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有矮幾遮擋,是以,除卻謝瑾白,哪怕是就坐在謝瑾白身旁的拓跋瀛,也並未發覺唐小棠的這一舉動。謝瑾白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唐小棠施施然落座。甫一落座,唐小棠便聞見謝瑾白身上濃鬱的酒氣。唐小棠麵紗後的唇瓣抿了抿唇,這人今日是喝了多少的酒?內侍監高聲宣布,宮晏正式開始。百官以及各國使臣,磕頭跪拜,齊聲恭賀,向帝後說一些吉祥祝福的話。絲竹聲起,宮娥舞姿翩翩。謝瑾白的眼皮越來越沉。“謝將軍”眼前的景物已然是重重流光疊影,看人的眼神卻仍是清清泠泠。這也便極為容易給人一陣錯覺,以為他仍是清醒著,沒有半分醉意。拓跋瀛今日是存了心,要將人灌醉。眾人都在欣賞舞姿,他再次舉杯,麵向謝瑾白,朗笑道,“謝將軍,這一杯拓跋祝東啟山河永固,繁盛富強,也祝東啟同蒼嵐兩國用結秦晉之好。”唐小棠算是知道了。他說呢,懷瑜哥哥身上的酒氣怎麽會這麽濃,原來都是拓跋瀛灌的。隻是,這拓跋瀛為何要灌小玉哥哥酒?拓跋瀛每次祝詞,都是同兩國邦交有關,謝瑾白自是不好拒絕。即便是謝晏擔心謝瑾白的身子,礙於拓跋瀛的身份,也不好說些什麽。謝瑾白依然是一口飲盡,半點瞧不出醉意。隻有唐小棠清楚,以這人的酒量,指不定醉成喝什麽樣子了。因著今日是元宵夜,除卻歌舞助興,每人亦禦賜一碗芝麻餡灑桂花元宵。謝瑾白用湯勺徐徐掠開漂浮在糖水之上的桂花,忽地淡然出聲道,“聖女不將麵紗解下麽?”謝瑾白本就是晚宴的中心人物,加之他這一晚上就沒怎麽開口說過話,眼下忽然出聲,對象還是阮淩國的聖女,這讓在場之人的注意力,無不聚焦在他們二人之上。也是此時,眾人才恍然發現,今晚這位聖女似乎並未動筷過?拓跋瀛目光微沉。他敬了一晚上的酒,謝懷瑜始終對他冷冷淡淡,卻忽然主動同阮淩國的聖女搭話?唐小棠明知,謝瑾白不可能是忽然對“霓雲賞”起興趣,十有八九,是因為除夕那日,他夜闖太傅府,這人記在心裏頭,故而刻意選在這種場合,為難於他。心裏頭還是有些吃醋。誰讓懷瑜哥哥主動同“雲霓裳”搭話來的!虧得懷瑜哥哥說過,他天生喜歡男子,要不然,他能自己將自己給醋死。“謝將軍有所不知,按照我們阮淩國規矩,誰若是令雲裳甘心解下麵紗,誰便是霓裳未來的夫君。如此,謝將軍還要霓裳將麵紗揭下麽?”唐小棠這句話還真不是胡謅。阮淩國的聖女的確有這一規矩。也虧得這一規矩,唐小棠隻要將麵紗一戴,可省卻了不少麻煩。“是在下唐突了,抱歉。”“不唐突。若是謝將軍堅持,霓裳可……”唐小棠將手放在耳際,作出隨時都可將麵紗取下的姿態。“在下已有結發之妻,多謝聖女抬愛。”他眉眼淡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聽似玩笑之言。不管對方是玩笑也好,認真也罷,謝瑾白無心同他人有任何曖昧。在場的人,或多或少聽聞謝瑾白五年前便已娶妻,且妻子早夭之事。可他們當中,誰也未曾瞧見過他的妻子,又因為他五年前便已離開潁陽,遠赴北野,是以,都是頭一迴聽他提及所謂的發妻。五年了,原來謝將軍竟還記掛著他那位早夭的妻子,乃至為了那位早夭的夫人,不惜拒絕阮淩國的聖女?拓跋瀛心中嗤笑。謝懷瑜曾娶妻?騙誰?他過往在北野可是打聽過,謝懷瑜的將軍府中可從未出現過家眷。倒是唐小棠,忽然聽謝瑾白提及發妻,再沒有玩笑的心思,眼神也隨之黯了黯。看在其他人眼裏,無疑是被謝瑾白給傷到了的難過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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