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則全“曲則全”“枉則直”“枉則直”淳安,泥融書院,傳出朗朗讀書聲。身穿黑色袖邊,白色衫的唐小棠雙手捧著書,坐在書桌前,嘴裏念念有詞,模樣瞧著分外認真。但隻要仔細一瞧,甚至無需走近,便會發現,小公子的目光根本就沒有落在書本上,腦袋就如同是念經打坐的大和尚手中的那根木魚錘,一下一下地點著。想必嘴裏頭念的,也根本不是先生教授的內容,而是什麽夢話。濫竽充數地格外像模像樣。年輕的夫子餘光輕掃,輕易便瞧見了在打瞌睡的唐小公子。夫子走下來。屋內學子們一個個雙手捧書,佯裝讀得認真,實則早就心不在焉,都在等著看好戲。哈哈!唐未眠又要出醜啦!年輕的夫子一手持著戒尺,一手曲指,在小公子的書桌上輕叩。但見方才還在打瞌睡的小唐公子將書一捧,中氣十足地大聲朗誦了起來,“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得多,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念的不錯。”年輕的夫子讚賞地點了點頭。“不過,未眠,你的書拿反了。”唐小棠唇邊的笑容還沒咧開呢,這會兒算是徹底裂開了。“轟”地一聲,耳根都紅了。哈哈哈哈!唐小棠你羞不羞!”“羞羞羞羞!”“羞羞羞!”年紀稍大的少年毫不客氣地哄堂大笑,年紀小的學童則紛紛朝唐小棠淘氣地做鬼臉。“閉,閉嘴!再,再吵,就,就讓我爹打,打你們板,板子!”唐小棠惡狠狠地環視眾人,撂下狠話。話聲剛落,腦袋被夫子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蕭吟無奈搖頭。也不知唐知府若是知道唐小公子日常在書院敗壞他的名聲,該作何感想。“夫子!”唐小棠抱著頭,委屈地扁了扁嘴。夫子怎麽同那人一樣,喜歡敲人腦袋。蕭吟是前段時間收到的朝廷的調令,將他從都水司,調往泥融學院,成了一名教諭。雖說這泥融學院的教諭同都水司監丞一樣,都是連品階都入不了的職位,但是比起天天跟水利打交道的赤丈河監丞,教諭這個職位無疑同文官們的關係更為緊密,也更容易升遷。當然,對於蕭吟本人而言,不過都是一份職務,他自是像是在都水司一般,認真對待,對書院每個生員都竭心教授。“未眠,你來跟大家解釋下,老子所言,‘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是什麽意思?”唐小棠淩亂了。夫子教過這段嗎?不是才教到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天,天下什麽來的?完了!該不會什麽明,什麽彰的夫子也都教過了吧?為何他全然沒有半點印象?蕭吟淺歎了口氣,“未眠,散學後,你留一下。”唐小棠垂頭喪氣,“是,夫子……”“其他人繼續。”蕭吟手持戒尺,目光掃了眼學舍內的眾人,眾人紛紛閉上了嘴,不敢再放肆。蕭夫子雖然脾氣很好,從不對他們發火,亦從不像其他夫子那般,會拿戒尺抽他們的掌心,但是罰起人抄書來實在太要人命了啊啊啊!很快,泥融書院便又再次響起朗朗書聲。