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迴到留守衙門,心裏尋思:“嶽飛等人是國家的棟梁之材,大宋的將來全靠他們這些人來打理,我不能讓他們的本領埋沒在市井之中。這次的突發事件,嶽飛等人一定對老夫心存芥蒂,老夫必須找到他們,把真相告訴他們,讓他們對朝廷、對將來不要放棄。”宗澤想到這裏,立刻吩咐家將備馬,自己來到內屋,打開箱子,取了一些銀兩。


    “大人,你要到那裏去?”家將問道。


    我要去尋找嶽飛兄弟幾個,他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能讓他們自暴自棄。今天早晨的事情完全是一場誤會,我不能讓他們蒙在鼓裏,我要把真相告訴他們,順便把他們請迴來。如果他們不想迴來,我就送他們一些銀兩作路費。他們出來時間不短了,錢應該用得差不多了。”宗澤說道。


    “大人,他們去了多時,你又何必追他們?再說又不知他們如今身在何處?難道嶽飛等人這麽重要?”家將疑惑道。


    “你不懂,昔日蕭何月下追韓信,成就了漢家幾百年基業。今嶽飛之才不亞於韓信,現在大宋正需要這樣的人才,如果我能夠把他們留住,就等於留下了國家的棟梁。即使他們現在不迴來,我也要囑咐他們幾句。”宗澤說道。


    家將聽了,對宗老爺更加敬重。


    宗澤打點好之後,帶著幾個家將騎馬離開了留守府,出了南熏門直奔望京縣。宗澤知道,望京縣是過往的商賈行人打尖的地方,啟霜等人晚上一定在望京。


    再說啟霜兄弟出了南熏門急匆匆走了一段路程,發現後麵並無追兵,也就放慢了腳程。


    兄弟幾個一邊走,一邊說起留守府發生的事情。


    “大哥,我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留守衙門口找我們報仇的梁王府家丁和奉旨捉拿我們的官兵那麽多,為什麽他們看到我們離開不是全力捉拿,而是讓開一條路,難道他們是故意放我們走?”張顯心裏感到非常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們看到我們兄弟手上的家夥什害怕了,不敢上前送死。”牛皋說道。


    “我也感到納悶,宗大人對我們關懷備至,盡全力保護我們,他為什麽要害我們?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湯懷也覺得不尋常。


    “他們明明說奉旨捉拿我們,怎會有假?假傳聖旨是要殺頭的,難道他們不怕?一定是狗皇帝聽了奸臣的讒言下令捉拿我們。”王貴說道。


    啟霜一路寡言少語,他的心裏也在琢磨這件事,他聽到弟兄們的議論,覺得都有一定的道理,他認為宗大人不可能出賣他們,一定是奸人得到消息,假傳聖旨派兵捉拿。


    他們並不想要我們的命,而是逼我們離開京城,然後把責任推到宗大人身上。皇上聽了讒言,一定會給宗大人定一個抗旨不尊的罪,重則殺身之禍,輕則削職為民。這樣一來,朝廷裏那些奸邪之輩一定會蠢蠢欲動,甚至肆無忌憚。


    “我相信宗大人不會害我們,一定是那些奸臣搗鬼。”啟霜最後說道。


    兄弟們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也不再爭執孰是孰非。


    走了大半天,眼看就要到望京縣,突然王貴在馬上大叫一聲跌下馬來,頃刻之間麵如土色,眼睛泛白,牙關緊閉。


    眾兄弟見了,慌忙下馬,來到王貴身邊扶起王貴,喊的喊,叫的叫。


    啟霜看到王貴這副摸樣,痛哭道:“賢弟,是我害了你。你要堅持住,前麵就到望京了。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病。”


    王貴昏迷不醒,啟霜使勁的搖動著王貴的身子,又是掐又是抓,折騰了好一會兒,王貴悠悠醒來。


    “賢弟,我們兄弟有過誓言,你功名未遂,不能離開我們。再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令尊令堂交代?快快好起來吧!來哥哥背你。”啟霜說罷背起王貴朝望京走去。其餘三兄弟牽著馬隨後跟著。


    走了大半個時辰,來到了望京,就近找了一家旅館住下。


    啟霜把王貴放到床上,王貴呻吟不絕,一個勁的叫頭疼。


    “賢弟,堅持住,哥哥馬上請大夫。張顯、湯懷你們倆去城裏找大夫,速去速迴。牛皋,你去打盆冷水來。”啟霜吩咐完之後,自己守在王貴身邊,用拇指和食指按摩王貴的太陽穴、天匯穴、人中穴,幫王貴放鬆精神。


    牛皋打來了一盆冷水,啟霜用毛巾浸濕敷在王貴眉心上,以減輕王貴的痛苦。


    “賢弟,好點了嗎?”啟霜看到王貴醒來,關心的問道。


    “好多了,大哥,連累你們了。”王貴痛苦的說道。


    “都是自家兄弟,說什麽見外的話。人吃五穀雜糧,豈能無病?好好養傷要緊,不要胡思亂想。”啟霜安慰道。


    王貴聽了點點頭,躺在床上不再呻吟。


    過了片刻,張顯、湯懷迴來了,他們請了一個草藥郎中。


    “大夫,麻煩你看看,我兄弟害的什麽病?要緊不要緊?”啟霜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夫看了一下王貴的臉色,把了一下脈搏,問了問發病的情況和症狀,說道:“此病乃寒氣攻心,火氣上頭所致,並無大礙,我給他開幾幅中藥,吃下去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啟霜聽了,長籲了一口氣,他一迭連聲的謝過大夫。


    晚上,啟霜守在王貴床前,王貴吃下了藥湯之後,忽然覺得肚子裏鬧騰得慌,隻聽得裏麵咕碌碌的響,猶如雪崩一樣。他隻覺得難受,在床上翻來覆去,啟霜見了非常揪心。


    “兄弟,堅持住,很快就會好的。”啟霜抓住王貴的手安慰道。


    王貴看到嶽大哥如此關心自己,隻好強忍著不讓大哥擔心,他強作笑顏說道:“大哥,沒事了,我好多了。”王貴說罷站起來跳了一下,隻聽得“轟隆隆”一個響屁放了之後,心裏果然好受多了。


    啟霜看到王貴又是先前那個活蹦亂跳的樣子,方才放心離開。


    過了一會兒,忽聽得城裏想起馬蹄聲,馬蹄聲越來越近,來到店門口停了下來。


    啟霜聽到外麵的馬蹄聲,立刻警覺起來,眾兄弟也都拿起家夥做好迎戰準備。


    “弟兄們,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大家不要出去,看看情況再說。”啟霜說道。


    眾兄弟聽了,隻好暫時忍耐。


    “店家,開門!”外麵傳來了敲門聲和喊叫聲。


    “來了,來了。”店老板說話間打開了店門。


    進來了幾個軍爺和一位大老爺。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宗澤和他的家將。


    “店家,打聽一下,你們店裏有沒有五個年輕人在這裏住宿?”宗澤和藹可親的問道。


    “敢問大老爺是誰?為何打聽五個年輕人的下落?他們是什麽裝扮?”店家問道。他沒有把啟霜等人住在店裏之事實言相告,他要弄清楚來人的底細,看看這些人是什麽人?要尋找的又是什麽人?再決定該不該說?


    “這是我家宗老爺,京城裏的大官,留守大人。我們要找的人是五個年輕人穿著戰袍,為首的叫做嶽飛。”一個軍爺搶先說道。


    “嶽飛?不認識?他是哪裏人?是幹什麽的?他的兄弟又都是些什麽人?對不起,我不知道。”店家搖搖頭說道。


    “店家,他們幾個可是朝廷的棟梁之才,他們今天剛從京城過來,我估計他們晚上一定會在望京住宿。你要是見過他們就告訴老夫,老夫還有話要對他們說。”宗澤說道。


    店家知道汴京的宗澤宗留守是個好官,也知道住在自己的店裏的就是嶽飛等人,本想把事情告訴他們,有怕他們不懷好意害了啟霜等人。


    “顧客是我的上帝,我應該對顧客負責。說還是不說我得先問問裏麵的客人。”店家想到這裏說道:“各位客官請坐,既然你們來這裏找人的,我派幾個夥計幫你們去打聽打聽,這裏的環境他們熟悉。你們路途勞頓,先坐下喝杯茶。”


    宗澤聽了,覺得店家說得有道理,他說了聲“有勞了”就坐了下來,幾個軍爺也都坐了下來。


    店家走進裏屋吩咐夥計假裝去外麵打探消息從大門出去了,自己悄悄地來到了啟霜等人的房間向嶽飛問計,啟霜附在店家耳邊說了一陣悄悄話,店家聽了喜形於色頻頻點頭。


    啟霜等人呆在屋裏按兵不動,他們要弄明白宗老爺此行的目的,也要知道早上發生的那件事的真相。


    啟霜不方便當麵質問,隻好把自己心裏想要問的問題交給店家來代言。


    “宗老爺,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店家端茶出來,笑容可掬的說道。


    宗澤似乎看透了店家的心思,也似乎感覺到啟霜等人就住在店裏,為了不引起啟霜等人的誤解,他故意裝出一副毫無覺察的樣子說道:“店家,嶽飛和老夫乃忘年之交,他是老夫平生見到的最了不起的一位年輕人,老夫對他寄予厚望,就連當今聖上對他也是格外看重。


    今天中午,皇上要在禦花園接見嶽飛等人,可是嶽飛等人卻悄悄離開京城。老夫沒有完成聖上所托,聖上龍顏大怒,張邦昌、王鐸這幫奸臣有從旁挑唆,說老夫抗旨不尊,非要置老夫於死地不可。老夫了解了事情發生的真相,將當時的情況說了,聖上聽了,念我是兩朝元老,將我削職為民。


    老夫如今無官一身輕,要是能夠找到嶽飛,老夫願意和他結拜兄弟。嶽飛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本事不亞於韓信、衛青、周瑜,這樣的人要是能夠為國家出力,那該多好啊!唉——”宗澤說到這裏,長歎一聲。


    “宗老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惹惱聖上,將你削職為民。”店家好奇的問道。


    “唉——說來一言難盡,老夫不想提起,現在老夫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他們。我知道他們離家多時,身上所帶銀兩不多了,出門在外沒有錢怎麽能行?我想盡快找到他們,給他們送點銀兩順便囑咐他們幾句,於願足矣。”宗澤長歎一聲說道。


    店家聽了,不由得對宗澤刮目相看。昔日隻是聽說宗留守是一個了不起的好官,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宗老爺,敝人倒是知道他們兄弟一些情況,聽說皇上派兵捉拿他們,也聽說是宗老爺你把他們騙到府上。不知有沒有這迴事?”店家抬眼看了一下宗澤,問道。


    “嗨!這全都是一場誤會。什麽奉旨捉拿?是奸賊兵部尚書王鐸搗的鬼,他和張邦昌一夥目的就是要逼走嶽飛兄弟,逼走我,然後他們幾個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件事皇上非常震怒,他正在追查帶兵的那個統。


    我把嶽飛等人帶進京城是奉旨行事,可那個統領帶兵捉來嶽飛卻是假傳聖旨,冒著殺頭之罪,我想:這件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店家,你要是打聽到他們兄弟五個的下落盡早告訴我,時間緊迫,我們還要去別處看看。”宗澤說罷正要離開,隻聽得裏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啟霜兄弟從裏麵走了出來。


    “嶽飛少不更事,害恩師受累,嶽飛在這裏向恩師賠罪了。”啟霜噗通跪下,淚流滿麵的說道。


    張顯、湯懷、牛皋也一起跪下見禮。


    宗澤看到他們兄弟幾個突然出現在麵前,心裏非常高興。他一把扶起啟霜兄弟四個激動的說道:“老夫能在這裏見到你們兄弟,那就是緣分,現在老夫也是個平頭百姓,如果你們不嫌棄老夫偌大一把年紀,我們就借著店家的酒結拜兄弟如何?”


    “恩師,萬萬使不得。俗話說,一ri為師終生為父。你是我們的恩師,你對我們兄弟關心如同自己的兒女,我們怎能以兄弟相稱?”啟霜慌忙說道。


    “老夫主意已定,你們休要阻攔。自古結拜兄弟隻要情投意合,不問年齡大小,老夫和你們兄弟一見如故,老夫有這樣的心願難道你們不樂意?”宗澤問道。


    “當然樂意,隻是我們不敢高攀。”牛皋快言快語。


    “咦——,你們還有一位兄弟哪裏去了?他怎麽不在這裏?”宗澤在屋裏掃了一圈,驚訝的問道。


    “他病了,正在床上躺著。我帶他來見恩師。”啟霜說道。


    “不必麻煩,還是我親自進去問候一下。”宗澤說話間站起身向裏屋走去。


    來到裏屋,隻見王貴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眼神黯淡。


    ““兄弟,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宗澤來到床頭坐下,用手摸著王貴的腦門,關心的問道。


    王貴看到堂堂的留守大人如此關心自己,感動得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大人,我——我——愧不敢當。”王貴呐呐道。


    “你這是中暑的跡象,需要趕緊治療。我有一個朋友以前做過太醫,如今閑居在望京城自己家裏,你等著,我去把他請來。”宗澤說罷起身就走。


    “恩師,不用了,那個太醫已經來過了,開了藥,他說吃完藥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啟霜說道。


    宗澤聽了方才放心,他吩咐家將去紙馬鋪置辦香燭、紙草、供果之類的結拜應用之物。


    夜深人靜,望京旅館大廳燈火輝煌。正堂神龕上供著關公牌位,牌位前香煙嫋嫋,一對紅蠟燭燭光如炬。


    宗澤、啟霜、張顯、湯懷、王貴、牛皋六個人手裏撚著紫檀線香麵對著關公牌位磕頭,口裏各自報了自家的姓名、籍貫、年齡,最後同時宣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離不棄、永不背叛。”宣誓之後,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把手裏的紫檀香點燃放在關公牌位前的香爐裏。


    “嶽飛、張顯、湯懷、王貴、牛皋拜見大哥。”五個人說著一起跪下向宗澤磕頭。


    “各位兄弟,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宗澤將幾位兄弟一一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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