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修一邊向前跑去,一邊在腦海中飛速地思考著現在的形勢。其實,要想安全度過餐廳那一關是非常簡單的。男爵隻對擺在自己麵前的食物感興趣,也沒有表現出對房間內其他存在的敵意,隻要每個玩家都符合自己的身份設定,不要出錯,就能毫發無傷地存活至宴會結束。但是這不能解釋,為什麽身為副本boss的【他】,會對這場晚宴如此看重,甚至要拉著自己進行。——除非這次的晚宴和這個副本之後的劇情息息相關。而作為唯一的變數,男爵絕對是其中的關鍵人物。所以戈修才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在一切尚未開始之前,先把男爵幹掉。但是,根據對方在此之後過分平靜的表現來看,很有可能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在戈修沉思的同時,跑在他身前的玩家們體力不支,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他們扭頭看了看身後,深不見底的走廊彎彎曲曲地在黑暗中延申,已經完全看不到餐廳的影子,似乎也並沒有人追上來的痕跡,隻有無邊的寂靜黑沉沉地迴望著他們。玩家們逐漸停下步伐,彎腰喘著粗氣,過了許久,才終於慢慢地從剛才驚心動魄的驚駭經曆中緩過神來。戈修也緩緩停下腳步,抱臂靠在牆壁上,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自己先前來時的地方。等到喘勻氣息之後,杜岩直起了身子。他坐著的位置在靠近男爵的座位,半張臉上無可避免地被濺上了鮮血和碎肉,又被劇烈運動催生的淋漓冷汗打濕,那張慘白的臉孔猶如用鮮血為顏料著色的抽象畫。杜岩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戈修,有些詞不達意,氣喘籲籲地問道:“剛,剛才,剛才究竟是……是怎麽迴事?”他曾經經曆過類似角色扮演的副本,但是卻從沒有遇到過像剛才在餐廳內發生過的情形——每一秒的進展,每一步的推進都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甚至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波瀾起伏,又啞口無言的心緒。戈修聞聲看了過來,他掃了麵前狼狽的玩家一眼,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道:“如你所見,我的‘未婚夫’是副本boss。”杜岩深吸一口氣,抬手抹了把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戈修聳聳肩:“和你們一樣,我也是玩家。”一旁的另外一個玩家插嘴進來,他警惕地望著戈修:“你說我們就該相信?畢竟剛才你可是和這個副本的boss一起坐在首位,我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也是他們一夥的?”“而且……”一個被嚇得臉色發白的玩家驚恐地發言,聲音越說越小:“他在麵對那些場麵的時候的樣子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其他玩家們腦海中也迴想起來這位看上去過分漂亮的青年,在麵對那些能夠激起任何一個心智正常成年人嘔吐欲望的情形時,所表現出來的超乎常人的冷靜和漠然,都不由得偷偷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試圖離他遠一些。戈修懶洋洋地掃了他們一眼,微微勾起嘴角:“那我幹脆把你們扔給那個男爵不就得了?”玩家們麵麵相覷:“……”也是哦。正在這時,杜岩突然開口,問道:“你剛才……是怎麽殺掉那個男爵的?”戈修被他的聲音從思緒中拉出,他抬起手,向對方展示了一下仍舊被攥在他掌心中的切肉刀,寒光在黯淡的走廊內一閃,令其他的玩家都不由得下意識地脊背發涼。“可是……”杜岩眉頭緊皺:“可是它是副本組成的一部分,你又是怎麽做到傷到它的?”玩家怎麽可能反殺副本boss呢?這句問話仿佛激活了某個玩家的記憶。他猛地瞪大雙眼,上下端詳審視著站在眼前的青年,目光一點點地掃過從對方挺直修長的身形,線條輪廓利落的下頜骨,以及雖然藏於黑暗,卻仍舊能夠看出幾乎帶有攻擊性的驚人美貌——玩家倒吸一口涼氣,抬起一隻手,哆哆嗦嗦地指著戈修,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變得有些尖銳:“你,你就是那個帖子裏說的人!”其他玩家都不由駭然,同時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戈修。那個帖子在論壇上實在是太過火爆,即使是原帖被封禁後,其中的內容也一直在玩家內部飛速地蔓延流傳——除了剛剛進入遊戲的玩家之外,其他的資深者即使沒有點進過帖子,也依舊或多或少地知道其中的內容。大部分人對此嗤之以鼻。他們基本上都在無知時期嚐試過對副本內boss的攻擊行為,但是事實證明,在麵對那些非人的鬼怪時,還是逃命更有用些。他們認為,那個帖子的發帖人不過又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發出來。其中的內容,哪怕隻有隻言片語,都沒有任何取信的價值。——但是,眼前的這個青年卻實在是太過符合那個帖子中的形象了。那精致到仿佛不存在於人類當中的外貌,以及狠辣斬殺boss的手法,都令那些曾經閱讀過帖子的玩家們心底一驚。那個率先開口玩家的激動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認識一個玩家,上個副本是去的存活時長副本,他告訴我,那個帖子的內容絕對真實!本來我還是半信半疑,但是現在……”沒錯,如果那個帖子是真實的,那麽如果他不是,就沒人會是了。作為話題中心的戈修反而一臉茫然:“等等,什麽帖子?”那個玩家眼神火熱地注視著他:“你之前有沒有經過一個村莊副本?”戈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