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環球》雜誌刊登了1997年,後海酒吧的新聞。


    新聞報道:‘夜幕徐啟。什刹海後海的霓虹燈已經照得迷離,熱浪從一個個昏暗的小門口衝闖出來,蓋住了整條街的寒氣,各色人群開始湧入,尋覓著當晚的去處。’


    90年代,大批新型的現代職業開始出現,1986年《公關白領》這部電視劇熱映,“白領”這個新的階層概念開始走紅華夏大陸。


    相比西裝革履,打著領帶,頭發油光鋥亮,黑頭皮鞋的白領。


    許琛看上去就跟九十年代的大學生一樣,一股窮酸氣。


    望著台上駐唱的女歌手,許琛有點想罵娘,老子《玉帶橋》正主在此,偏偏被剽竊歌手擠走了位置。


    酒吧經理手指頭掐著煙,指貨色的眼神:“老琛,不是兄弟不幫你,你說說,都是唱《玉帶橋》,那姐們一晚上四十,你懂嘛,女人駐唱比男人有優勢,如果你早點來,這個忙我肯定幫,現在……”


    “謝了,老丁。”


    最是無用少年氣,任性的代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拒絕了小玉姐一晚上一百的奢侈,許琛帶著黃博,噔著自行車,抵著鵝毛大雪,尋遍了什刹海的酒吧,一個活都沒趴上,沒活,還受盡冷眼,


    過氣的歌手不如狗,過氣的素人歌手,狗都不如!


    憋屈。


    酒吧裏霓虹斑斕,尋歡作樂的年輕人推杯換盞,經理蠱惑說:“老琛,這麽晚了,其他酒吧肯定不差駐唱,這樣行不行,我這裏差幾個少爺,你模樣好,身材結實,我給你介紹幾個姐兒,駐唱那點碎銀子,都是九牛一毛。”


    出賣色相?


    許琛沒有說話。


    黃博從身後竄了出來,郭富成同款發型,撩撥頭發,毛遂自薦說:“老丁,不仗義啊,有這種好事,都不叫我,我也能幹。”


    “呃……”老丁不忍直視,含糊其辭:“老博,這個……姐姐們最近就稀罕老琛這種小白臉……”


    “老許,我們走。”


    黃博拽著許琛,憤聲說:“男子漢大丈夫,伺候女人的活,咱們兄弟不幹!”


    “老琛,考慮考慮啊,實在不行,伱可以挑姐姐啊!”


    …………


    鵝毛雪花飄落。


    雖然下大雪,什刹海燈火繁華,湖畔的柳樹張燈結彩,慶祝明珠迴歸。


    夜空下,酒吧裏傳來熱鬧的歌聲,此起彼伏。


    人群裏,兩個倒黴蛋,沒有趴到活,抵著雪花,遊蕩在寒流彌漫的街頭。


    現在時間早,騎自行車迴去,一晚上就浪費了,黃博啃著中午帶出來的冷饅頭。


    瞥著許琛,許琛一路上沉默不語,眉毛微展。


    黃博心裏計較,故作沒心沒肺說:“老許,今兒看來是沒轍了,找個地兒做服務生吧,有十幾塊錢,總比空手迴去強。”


    “行。”許琛點點頭,說:“老黃,六十沒了,後不會悔。”


    “後悔個吊,千金難買爺願意。”黃博啃著冷饅頭,臉色糾結,繼而,咬牙:“老許,我想了想,你年輕,有才華,前途無限,受困這幾十、幾十,這特娘的鬧心日子,實在不應該,你的錢我還是要湊一湊了還你,趕緊把專輯整出來,做你的亞洲小天王去。”


    錦上添花,比不了雪中送炭。


    許琛借錢給黃博,可是救命的錢,這錢,他根本沒想過黃博還。


    而且。


    黃博欠了幾十萬,晚上就啃冷饅頭,一分錢恨不能掰成二半花。


    思來想去,這世界上隻有一種病,無藥可治,根深蒂固,那就是窮!


    至理名言。


    許琛沉聲說:“行,老黃,衝你今天這句話,我許琛今天撂下話,改日我發達了,我也不要你倒三十年夜壺了,咱們是手足兄弟,誌朋親友……”


    黃博一看,許琛沒安好心,奸笑說:“老許,說這麽肉麻。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許琛罵罵咧咧:“去你大爺的,就倒十五年,你的錢我幫你解決了!”


    …………


    “男孩女孩。”


    酒吧門口,許琛和黃博推開門進去。


    這間酒吧位置靠什刹海最裏麵,客人稀少,風格是小資情調,經常有文藝青年聚會。


    文藝青年,除了文藝,就是窮了,酒吧生意差,駐唱的價格很低,北平的地下歌手,都不願意來。


    迎麵一股暖流,熏著身子暖烘烘。


    稀稀落落圍坐著幾桌客人,人們麵目模糊,或推杯換盞,小酌怡情,或舉杯獨酌……


    抒情的旋律。


    酒吧張燈結彩,幾個大花籃,花香四溢。


    許琛眼尖,瞥見門口有個紅牌子,上麵寫著:“王xx、李xx訂婚……”


    “老許,慘了,今晚看來要放空了。”黃博臉色難掩失望。


    酒吧隻有十幾桌,本來就小,駐唱需求小,現在又碰上訂婚儀式,直接不需要駐唱了。


    流年不利。


    兩人從酒吧出來,外麵緊挨著什刹海,有一處臨水的空地,此時,兩個人在空地上說話,看不清臉,其中一個人煙頭明暗交錯。冒著火星。


    許琛推著自行車。


    這時。


    男人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簽合同的時候,你怎麽保證的,什麽要求都能答應,現在我交了錢,你跟我說完成不了,完不成是吧,信信不信我拆了你這個破酒吧。”


    “我告訴你,耽誤了我求婚,壞了我的大事,你也別想好過!”


    許琛眼睛一亮,頓住車,側著耳朵聽。


    一個矮壯的中年男人,叫苦不迭:“張少,話不能這麽說,我不是沒有找人對不對,是我找的人你都看不上,咱們一碼歸一碼,這事真不怨我。”


    許琛推著自行車過去。


    兩人爭吵,沒有注意,老板順手就拉著許琛評理:“兄弟,你評評理,他要求婚,說要找個歌手唱歌漲漲喜氣,咱不是沒有找,好日子夠不夠喜氣,粵語的,英語的,中文的,他都不滿意,你說,這事怨不怨我?”


    年輕人白色西裝,氣質儒雅,聞言,臉色血紅,手臂哆嗦:“給錢的時候,我說沒說過我要求高,你現在說難找,早幹什麽去了?”


    老板很無辜:“張少,我是小本生意,你是說要求高,誰想到你要求這麽高,駐唱裏,你想找個天王,誰能行啊!”


    年輕人捏緊拳頭,勢如水火,一觸即發。


    許琛聽明白了,他停下自行車,雙手分開兩人。


    “你誰啊?/你是誰?”


    許琛對視著眼神,笑容燦爛:“兩位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許琛,駐唱歌手,求婚是吧,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許琛背著吉他。


    年輕人煩老板,眼神陰沉,瞥了老板眼,徑直說:“行,你能行是吧,就你了,趕緊的。”


    老板臉色愕然。


    許琛嘴角勾著笑,衝著矮胖老板說:“老板,你也不想張少砸了你的店吧!”


    ……


    “老黃,你走狗屎運了,今晚無痛進賬一百。”許琛摟著老板:“老李,男男女女老板,好人啊,一首歌給我八百。”


    “臥槽。”黃博咂舌。


    這年頭,一個普通的教師,工資一個月隻有三百。


    許琛一首歌八百,頓時雙手緊握老板,熱情說:“李老板,大氣大氣……”


    李老板臉色漆黑,如吞蒼蠅:“好說好說,許琛是吧,隻要你能達到張少的要求,八百沒問題。”


    話鋒一轉,矮壯的李老板冷笑:“如果不能,許琛,壞了張少的求婚,你自個看著看吧。”


    許琛嘴角翹著:“李老板,八百,你不吃虧,我這首《往後餘生》在你這裏唱,你會感謝我一輩子的。”


    李老板臉色一黑。


    現在不止吞蒼蠅了,有種吃糞的憋屈。


    …………


    求婚儀式很快開始。


    許琛背著吉他,準備登場,黃博眼珠子咕嚕轉,狗狗祟祟:“老許,別逞強,風緊,咱們扯唿?”


    許琛斜瞥,老黃倒夜壺的氣質越來越濃了!


    舞台布置溫馨,鮮花點綴,酒吧霓虹四射,見到登台的是個帥哥,女流氓吹著口哨。


    張少身邊站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女孩臉頰酡紅,有點興奮,看樣子,還蒙在鼓裏呢。


    “大家好,我是許琛,接下來,一首《往後餘生》,祝天下所有可愛的女孩,都能碰到自己心愛的男孩~”


    “所有帥氣的男孩,都能碰到一輩子珍愛的可愛女孩~”


    許琛喉嚨發膩,低音炮比電動凢凢性感幾十倍,


    一開腔。


    台下又是尖叫聲,求婚女生多,都是女流氓的,張少有點嫉妒,他心愛的姑娘笑彎了腰:“這個人長的挺帥的,說話怎麽這麽毛骨悚然,可~愛~女~孩~,太娘了,訓姐兒,你說是吧?”


    張少心驚膽顫,悵然涕零,悔不當初:“大意了,應該寧缺毋濫的……”


    “沒有啊~”


    說話的女生身材嬌小,光潔如玉的額下,一雙眸子靈動妖嬈,飛襯著一對柳葉細眉,鼻翼精巧巧挺,唇瓣飽滿圓潤,狡黠輕笑:“小弟弟那麽帥,準備挺用心的,你看布置啊,花團錦簇,溫馨溫暖,我到時候結婚,就選在這裏,張少,你說是吧。”


    “是是是……”張少汗流浹背,緊張說:“倩倩,你不喜歡嗎?”


    女生鼻頭蹙著,嫌棄看了眼:“好俗氣,現在結婚都不擺花了,還有你看那個氣球,好醜,這個舞台我爺爺那輩就是這樣,現在還這樣,訓姐兒,鵬哥怎麽沒跟你來,讓你一個人來看婚姻場地?”


    ”他呀,最近太忙。“訓姐兒提起男朋友,眉梢幸福。


    ”忙也不能不來啊,婚姻這麽重要……“


    兩個女生說閨房話。


    “我沒了。”


    張少冷汗淋漓,自己精心準備的求婚儀式,看樣子要淒慘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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