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對方進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內。他亮出獠牙,獨屬於掠食者的饑饉在暗金色的豎瞳內獵獵燃燒,然後猛地向前撲去——等等?有什麽好像不太對勁?風聲在耳邊唿嘯,以萊諾的眼底閃過慌亂的神色,但是還沒有等他想明白,就在下一秒一頭栽到地上,嘰裏咕嚕打了好幾個滾,然後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戈修低下頭,神情微妙地注視著一頭撞上自己腳尖的毛球,然後蹲下身來,用兩隻手指揪住它的後頸皮,將那團毛絨絨的東西拎了起來。毛皮髒兮兮的小狼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地揮動著爪子,背後的兩隻小翅膀艱難地撲棱著,試圖擺脫戈修的手指,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低吼,試圖展示自己的威懾力。……剛才它就是這麽大的嗎?不對吧?戈修晃了晃被拎在半空中的毛團,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它肚子上巨大的豁口已經堪堪愈合,卻因為掙紮而再次被撕裂,黏著幹涸血痂皮毛再次被血液潤濕,雖然背後深深的網狀傷痕仍舊沒有絲毫修複的痕跡,但是很顯然已經脫離了垂危狀態。就連身上散發出來的白色光芒都凝實了不少。有可能是某種自我保護機製?戈修不確定地想。他輕巧地避開對方試圖撓自己一道子的企圖,有些好奇地捏了捏小狼背後不停撲閃的翅膀——小東西報以憤怒的咆哮。……有翅膀。所以,能飛?戈修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在這段時間裏,他幾乎將這道深淵底的每一寸土地都摸了遍,對它從頭到尾的構造都已經格外熟悉,他可以負責任地說,每一處岩壁都光滑陡峭猶如被利刃切開似的,幾乎沒有任何攀爬出去的方式。飛出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這個小東西能盡快變迴原來的大小的話。戈修再次晃了晃它——這次小狼沒有再在半空中進行無用的掙紮,隻是用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珠死死地盯著他,似乎想要用眼神從他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黑暗中的少年無聲地勾了勾唇。他們一定會相處的很好的。戈修愉快地想著。他操縱著黑暗元素凝聚成一個中空的圓球,將小狼妥帖地裝了進去,固定好四肢防止它因為亂動而導致傷口的再次撕裂。戈修破開昨天修複的結界,向著自己的居所飛快地前進。在深淵下,許多怪物都有著自己管轄統治的區域,入侵其他生物的地界是非常冒險的選擇,戈修雖然喜歡居無定所,時刻冒險的感覺,但是由於他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固定虛弱期,所以不得不也為自己選擇了一處相對安全的住所。在位於懸崖峭壁上十多米的巨大岩石後,有一處淺淺的洞穴,在地麵上基本無法被覺察到它的存在,洞口被戈修用黑暗元素凝練成的屏障封住,以防止被其他感官敏銳的動物發現。這處藏在岩峰中的居所十分隱蔽,為他帶來了必不可少的庇護。戈修嫻熟地在岩壁突出的嶙峋石塊間尋找著落腳點,動作輕盈地躍到了洞穴門口的平台上。洞穴裏空空蕩蕩,幾乎什麽都沒有。戈修盤腿坐下,將小球打開。幾乎在球體消失的瞬間,被困在其中的生物就像是毛絨炮彈似的衝了出來,動作幾乎快出了殘影,似乎籌謀已久,泛著寒光的爪子直直地衝著戈修的脖頸而來。但是戈修很顯然早已有所準備。空中的黑暗元素驟然濃鬱起來,猶如凝固的實體般牢牢地護在他的身周,小狼的攻擊和速度被驟然削弱,毛絨絨的臉上有種痛苦的神色,等它來到戈修近前時,四肢的氣力基本上已經鬆懈了大半。戈修冷靜地審視著他,視線裏不帶絲毫感情色彩,隻是單純理性地評估著。果然,深淵中的黑暗元素對它有很大傷害。一個貨真價實的外來者。他垂下眼,若有所思的視線突然一頓——。隻見小狼胸口和背後的傷口再次崩裂,將它髒汙的看不出來顏色的皮毛再度打濕,滴滴答答地流下血來。戈修“嘶”地倒吸一口涼氣,第二次揪住小狼的後脖頸把它拎了起來,然後迅速地用元素凝成屏障將洞穴封上。深淵裏時時刻刻被血腥味纏繞,但是屬於恆溫動物的鮮血在這下麵可不多見。那種鮮活而溫熱的味道,對深淵內所有的怪物來說都是無法拒絕的誘惑。他每次都會盡量在外麵處理好傷口再迴來,以防什麽怪物跟隨著血腥味找到他的藏身之所,破壞他辛辛苦苦維持的一片淨土。戈修看著小狼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歎了口氣,隨手又在洞穴門口多加了兩道屏障。看來處理它身上的傷口是當務之急。被拎在半空中的狼不再掙紮,但是看似鬆垂的四肢卻仍舊在暗暗蓄力,尖銳雪白的獠牙微微露在唇外,以一種極端警惕的防禦姿勢正對著戈修,一雙猶如熔金的眼珠冷冷地注視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死物。戈修挑挑眉:“你能聽懂我說話嗎?”狼沒有任何反應。戈修不氣餒:“能聽懂我說話的話就眨眨眼?”狼眼一眨不眨。“動動爪子?”戈修討價還價。狼爪一動不動。“那,尾巴?”戈修委曲求全,再度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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