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一個心裏承受能力低的玩家,忍不住低頭幹嘔出聲。他下意識地伸手扶牆,但是觸碰到的卻是那柔軟滑膩的蠕動肉壁,他不由得驚恐地大叫一聲,噌噌噌地向後倒退數步,如果不是另外一個玩家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可能就會直接栽倒在地。戈修端詳著眼前的場景,若有所思地眯起雙眼。難道說,砸碎這些表……削弱的其實是這個副本嗎?突然,一陣劇烈的戰栗開始在柔軟的牆壁和地板上蔓延,站在中央的玩家們因震動而站立不穩,他們紛紛驚慌地向著周圍看去,試圖尋找這陣顫抖的來源。遠處牆壁開始向外滲出鮮血,滴滴答答地滴落下來,那猶如血肉管道般的走廊中聚集成駭人的波濤,那猩紅的血海仿佛擁有神智一般,仿佛能夠吞噬途經的一切似的,猛地向著玩家們的方向奔湧而來——!“快跑啊!”不知道誰大喊了一句,被嚇呆的玩家們如夢初醒,趕忙轉過身來,向著沒有鮮血的走廊奔去。戈修眯起雙眼,定定地看了一眼那洶湧而來的血色波濤,神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他扭頭看向那些疲於奔命的玩家們,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也邁開腿跟了上去。玩家們拚盡全力向前跑去,他們氣喘籲籲,麵色慘白,發揮自己的全部體能潛力隻為逃命,但是,在現在的別墅內部已經和先前大不相同,那些曾經的連廊側廳都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幾乎完全相同的肉紅色牆壁與地麵,眼前的每一條路似乎都沒有任何分別,彎彎曲曲地通向遠處,血色占據了每個人的視野,玩家們慌不擇路地逃竄著,猶如無頭蒼蠅般在那猶如迷宮般的猩紅走廊中打轉,但是卻怎麽繞都沒辦法從其中繞出。他們的體力在飛速地耗盡。背後的血海越來越近。粘稠的波濤咆哮著向他們湧來,那腥臭沉重的氣味率先將玩家們吞噬。很快,落在最後的玩家在慘叫一聲之後,被卷入了血海當中。一個接著一個。玩家們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同伴逐一消失,而自己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地麵是軟的,猶如泥沼一般吸住了他們的腿腳,陰狠毒辣地蠶食著他們的體力,但是背後追趕著的波浪卻仿佛不知疲憊一般,始終死死地咬在身後,一點點地蠶食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直到最終確信無疑地追趕上來,眼前隻剩下一片鋪天蓋地的紅,以及那濃稠的仿佛化不開的鐵鏽味。戈修環視了一圈。現在,還在奔跑的,隻剩下杜岩和另外一個資深者。——而他們兩個也已經氣喘籲籲,很顯然即將撐不下去了。那個資深者是率先支持不住的。在他倒下之後,很快就輪到了杜岩。杜岩被腳下的柔軟粘膩的地麵絆了一跤,他絕望地栽倒在地,在視線即將被吞噬覆蓋之前,他看到,就在自己身前幾步遠的地方。身穿白襯衫的青年驟然收住了步伐,扭頭向著他看了過來。那張猶如造物主精雕細琢出來的麵孔仍舊沉鬱而寧靜,仿佛眼前危急的場景對他而言隻不過是過眼雲煙似的,就像是先前其他玩家提到的那樣,無論麵對的是什麽,他的反應都實在是有些過於漠然和沉靜,幾乎令旁人發自內心地感到恐懼。那雙漆黑的雙眼中倒映著翻滾的血浪,猶如幽暗死寂的淵藪中閃耀著詭譎冷凝的赤紅微光。在那一瞬間,杜岩汗毛直豎。他居然下意識地將對方和這個副本中的boss等同在一起……杜岩甚至沒法蒙騙自己,這隻是一時的錯覺。因為在那一刻,他無法更清晰地感受到,這兩個人的存在,給他帶來的感覺是那樣的相似。下一秒,視野內的一切都黑了下去。視覺,觸覺,聽覺,一切都陷入了混沌,光影和聲音同時消失,就像是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隻有幾秒鍾,又或許是數個世紀。杜岩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腦還處於一片空白,那種猶如漂浮在空中茫然而無可憑依的感覺占據著他的身心,他好半天才中那種無法思考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杜岩環視一圈。他發現,自己和其他的玩家正坐在椅子上,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同樣震驚而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似的,目瞪口呆地打量著自己周圍的場景。這裏是一個麵積龐大的大廳,天花板很高,巨大而璀璨的水晶燈從頭頂垂下,將整個房間都照的分毫畢現。牆壁和地板都是正常的樣子——謝天謝地。杜岩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其他玩家現在身處的地方,正好就是他們在差不多半小時之前玩命逃離的地方。那個餐廳。但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先的長桌不見了,男爵龐大而醜陋的屍體也已經消失不見,周圍牆壁和地毯上被濺到的血跡也被全部清理幹淨,就像是剛才發生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存在於眾人的想象之中,如果不是完全相同的格局和裝飾,他們甚至會疑心自己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境。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燈火,與精致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