來幾天阿呆警戒非常,卻再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韓熠看上去更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那個刺客就這麽被帶著上了路,他也不問一句,搞的阿呆都在思考是不是真的把那個刺客解決了算了。很巧,他這麽想,刺客也是這麽擔心的。眼看這幾天給送的飯越來越少,從一天兩頓變成了一天一頓,這都還算了,最讓人不安的是那些來送食物的士兵看著他跟看死人一樣,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殺了。等了幾天,刺客終於是等不下去,趁著有人來送飯的時候說道:“我要見少良造。”送飯的人嗤笑一聲說道:“少良造也是你想見就見的?等著吧,什麽時候少良造想起你了,就會見你了。”刺客問道:“如果他想不起來呢?”送飯的士兵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然後對著他抹了一下脖子問道:“懂?”刺客心裏一涼,連忙說道:“我有情況交代,請務必告知少良造。”送飯的士兵問道:“你有什麽可以先跟我說,我會告知少良造的。”刺客堅持說道:“不見到少良造我是不會說的。”送飯士兵猶豫了一下,也擔心耽誤事情便說道:“你等等。”然後他就把阿呆給喊了過來,刺客也知道阿呆是韓熠身邊的人,他對著阿呆倒是多說了兩句,但除了:“我願意將幕後主使告知少良造。”之外,也不肯多說了。阿呆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不過他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私自做決定。刺客這麽跟他說了,他也就這麽去告訴韓熠了。韓熠聽了之後笑了笑:“呦,終於忍不住了?”阿呆再傻也能聽出來韓熠可能就是在等,等這個刺客坐不住。因為在行進的路上,韓熠也沒過去,直接讓人將那個刺客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